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有什麼話,趕明兒我還可以跟他們說。”蘇博盛在圓凳上坐了下來,眼里閃著淚,“姨娘,您覺得怎麼樣?”
孟姨娘這才想起自己還裝著病危的樣子。而且剛才蘇玉畹和蘇博昌那反應,似乎是懷疑了。要是慢慢好了起來,他們又在蘇博盛面前說的壞話,那一輩子唯一指的兒子,可能就要跟生分了。
出手,抓住蘇博盛的袖子,眼里越發的焦慮:“他們是不是生氣?姨娘剛才說錯了什麼話了嗎?我怎麼覺得大姑娘在生氣呢?是不是姨娘說給你炒茶方子的話,惹不高興了?”
又推蘇博盛:“你趕去給大姑娘道個歉,就說不用方子了,是姨娘病糊涂了,說了胡話。可不能讓大姑娘跟你生分了,都是姨娘考慮不周,給你惹禍了。”說到后面,淚流滿面,話都說不清楚了。
見到母親這樣,蘇博盛心里大慟。
這就是親娘,即便生命垂危,一心想著的,還是他這個兒子。的母,他一輩子都報不完。
他一把抱住母親,大哭起來:“娘,您別丟下我不管。您要是不在了,我怎麼辦?娘,娘……”
孟姨娘的子僵了僵,隨即下來,拍在蘇博盛背上的那只手,輕而慈。
哭道:“嗯,娘不走,娘哪兒都不去,一直陪著咱盛哥兒。”
娘兒倆摟著哭了一會兒,孟姨娘便掙扎著朝丫鬟道:“藥呢,霍郎中開的藥呢?我要喝藥,我要活下去,我不能丟下盛哥兒一個人。”
丫鬟忙跑出去:“奴婢去看看藥好了沒。”
蘇博昌回到蘇玉畹的屋里坐下,仍然是一副氣鼓鼓的樣子。蘇玉畹瞥瞥他,也沒說話,只親手沏了茶,放在他面前。
蘇博昌拿起茶杯一飲而盡,然后將茶杯用力放在桌上:“姐,我會讓他知道孟姨娘在裝病。”
蘇玉畹著他,一臉無語:“燙不燙?”
蘇博昌這才反應過來,忙吐了吐舌頭。
那怪樣子,引得蘇玉畹和屋里的丫鬟直捂好笑。
接下來兩天,蘇博昌便采取了行。他孟姨娘裝病的手段很簡單,不過是讓蘇博盛在偶爾的機會,聽到在霍郎中來復診時對丫鬟說的話,引起了懷疑;再往下追查下去,便發現孟姨娘裝病的事實。
蘇玉畹就這麼兩個弟弟,雖然放手讓蘇博昌去理此事,但仍切關注著蘇博盛的反應。好在蘇博盛并沒有讓太過失,在得知孟姨娘裝病之后,他并沒有因孟姨娘的一片慈母之心而輕輕掀過,而是對孟姨娘大發了一場脾氣,不過,他并沒有把這件事告之蘇玉畹和蘇博昌。
蘇博昌十分失,對姐姐抱怨道:“虧得咱們對他那麼好,他得知他姨娘對姐姐設圈套,卻偏幫著,替瞞下來。我以后,再也不對他掏心掏肺地好了。”
蘇玉畹笑著問道:“如果他枉顧母子之,大義滅親,把孟姨娘做的事都說出來,你是不是就覺得他好?”
蘇博昌愣了一愣,皺眉想了想,搖了搖頭:“也不是。孟姨娘再怎麼樣,做這些都是為了他。他要是這點良心都沒有……”說到這里,他嘆了一口氣,“好吧,我原諒他了。”
蘇玉畹拍了拍他的肩膀,沒有再說話。
孟姨娘的病漸好,蘇家茶棧的茶也進行了第二次競價售賣。因著第一次競價的轟效應,引來了不府城那邊的客商,這一次售賣便賣出了個高價。
售賣過后,馬掌柜找到蘇玉畹:“姑娘,要不剩下的茶咱們就別競價出售了吧。原先我想著,咱們的茶莊在府城,休寧的客商就算買了咱們的茶,對咱們的茶莊生意也沒多大影響。可這一回來的客商,好幾個都是府城的。他們買了咱們的茶,再拿這茶來跟咱們競爭,我總覺是養虎為患。再說,這些茶放到茶莊里慢慢零售,要比一腦兒地賣給他人利潤大。”
“咱們的雨前茶,產量可是不小。要是只靠零售,又沒打出名聲,銷量不足,新茶豈不要放陳茶?”蘇玉畹反問道。
馬掌柜一時語塞。
“可我總覺這樣不妥當。”他皺眉道。
“是不妥當。但目前也只能這樣做,先打出名聲再說。我現在要的不是短期的利益,而是咱們葉嘉園的名聲。往后只要一提起松蘿茶,人家就想到咱們的葉嘉園的茶葉,這就算功了。到時候咱們再把茶莊、茶館開到松江等地去,多零售,批發,那時才是真正獲利的時候。”
馬掌柜被蘇玉畹勾畫的這幅藍圖說得眼睛發亮,擊掌道:“姑娘好謀劃!”
說實話,雖說蘇家占了先機,從松蘿山搶到一些茶園,但限于財力不足,一直苦苦在各大茶商的夾中生存。蘇長清殫竭慮,也才把手中的生意打理到現在這個地步。馬掌柜一輩子在蘇家做生意,眼便也被局限住了,只盯著休寧縣和徽州府這兩個地方,只求把這兩地的生意做好,不讓人占了去。ωWW.166xs.cc
尤其是現在,蘇長清去世,蘇玉畹一個小姑娘苦苦支撐家業,面臨各種困境。在馬掌柜和黃管事等人看來,蘇家大房能維持現狀就已是最好的結局了,其他的,哪里敢想。
卻不想蘇玉畹小小一個姑娘家,以前也沒做生意的經驗,只是跟在蘇長清邊,學得一些本事,卻一接手蘇家生意,就能創造出這樣一個格局,還步步為營,目已放到了松江等繁華之地,把棋盤下得這般大,比之休寧城那些老巨猾的生意人,都有過之而無不及。馬掌柜已在心里用”妖孽“二字來形容了。
他站了起來,拱手深深作了個揖,朗聲道:“一切聽從姑娘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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