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還沒有到山窮水盡的地步，但班諾特忽然覺好累，甚至萌生了想早點退休的想法，再沒了曾經的咄咄人和意氣風發。

那落寞的眼神，就好像一瞬間老了十幾歲似的……

……

就在班諾特一接著一蹭著煙的時候，被抬進醫院的加拉瓦公爵在聯盟醫生的搶救下，總算是悠悠醒了過來。

「……得虧你早來5分鐘，再晚一會兒誰都救不了你了。」

模模糊糊地聽見有人說話，他勉強的睜開了雙眼，正好看見了醫生的臉。

雖然他這倔脾氣是從不向人低頭的，但對於救了自己命的醫生，他還是不自地緩和了語氣，低垂了眉眼。

「謝謝……」

「不客氣，救人是我的工作，也是我的使命，」披著白大褂的醫生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旁的儀，忍不住又在後面多了一句，「你要是有條件的話，我還是建議你換個仿生學心臟……這樣下去遲早要完。」

加拉瓦的眼神有些掙扎，蒼白的額前滲出了細的汗水，似乎是在猶豫著。

換個心臟……

那豈不是意味著要切開口？！

當然。

他當然是不怕疼的。

只是……萬一那個管理者想要他的命，安排人往前一刀怎麼辦？

眼見這傢伙又在自己嚇自己，那醫生連忙說道。

「我們會做麻醉，整個過程不會疼……」

「不用了大夫，」加拉瓦公爵虛弱的笑了笑，打斷了他的話，「我好的……謝謝你救救了我一命哈。」

「……」

醫生怔怔地看著這個頑固的老頭，最終搖了搖頭，轉走出了門外。

看著醫生出了門，正在門口的尼揚連忙問道。

「公爵大人他怎麼樣了？」

醫生言簡意賅地回道。

「況基本穩定……你要是真心為他好的話，還是得勸勸他儘早把手做了。」

「我會勸勸他的。」尼揚點了點頭，和醫生說了聲慢走，接著便走進了加拉瓦公爵的病房。

當他進門的時候，仰面躺在床上的加拉瓦公爵正盯著天花板的出神。

聽到門口的腳步聲，他微微側了下臉，又將那癡獃的目重新挪了回去，著那天花板，頹然說道。

「我覺得我沒病……我以前不是這樣，以前健康的，可自從來了聯盟之後……好像一切都變了。」

看著公爵先生那副病殃殃的樣子，尼揚也於心不忍的嘆了口氣，但最終還是將那份寫好的辭職信放在了床頭柜上，然後給公爵倒了杯熱水，用哄小孩的語氣說道。

「確實，聯盟壞了。」

「他們不該結束廢土紀元更不該讓廢土上的人們看見新世紀到來的希。」

「人終有一死，溺死在現實里和溺死在夢裏並沒有什麼差別……只是不同人的選擇而已，我們都想在這個世界上留下點什麼。」

加納瓦公爵茫然地看著他，忽然覺得這個奴才有些陌生。

這是……他的尼揚？

「看在你我相識一場的份上，我勸您還是給自己換一個心臟吧。就算您總覺得管理者先生想要你的命……現在帝國已經完了，很快您也不再是外了，總不至於再有人要害您了吧。」

您已經沒有被人害的價值了……

尼揚憐憫的看著他，最終還是沒有把那最傷人的一句話說出口。

「住口……！你個老鼠，你懂些什麼！」臥在床上的加拉瓦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盯著這個既悉又陌生的僕人，眼角的餘忽然注意到了床頭柜上的那張紙。

