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我陪落罪的太子沈故淵過了三載窮困潦倒、相依為命的日子。

他說過：「若有朝一日，孤重返太子之位，必定娶你為妻。」

后來，他如愿重返東宮，也信守承諾立我為太子妃，卻在大婚當日同時娶了左相之為側妃。

一年后，我在他和側妃的孩子出生那晚病逝了。

重活一世，我看著倒在我腳邊得奄奄一息的太子，重重踩了他一腳，還搜走了他上證明份的玉牌。

君臨天下后，他到派人追殺我。

「陛下！您找了三年的人找到了！從上搜出了您的玉牌。」

「呵！朕就知道是的！」

《當太子妃不如去要飯》

1

我死在了沈故淵和側妃江嫣的孩子出生那天。

外頭下了一夜的雪，也擋不住他們的熱鬧。

太子的第一個孩子，皇帝的長孫，人人都是喜的。

宮彩月去請了沈故淵三回，都沒見到他的影。

「娘娘……」

彩月握著我冰冷蒼白的手，泣不聲。

「娘娘，您要撐住，殿下……殿下很快就會來的。

「他只是被事牽絆住了。」

我淡淡地笑笑：「江側妃生了嗎？」

彩月的表微微一僵，隨即低聲道：

「生了，闔宮上下都在慶賀，說什麼恭喜江側妃為殿下生下嫡長子。

「他算哪門子嫡長子啊？明明您才是殿下的正妻。」

我掃了一眼滿室凄涼的宮室，自嘲一笑：

「正妻？怕是除了你，這東宮再沒人記得我這太子妃了。

「也罷，不來就不來吧。

「我從來都等不來他的……

「統共我只有幾句話，代給你也是一樣的。」

我代彩月，我死后不要立墳塋和墓碑，一把火燒了我，站在城外最高的山上，朝著朔北的方向揚了就行。

然后在彩月的哭聲中離開了這個世界。

2

我以為，人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

沒想到，魂魄離開后，我還在這？？？

不由自主地往外飄，約約地看見有人行匆匆地往主殿去。

一個宮湊到江側妃的娘徐嬤嬤邊。

徐嬤嬤看著殿沈故淵和江嫣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的樣子，滿臉欣。

轉頭卻變了臉，惡狠狠地道：「又怎麼了？是太子妃又來請殿下了？」

那位宮面難，四下張后，低了聲音道：「不是……是蘭臺宮那位，沒了！」

徐嬤嬤有些驚訝地道：「這麼快？按理說，咱們下的藥量，還能再活上個一年半載才是。

「什麼時候死不行，偏挑在皇長孫出生這天，晦氣！

「區區罪臣之，占了咱們家小姐的太子妃之位一年，也該讓出來了！

「自己福薄，怪不得咱們！」

我渾渾噩噩地聽著，腦子里閃過一清明。

在邊疆苦寒之地挨窮十幾年都沒死的我，怎麼才當了一年太子妃就死了。

原來是給我下的藥啊？

這后宮之中的私險惡，果真不是我一個在邊塞荒漠長大的孤能看破的。

那宮道：「邊的彩月在外頭哭著要求見殿下呢，您看？」

徐嬤嬤冷笑一聲：「人都死了，還急這一時嗎？

「殿下和咱們小姐正高興呢！哦不，現在應該太子妃娘娘了！」

隨即，眼底閃過一狠辣。

「你去，找個人來，把堵上。

「左右殿下現在是想不起來的，什麼時候想起來了再說！」

我頓時心一。

他們要害彩月？

我著急大喊，然而沒人聽得到我，也沒人看得到我。

我試圖攔下他們，但他們徑直從我的里穿了過去。

魂魄隨著那宮往外飄。

很快我便看見那對我忠心耿耿的宮彩月，被人抓住關到了暗牢里。

3

「放了我！放了我！我要去見殿下！

「太子妃娘娘歿了！

「你們聽見了嗎？」

關押那人，不屑地道：「皇長孫出生，是大喜，就算是天王老子死了，也得等幾日再說！」

彩月掙扎，被他們用沾了水的鞭子，奄奄一息地趴在地上。

我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你們住手！彩月！彩月！」

可沒人聽見我在喊什麼，彩月氣息漸漸弱下去，背上全是鞭痕，跡把的后背都浸了。

我到心口一陣刺痛。

喬虞，你自己錯人，枉送了一條命就算了。

連世上唯一對你的好人也要害死嗎？

我要去找沈故淵。

他欠我的命，我不要他還，我只要他救彩月的命。

剎那間，我的魂魄好似被什麼拖拽著，飛到了沈故淵的邊。

此刻，他正坐在床邊溫地看著剛生產完的江嫣，懷中抱著他們剛出生的孩子。

江嫣看著睡著的孩子，笑道：「殿下，你看咱們的兒子長得多像你，以后肯定是個像你一樣文武雙全的男子，不知道要迷倒多孩子。」

沈故淵卻道：「孤覺得，像你也不錯，知書達理，心地善良。」

我飄到他面前，大聲地喊著他的名字。

「沈故淵！求求你，求求你幫我去救救彩月好不好？快死了！」

他看不見。

「沈故淵！你看看我！你聽到我說話了嗎？」

他聽不到。

我從未像現在這一刻一般怨恨過沈故淵。

即便是他在大婚之日納妾，冷落我這個正妃，任由側妃和的娘將我害死，我都未像現在這樣恨過他。

與其說恨他，倒不如說是恨我自己。

我這一生，終究是害人害己，我自己死了一了百了，還連累了彩月那個傻姑娘。

「沈故淵！彩月要是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4

不知道是不是聽見了我的心聲。

方才還和江嫣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的沈故淵，忽然轉頭向一邊的侍衛：「太子妃在做什麼？

