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樂城,權家。
這幾日的權家可謂是頗為熱鬧,兩位主意外死,跟在老祖宗后頭見了閻王,眼下老祖宗才剛剛土,本家宅子的白綾還未來得及撤去,便又用得上了。
一下子失去三名重要員,權家舉宗族來拜,一連三日門庭若市,眼所見皆是披麻戴孝的旁系子弟。
三日過后,熱鬧的權家總算消停下來。
靈堂里,燃香裊裊,頗為安靜。
肅穆的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清香,兩副棺材前面的火盆靜靜燃燒著,各有一名披麻戴孝下人跪在盆前續紙錢。
權寶城瞇著老眼,坐在一旁,一副面孔雖未顯多表,卻絕對稱不上好看。
他自小在權力漩渦中長大,之一字在他眼中除了能維系利益,毫無用。不論是權晉、還是親孫子權陵的死,對他而言都稱不上大事,待得自己為長生種后,后代必不會。
可此事壞就壞在,局勢并未完全按照他的意思發展,反是從最不可能出現意外的地方,生生變出一個異數來。
他習慣地擰著胡須,眼里浮現深思。
圣煉制之法,長生殿管控極為嚴格,再加上所有頂尖的煉藥師都被長生殿收煉藥府中,即便那權晉真的能搞到丹方,也無人能煉制。
聽聞那陸云卿乃是權晉從西海大陸帶回來的,難不那子煉藥天賦真的那般驚人,圣丹真的被那煉制出來了?
為的長生種?
權寶城手掌驀地攥,雖然心極其不愿意相信,可當日死在大旺寺的煞軍死衛數量驚人,若真只是陸云卿一人出手,只有長生種才有可能辦到。
收到消息當日,他就去天家打聽消息,可惜天翎因為私自用天家衛隊,已被關押,暗樁難以滲進去,只能作罷。
“陸云卿……”
權寶城蒼老而低沉的聲音在靈堂響起,他看著屋那兩幅黑棺材,忽然拉下臉來,冷聲罵道:“沒用的東西,一番爭斗竟最后全了一個人!”
這時,一名侍低著頭進來,將快要燃盡檀香換上一新的。
權寶城沒有在意,只喚了一聲,“灰仆。”
“老奴在。”
灰老者從暗中走出來,站在權寶城面前微微躬下。
“大旺寺那邊可有消息傳來?”
灰老者搖了搖頭,“主人,大旺寺那一戰,上山的死衛煞軍無一幸存,再加上陸云卿面貌被跡與奴印遮掩,誰都沒看清的模樣。而本家這里見過陸云卿的,都被權晉帶去了大旺寺,都死了。”
權寶城臉愈發沉,“如此說來,他們找不到?”
灰老者低頭,“主人,那陸云卿已經了長生種,不可以常理度之,想要避開我們的耳目離開大旺山,簡直是輕而易舉。”
權寶城心知灰老者說的不錯,可心中還是免不得一沉,“與權晉之間有仇,與我權家仇恨卻不算多,灰仆,你覺得……會來嗎?”
灰老者聽得頭皮微麻,穩住心神,才接著開口道:“主人,老奴以為,陸云卿能為長生種,得盡逍遙,雖然吃盡苦頭,但所用之皆屬于我權家,恨的權晉已經被殺了,再繼續將仇怨牽連到您上,老奴以為……不太可能。”
話到此,灰老者聲音更低了一些,“當初大旺寺主持下毒,您也未曾出面,想必以為那是權陵干的,跟您無關啊。”
權寶城神微松,哼聲道:“你在說什麼蠢話?下毒之事本就是出自權陵之手,本座對大旺寺所生之事一無所知,因果循環,報應不爽,他們兩人得此下場,也算是自討苦吃。”
灰老者聞言立馬打了下,“主人說得對,是老奴妄言了。”
解了一塊心結,權寶城眉頭微松,卻仍帶著一愁緒。
天下沒有不風的墻,權晉和權陵死當日,消息傳回來不久,就鬧得滿城盡知。
他甚至可以想象得到,這三日不論是長生殿還是各世家大族中,都曾拿他權家的事擺在臺面上說上一說,至于是想要幫助權家渡過難關,還是取而代之,是用腳趾頭想都能知道。
權家無人再有資格與他爭權,可外部帶來的影響,卻不是一兩日就能消下去了,甚至說不定會影響到圣丹名額的發放。
不,不是說不定,是一定!
權寶城臉郁,忽地出聲道:“壽丹那邊進展如何了?”