「那又是什麼……報紙嗎？」

尼揚如實回答道。

「是辭職信。」

加拉瓦的眼中爬滿了，眼眶漸漸發紅，死死地瞪著他。

「辭，辭職？！」

「沒錯，」尼揚點了點頭，「很謝您一直以來的關照，但一碼事歸一碼，人一旦有了分辨是非的能力，就不會再滿足於做奴隸了，我選擇遵從我的本心。」

加拉瓦氣的從床上坐了起來，抓起那張辭職信撕了個碎，狠狠扔到了他的上。

「奴隸辭職，聞所未聞！我告訴你，尼揚，我是你的主子！我許給你的才是你的，沒有我的點頭，你休想走！」

那歇斯底里的聲音既象是怒吼，又像是哀求。

尼揚本以為自己在最後會說一些刻薄的話，把曾過的屈辱還給他。

然而如今看著這個失去一切的老頭，那些刻薄的話卻又說不出口了。

其實他也是個可憐人。

含著金鑰匙出生的他一生中聽了無數的奉承，卻從來沒有一個人發自心的尊敬過他，要麼是稀里糊塗地盲從他的愚蠢，要麼就是揣著明白裝糊塗的糊弄他。

尼揚微微頷首，算作是最後的尊敬。

「您誤會了，加拉瓦先生，我辭去的不是奴隸，而是辭去在帝國的一切職務……」

頓了頓，他從兜里出了那張份證。

「聯盟沒有奴隸，我本來就不是奴隸，更沒什麼可辭的。」

聯盟的份證……

乾枯的結上下了，加拉瓦公爵徹底地絕了。

似乎是失去了發脾氣的理由。

這次他罕見的沒有發火，只是頹然地看著轉打算離去的那人。

「你要去哪……」

尼揚頓住了腳步，但沒有回頭。

「去婆羅行省。」

「去需要我的地方。」

……

【昨日，本報社編輯部接到來自天都方向的電報。

該電報聲稱，舊帝國殘黨已被天王軍悉數消滅，新的帝國將由天王亞努什領導，採取君主立憲制，廢除皇室特權以及奴隸制，推崇人人平等之思想，帶領婆羅行省居民走向更明的未來。

目前暫時無法確認該電報發送者份，不過據容判斷，應該是天王軍相關人士，或者至得到其高層授意。

由於本報在天都沒有分社，暫時無法知曉當地況。

不過據駐象州記者了解，從天都方向逃難者口述的容來看，當地的況似乎不容樂觀。

天王軍正在對舊帝國殘黨進行「系統」的清算，而該清算並不以明文法律為準繩，多數時候全靠主管轄區的高級或中級軍本人憑「直覺」臆斷，而亞努什本人似乎也無意阻攔。

本報記者試圖聯繫金加侖港總督府，但總督府方面也沒有更多消息。

不過僅從有限的線索來，亞努什宣稱的「廢奴」和「人人平等」，似乎與日族人以及舊帝國貴族無關……

廢土紀元214年，1月15日，《倖存者日報》金加侖港分報為您報道。

】

金加侖港。

港口區的麵館里，一群食客們又在趁著吃飯的功夫讀著報。

不識字的碼頭工聽識字的文員念完了報紙，終究是皺著眉頭拍了下大，罵罵咧咧的嘟囔了一句。

「這亞努什也不是個好東西……這麼搞太極端了！」

圍在旁邊看熱鬧的眾人也是紛紛點頭，附和著說道。

「是啊。」

「極端了點……」

「我看這亞努什也不像個好東西……幸好老子還沒捐錢。」

瞧著這幫見風使舵的傢伙，那扶著報紙的文員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你不是支持天王的嗎？」

短頭髮的碼頭工訕訕一笑，故左右而言他地看向了一旁。

坐他旁邊的工友咳嗽了一聲，替他辯解了一句。

「我支持他打帝國，可沒支持他屠城……也沒支持他屠威蘭特人。」

這聲音又贏得一陣附和。

「確實……」

「一碼事歸一碼，做的對該誇，做的不好也該批評！」

「就是！」

那念報紙的人搖著頭，把報紙收了起來。

「我不反對，但好壞總得有個標準吧？一會兒好一會兒壞個什麼理。」

旁邊看熱鬧的也笑著了句。

「你們這幫人啊是真難伺候，好不容易有個人和你們想到一塊去了，還要求人家想法必須和你一模一樣。要不你乾脆自己上得了，親自手不比在一旁瞎指揮快活。」

眾人眼看著又要吵起來，忽然門口傳來了一聲吆喝。

「天上有東西！」

一聽到那驚呼的聲音，眾食客們紛紛扔下了話題和碗筷，不顧那麵館夥計的阻攔，一窩蜂地涌到了麵館門口。

「什麼東西？」

「我瞧瞧！」

「臥槽！」

眾人齊刷刷的看向天上，只見一排淡藍的弧劃過了天空。

識貨的人立刻認了出來，那是等離子引擎噴的羽流！

「飛機！是聯盟的飛機！」行的人一邊指著天上，一邊驚喜地出了聲。

而聽到他的聲音，街上幾乎所有停下腳步向天空的人們，臉上都不約而同地出了喜出外的表。

聯盟來了！

他們回來了！

……

令人脈僨張的BGM充斥著機艙，試圖蓋過那等離子引擎的轟鳴。

坐在機艙里，用小拇指攥著耳朵的【差錯】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媽的……我記得企業的虎鯨沒這麼大的雜訊。」