「江側妃誕下皇長孫，怎麼不見來道賀？」

侍衛心知我的宮被徐嬤嬤私自攔下的事，卻不敢開口。

「這……」

沈故淵卻自顧自說了下去。

「還是那麼耍小子，一點不容人。

「馬上太子妃過來，是嫡母，孤的長子，也是的孩子！」

聽到這話，江嫣臉上的表不太好看。

但隨即便換上了聲細語：「是啊！這孩子往后也是要姐姐一聲母妃的。

「徐媽媽，快派個人，去請太子妃過來。」

徐媽媽方才忙著按下我的死訊，還沒來得及告訴江嫣呢。

這會兒看沈故淵要找我，傻眼了。

「娘娘，這……」

沈故淵聞言，眉心一蹙：「怎麼了？」

徐嬤嬤眼看瞞不下去了，便把事往彩月上推。

「方才娘娘生產的時候，太子妃的宮前來求見，說是有事要就見殿下。

「當時娘娘正在要關頭，奴婢哪有心思管啊？

「如今想來，當時神驚慌，該不會是……太子妃娘娘那出了什麼事吧？」

沈故淵聞言，嗤笑一聲：「能有什麼事？不過是裝病，騙孤去看罷了！

「當年在朔北，曾徒手從狼手中救下孤，才過了幾天安生日子，怎麼就弱這樣了？」

虧他記得。

那年我也不過才十七歲，為了救他，險些丟了命。

足足在床上躺了兩個月，肩頭被狼牙穿，留下兩個深深的牙印。

因為傷了筋骨，從此再不得重，每到雨冷的日子，便痛得錐心刺骨。

曾經，無數個風雨加的夜晚，他將我擁在懷里，用炙熱的膛為我緩解疼痛。

可后來，他有了江嫣，一切都變了。

年時心心念念之人失而復得，他恨不得將這世上最好的一切都捧著送到面前。

我的那些脆弱、病痛，全了矯，裝病爭寵的手段。

他說：「喬虞，太子妃之位都給你了，你還鬧什麼？

「嫣兒從小生慣養，比不得你長于山野，又爬樹摘果，又下河魚的。

「孤與嫣兒自定親，你的位置，原本是屬于的。」

沈故淵，你知不知道，那時候我是真的很疼？

5

我不恨沈故淵變心。

或許他從未過我，只是激那些年他被廢掉太子之位，發配苦寒邊塞時，被我救下，打獵做工養活了他三年的恩，才娶我。

我恨的是，他明知道我不這世俗牢籠，卻用這后宮的紅墻高樓將我困住。

讓我死了都不得超。

我跟在沈故淵跟前，絮絮叨叨。

「你救救彩月，沈故淵，你救救彩月。

「我從不曾求你什麼……」

徐媽媽到底是把彩月從暗牢里提出來了。

我雖不寵，但終究是太子妃，陪沈故淵過了三年苦日子，是他不惜得罪滿京城權貴也要娶的人。

不敢讓我的死訊，從江嫣的人里傳出來的。

彩月明顯是被匆匆包扎了傷口，換了裳，就提進來的。

但那腥氣如何掩蓋得住？

沈故淵不是傻子，見狀頓時臉一沉。

「怎麼回事

