話雖是這樣說，李世民心中卻哪裏肯委屈了準婿，在丟下硃筆的瞬間，手腕悄然用力，神不知鬼不覺的朝寫有「何足道」名字的宣紙略微偏了幾分過去。

「啪嗒」

隨著硃筆落在龍書案上，李世民這才智珠在握的睜開了雙眼。

再看案上的摺子與宣紙，摺子潔白無瑕，宣紙上卻多出了一點朱紅墨跡。

戲上對長孫無忌演了一場好戲過後，李世民髯說出了早就想好的臺詞，「咦，上天是要何足道做會元啊？這寡人也無話可說了！」

著宣紙上的朱紅墨點，不明就裏的長孫無忌暗道老天偏心，心存僥倖下開口說：「萬歲，何不再試一次？」

此言一出，柴紹頓時不幹了，「幹嘛！你以為這是劃拳喝酒啊？三局兩勝？玩吶！」

長孫無忌被柴紹說的一陣氣結，自知要求有些無禮的國舅爺，也只好就此罷手了。

有了柴紹的率先開口，李世民接茬說道：「無忌，天意不可違，何曾聽過占卜有兩次之說？」

說完，李世民去過一卷明黃聖旨，不置可否的書寫下了會試春闈的頭名、二名。

寫過聖旨，李世民喚來白簡，說道：「把聖旨拿到貢院當著舉子宣讀。」

口諭說下，不知白簡眼疾已經痊癒的李世民，連忙補充道：「可得看仔細了，這件事要是再辦砸了，你就去雁門關挑大糞吧！」

有了上次的心理影，白簡近些天做事小心甚微，此刻聽聞李世民發了狠話，他哪裏還敢擅作主張，雙手接過聖旨疾步走出紫宸殿，忙著出宮門去貢院宣旨去了。

貢院前，不明就裏的張文、蕭敬明正在施展舌辯功夫，對著房好一頓冷嘲熱諷，甚至還搬出了「鄭伯克段於鄢」的典故，並不審視自己而數落起了房，這讓駙馬爺心裏大稽好笑。

聽著耳畔二人喋喋不休、綿里藏針的譏諷，房苦笑一聲，心想，「鄭伯克段於鄢？上天要毀滅一個人，先要讓他膨脹、膨脹、再膨脹，最後嘭的一聲炸掉...整個世界安靜了。」

查看過杏榜后八十名后，多半舉子全都達了目的，不過出於看「何足道」笑話的心思，人群中鮮有離去者，大家一齊等待著前四十名杏榜出，好確認一下「何足道」是否真的涼了。

對著房一陣冷嘲熱諷過後，一朵疑雲同時在張文、蕭敬明心頭升了起來。

「何足道轉了？怎麼一連嘲諷他這麼長時間都沒反應？看來是自知會試得中貢士無，心灰意冷傻掉了！」

著紅紙杏榜，房暗自思忖，「莫非我真的無參加殿試？無法得中會元便失去了長孫皇后的幫扶，看來只有武科場一條路可走了！」

嘀咕間，貢院再次走出差人，將第四十名到第十名的榜單張了出來。

一番尋找，眼見這三十名中還是無有自己的化名，房如墜冰窟，「萬歲我徹夜罰跪在紫宸殿前，分明就是在懲罰我，想來一定是策問試卷怒鬧了天威，想來這前十名絕無有我的份了！」

暗自嘟囔過後，房腦海中登時浮出了三個大字，「落榜了！」

最新張的杏榜上沒有出現「何足道」的名字，同樣也沒有長孫津、張文、蕭敬明三人的名字，更沒有「白卷會元」候霸林的大名。

張過榜單后，眾人心中的想法與房大相徑庭，眼見「布榜首」就此名落孫山，舉子們在嘆息的同時，轉而升起了與長孫津三人好的念頭。

長孫津三人才華橫溢，雖然不能說與房不分伯仲，但差距也不算很大，眼下三人的名字遲遲沒有出現，無疑說明三人全都殺進了前十名當中，而據長安城謠傳來看，今科會元十有八九就是長孫津得了。