【沒有家人】嬉皮笑臉地說道。

「你說的對，但霸王運輸機是一款由聯盟自主研發並生產的大飛機——」

【半歲蹉跎】手捂住了他的。

「好了，我知道你玩過《廢土OL》了。」

一步登天：「？」

四人正吵鬧著的時候，穿著力裝甲的老白在通訊頻道中喊道。

「兄弟們，我們已經抵達婆羅行省東海岸，金加侖港上空！」

「軍團想給我們上眼藥，那我們就給他們點瞧瞧，省得他們好了傷疤忘了疼。他們忘了，我可沒忘，他們在沙漠裏是怎麼夾著尾跑的！」

「哈哈哈！」機艙一陣歡笑，老白也咧跟著笑了笑，等那聲音停下之後又嚴肅了表，繼續說道。

「記住，我們代表的是聯盟最強兵團！牢記《玩家手冊》和兵團紀律，不拿群眾一針一線，我不管你們有什麼餿主意，既然選擇坐在這裏，就給我把規矩記牢了！」

那擲地有聲的聲音落下，通訊頻道中立刻響徹了士氣高昂的吼聲。

「是！」

燃燒兵團的福利是全服最高的，不但包裝備和練級，還給發工資。基本上了團，無論是遊戲生涯還是遊戲之外的人生都不用發愁了。

不過與之相對的是，燃燒兵團團的標準也是全服最高，有等級還不夠，還得聽指揮和講紀律。

雖然規則有些嚴格，甚至於苛刻，但很有人抱怨。

畢竟了好，那就得承擔相應的義務，這很公平。

想找樂子，可以自己出去組團。

比如蚊子老兄以前就是燃燒兵團的，後來覺得太正經沒意思，就退隊出去組了個更輕鬆的地兵團。大家也都還是哥們兒，平時也沒合作，不至於因為遊戲理解不同而影響友。

再比如白熊騎士團，也是從風暴兵團單飛出去的，現在也逐漸長起來了。

聯盟的幾個初始兵團就像新手村一樣，不實力強悍的散人玩家都是從這些兵團里走出去的。

見頭兒的廢話總算是說完了，【沒有家人】笑著喊了一聲。

「老大，咱能跳傘下去嗎？我就想裝個，總不犯規吧！」

他看見下面有人沖著他揮手，這要是不來個閃亮登場太可惜了。

老白笑著喊了聲。

「你自己跳吧，我把艙門打開。」

沒有家人忙說道。

「別！兄弟，你好歹把飛機拉高點啊，我這下去不泥了。」

差錯：「哈哈哈哈！」

機艙一片笑罵聲，給那激昂的BGM添了一抹不同的彩。

方長的角也不翹起了一笑意，看向了舷窗的那座欣欣向榮的聚居地。

好久沒回來了。

這兒的變化還大，以至於他這個設計者都差點沒認出來……

金加侖港當局在郊區為他們修建了一座新的軍事基地。

至於原本臨近港口區的羅威爾營地，已經被改造了博館，甚至還從企業進口了兩臺服務型仿生人擔任導遊。

「說起來，你還記得一年前這兒是個什麼樣子嗎？」

聽到方長的聲音，老白咧一笑。

「不記得，你是懂我的，我是個向前看的人。比起一年前，我其實更好奇一年後。」

方長莞爾一笑道。

「哦？那你覺得，一年後這座聚居地會變什麼樣？」

「哈哈，那得看當地倖存者自己是怎麼想的了，我們能做的也只有幫他們一把，總不可能扛著他們走。」

瞇著眼睛了舷窗外，老白又在後面補了一句。

「……反正不管變什麼樣，別又給變回去就行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