？」

彩月仰起頭，向眼前的沈故淵。

徐媽媽當即用兇狠的眼神瞪了一眼，似是在警告。

彩月與我不同，有父母兄弟，都在京城，是等著年滿出宮一家團聚的。

瞧見徐媽媽的眼神，彩月凄然一笑。

淡淡地開口道：「殿下，娘娘歿了。

「等了殿下一晚上，終究是沒能見到殿下最后一眼。

「娘娘說，死后不皇陵，不立墳塋，只求殿下將一把火燒灰，在城外最高的山上揚了，要飄回朔北……」

說完，彩月在沈故淵詫異震驚的目中昏死了過去。

視線里最后的畫面，是沈故淵邊的太監總管招呼著給彩月請太醫的場景。

我看了沈故淵一眼，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這一世，沈故淵一場，我從不后悔。

但若有來世，我不愿再見他。

沒想到，一睜眼，我竟然回到了四年前，第一次在河邊撿到沈故淵的時候？？？

我真的，我服了。

6

我爹當年，也曾是一方知府，可惜因在押運賑災糧一事上遭人誣陷貪墨，被判斬首，家眷通通充軍流放北疆。

我娘子弱，還沒到地方，人就沒了。

十二歲的我，一個人從煙雨如夢的江南到了苦寒貧瘠的朔北，曾經也是錦玉食的千金小姐，學會了乞討、打獵、跟小混混打架、在兵子手底下混食。

哦，我打獵的手藝，還是在破廟里跟人搶貢品的時候，跟一個老乞丐學的。

老乞丐說他從前是個將軍，后來被人誣陷，才淪落至此。

要是我肯把饅頭分他半個，他可以教我一招半式。

我說：「去你媽的，我都快死了，天王老子來了也不行！」

后來，我終究是分了那半個饅頭給他。

因為那老乞丐武功確實高強，我沒打過他……

不過他人還怪好的咧，說要半個，就真的只要半個。

因為大家都是乞丐，后來我們漸漸混了。

他教會了我打獵、騎馬，還有一些拳腳功夫。

閑來無事他跟我講些兵法打仗的故事。

「兵者，詭道也！」

我那時候滿腦子都是去哪兒找下一頓飯吃，他一說，我便鬧。

「不聽不聽不聽！」

后來老乞丐死了，留下一本兵書，我不看，被沈故淵寶貝似的撿去了。

他就是靠著那本兵書，在北涼人侵的時候立下戰功，獲得北疆將領的支持，才重回京城的。

他生母是元后，如今的皇后是繼室，自己有兒子。

于是他這個打小金尊玉貴，萬千寵于一的東宮太子，就了人家的眼中釘。

當年他離開京城的時候是被罷黜儲位，流放的，回去的時候帶著兵。

這也是他為什麼能力排眾議，娶我一個罪臣之為太子妃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