想到這裏，多數學子開始誇讚長孫津三人，而誇讚是要有對比的，眼下名落孫山的「何足道」自然了最佳對象。

「十公子經綸滿腹，想來會元必是實至名歸了。倒不像某些人僅憑著書法、詩詞就蒙來了一個榜首的稱號，真真不害啊！」

「長孫會元杏榜奪魁，想來一定要到五樓品鑒詩詞了，不過話說回來詩詞寫的再好，文章失意卻也無濟於事啊！」

「是啊，才華高又有什麼用？不會做人也是白搭，眼下一武藝得不到施展，想來是要做一輩子的白丁生員了！」

談論間，眾人下意識將房考國子監時的試卷去，單單撿著詩詞、書法譏諷，一轉眼「何足道」名的所長，竟自變了人人皆說的弊病！

聽著大家對仇人的貶低話語，自認奪得會元的長孫津顯得極為用，竟然破天荒的誇讚了幾句「何足道」，不過那也全是門面功夫罷了。

張文、蕭敬明不敢與長孫津爭鋒，不過會試前十名卻也委實是不錯的績，加上房落榜在眾人看來已事實，二人心中得意之溢於言表，恨不能揪著房的耳朵大聲吼道，「你何足道就是一個廢！」

候霸林聽聞眾人譏笑大哥的言語，一雙沙包大的拳頭攥的死死的，雙目圓睜，恨不能將張文、蕭敬明一拳打死。

「落井下石的小人，什麼長孫會元，還十公子...杏榜還沒發完，萬一我大哥奪得頭籌呢！」

大聲嚷一聲，表示為大哥鳴不平后，候霸林挽起袖子，將向前一步，儼然一副誰要敢再胡說八道，一準懟過去的架勢。

連同長孫津在的一種舉子，自與經文作伴，哪裏見過候霸林這樣架勢的同窗，眼見這位包即將發怒，大家全都識趣的閉口不語，不過過觀看房、候霸林二人的目神，還是能看出他們對二人的鄙視之意。

等了半晌，差人終於在舉子們的千呼萬喚下走出了貢院。

與之前兩次不同的是，此次的杏榜紙張明顯要高了一個檔次，就連所用漿糊也變了價格昂貴的魚鰾膠。

上前十名杏榜，凡事張所看到之人，臉上全都出了費解的神。

杏榜上，一至八名昭然若揭，但第一名和第二名一欄上，卻是完全空白的！

「啥？這是什麼況？難不這次春闈沒第一名和第二名？」

此言一出，位於第三名的蕭敬明大笑一聲，欣喜若狂的說：「那我豈不是會元了！」

話音落下，到長孫津那鷙且夾帶寒意的目后，蕭敬明連忙捂不語，背後也泛起了一層汗水。

聽聞眾人的猜測，貢院差人厲聲呵斥道：「不要瞎說，今科會元乃是萬歲欽定，眼下聖旨還未到來，你們安心等著就是！」

聽聞差人的講述，眾人面面相覷，不由暗自猜測起了第一名與第二名花落誰家。

思想間，眾人全都擇掉了「何足道」，畢竟了萬歲八十大板重刑的人，怎麼可能會被考推舉到前十名？除非考在夢遊！

正當眾人暗自思忖時，候霸林撓頭輕咦一聲，轉對房說道：「大哥，眼下第一名和第二名空著，我才大哥沒準就在其列！」

不等房回應，候霸林便遭到了一眾舉子的圍攻。

「何足道可是被萬歲打了八十大板啊！他會在前十名？倒數后十名有他就算不錯了，可惜就連倒數他都沒落著！」

「哎，候公爺你不會是沒睡醒吧？」

說著，得中第四名的張文笑一聲，對候霸林說道：「要是何足道得中第一名...第二名也，本解元就從貢院滾爬到五樓，再從五樓跳下來，怎麼樣？公爺敢不敢打這個賭？」

聽聞張文的嘲笑，候霸林頓時中了激將法，「好，打賭就打賭！要是我大哥不在第一二名之列，你家公爺就...就給你一文錢！」

「切，誰稀罕你的一文錢！」

二人口斗時，白簡手捧聖旨已經來到了貢院前方，著眼前熙熙攘攘的舉子人群，白簡扯開嗓子大聲喊道：「閑雜人等速速讓開，聖旨下！」

見宮中聖旨傳下，張文角微微上揚，對候霸林說道：「公爺，快些準備好你那一文錢吧！」

再看長孫津、蕭敬明，向房儘是一副鄙視之，他們雖然不知道第二名貢士是誰，但深「何足道罰八十板」謠言戕害的二人，哪裏肯相信何足道能夠鹹魚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