話題突然轉變,灰老者愣了一下,忙回答道:“老奴接到煞三的消息,他已經帶人在趕回來的路上了,相信今日天黑之前就能趕到。”
聽到這兩日唯一算得上是好消息的消息,權寶城神總算好轉幾分,起了個懶腰,正要離去,忽地門外進來一名下人,“大長老,煞三統領求見。”
權寶城頓時面笑容,“剛提到他,他就到了,來得還巧,讓他進來吧。”
“是。”
下人退下去不久,煞三獨進靈堂中,躬敬拜,“屬下參見大長老。”
“免禮,起來吧。”
權寶城和悅地抬手,隨后問道:“今年收獲如何?”
煞三面不改,從懷中掏出盛放丹藥的瓶子遞給灰老仆,見陸云卿還未現,他只得繼續幫忙拖延時間,胡瞎說道:“回大長老,今年收獲十分不錯,比去年多出兩枚丹。”
“甚好,甚好!”
權寶城面驚喜,“竟多出兩枚丹,看來用子當藥人的蘊丹,的確比年之人效果要好得多,不枉我煞費苦心……”
話到半途,權寶城撥開瓶塞,看到丹瓶里寥寥幾枚的普通藥丸,笑容瞬間僵在了臉上。
“煞三,這是什麼?”
他抬起頭,語氣平靜地問道。
煞三頓時到頭皮傳來一陣寒意,卻仍然裝作不懂模樣,茫然道:“大長老,是壽丹啊,是您……”
砰!
話未說完,權寶城直接將藥瓶砸在煞三臉上,兩眼冒火,高聲質問:“你自己看看,這里面是什麼?!”
煞三慌忙跪下來,雙手去藥瓶,卻因為手抖得厲害,怎麼都抓不到藥瓶。
權寶城氣得臉猙獰,兩眼圓瞪,滿布,“廢!讓你去收壽丹,是看在你往年行事漂亮的份上,你當真以為自己當上首領,本座就不會殺你?!”
“大長老何必如此生氣,免得傷。”
屋忽然傳來一道陌生子的嗓音,權寶城驚愕轉過頭,便看到靈堂棺材旁不知何時多出一個披麻戴孝的子來,子生得一副天賜般完的容貌,如玉一般白凈的面龐此刻泛著淡淡的笑容,落在權寶城眼中卻有幾分妖冶。
素白纖細的手掌搭在的棺材邊緣,忽而一用力,結識的黑棺木立刻泛出一圈裂紋,如蜘蛛網一般直向四面延。
“陸云卿!”
權寶城看到這一幕,哪里還不知來人是誰,瞳孔驟然收,二話不說就要逃出門外。
可剛一提氣,他驚恐地發現自己氣力不知何時已經消失,渾綿綿的,本提不起勁跑開。
是那香線!四方引?!
權寶城腦海中電一閃,想通了緣由,頓覺手腳冰涼,一顆心止不住往下沉。
對方有備而來!
驀然,屋“砰”地一聲炸響,黑棺木完全碎裂,嚇得跪在火盆前的兩名下人忍不住尖,捂著腦袋跪伏在地,瑟瑟發抖。
棺材板炸裂,出其中的尸。
“哎呀,開錯了。”
陸云卿看到權陵,輕言一聲,語氣泛著可惜,“本以為能替你們權家省一副棺材來著。”
言罷,眸一凝,手徑直將另一塊棺材板也抓裂開,將權晉收拾好的尸也暴出來,這才收手,不慌不忙地走到坐立不安的權寶城前,雙眸定定地看著他片刻,忽然笑道:“大長老,您可知道,今日小子來此,所謂何事嗎?”
權寶城冷汗狂冒,面竟還算鎮定,沉聲道:“陸云卿,你與權晉之間的仇恨,老夫也是在權晉回來之后才知曉,想要挽回已是不能。老夫與權晉之間亦是不死不休的局面,眼下你既然已經達所愿,又何必來老夫這里鬧事?你想要權晉的尸,那就拿去!任你挫骨揚灰,還是拿到你夫君的墳前祭奠,老夫都不會有半句怨言。”
陸云卿一邊聽著,一邊走到供桌前,拿起權晉的牌位一堆木屑,一邊隨意地說道:“大長老以為,小子前來,就只為尸嗎?”
“你還想要什麼?”
權寶城老臉沉下來,“你能為長生種,用的乃是我權家的永生花!老夫不求你恩戴德,可你總不能……恩將仇報吧?”
“恩將仇報?”
陸云卿忽然抬頭,雙目如刀般冷冷盯著權寶城,角勾起一抹譏諷的弧度,“哪兒來的恩?大長老所言,莫非是您讓大旺寺主持給我下毒之恩?那我可真要好好報答一番呢。”
權寶城臉驟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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