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5章

當然不行。

謝遲義正辭嚴地拒絕了，葉蟬一下子神變得很糾結，謝遲就說：“咱們早晚得……對吧？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再說我……”他咬咬牙，一咳，“我知道你沒準備，我現下其實也不願……不願沉迷，我不會急著做什麼的。”

他是想讓別張，結果“咦？”了一聲，他看過去，認真地眨了眨眼：“你覺得我長得漂亮？”

謝遲懵了一下，意識到是自己說了句“沉迷”，噗地一聲從側躺笑翻，然後一邊著涼氣一邊大笑出聲！

葉蟬被他笑得又瞪他，不過也沒再同他爭執一起睡的事。

過了約莫一個時辰，晚膳端進屋裡，謝遲放鬆下來自然胃口大開，雖是趴著都吃了不。

一邊自己悶頭吃，一邊還不忘神給瘦了很多的葉蟬夾菜。

葉蟬跟他說句話的工夫，碗裡就又被他塞了一大塊糖醋排骨。這糖醋排骨做得著實不錯，燒得夠爛夠味，細細的脆骨燉了尚存脆的膠質，酸甜咸調得適中，吃起來特別下飯。

如果放在平常，這道菜是很合葉蟬的口味的，不過今天……

葉蟬鎖著眉把它夾起來，放到了謝遲的飯上：“我吃不下了！”

“那你吃半個我吃半個。”謝遲邊說邊用筷子分起了上面的，葉蟬火速抱起飯碗跳開幾尺遠：“我真的吃不下了！！！”

“噗哈哈哈哈。”謝遲噴笑，然後自顧自地吃著排骨道，“好吧好吧，放過你了。”

這天晚上，謝遲前所未有地覺到了家的幸福。前些日子在宮裡雖然也只是歇著養傷，什麼都沒有發生，可他終究放鬆不下來，神經時時刻刻繃，聽到門外有靜有心跳加速。

當下，他是徹底放鬆了下來，和葉蟬閒話家常，說話也不用有什麼顧忌。還母把元晉抱來玩了玩，結果元晉吧唧趴到了他上，疼得他耳畔嗡地一聲差點直接暈過去！

葉蟬趕忙把元晉抱起來，邊是心疼謝遲邊又想笑。元晉見笑，也跟著咯咯咯地笑，笑得他直瞪他們：“你們夠了！不許笑！”

葉蟬抱著元晉迅速開溜。

晚上盥洗之後，葉蟬磨磨唧唧地上了床。這真是二人頭一回同榻而眠，婚那日都沒有，他那天晚上邊醒酒邊跟說了幾句話，就照常去書房讀書然後自己睡了。

這頭一回同榻，他們還只能一個趴著一個躺著。葉蟬本來想盡一下為人妻的職責，親手幫他換藥來著，但被他堅定地拒絕了。

他手捂著他的眼睛，等劉雙領給他換完了藥，才把手挪開。

葉蟬撇撇，從床上坐起來：“那我看看你的傷。”

“不許看！”謝遲一喝，鎖著眉頭把按回床上，“有什麼好看的，乖乖睡覺。”

葉蟬躺回去蓋好被子，突然沉默起來，謝遲看看，發現面也不太好。

他不有點心虛，手從被子裡過去，攥攥的胳膊：“生氣了？”

葉蟬搖頭，倒反握住了他的手：“我是在想，你這回這事……真嚇人的。要不……要不以後你別去了，拼著命去換加進爵，不值得。”

“哎……”謝遲一哂，往跟前挪了挪，手探出被子來，一刮鼻子，“別多心，這事過去了。前也不是刀山火海，這次是個意外。”

“可這意外一下就鬧到陛下跟前去了啊！”葉蟬憂心忡忡，“我每天都擔心你回不來了。”

哎，這個小知了……

謝遲自不想就此退把難得掙到的差事扔了，但也知道是好心，便手摟住的後背，溫和道：“陛下並不是草菅人命的人，如果前鬧出人命，那一定是有涉及朝堂紛爭的大事。我向你保證我不會去摻和那些，我就做好我的分之職，自會平安的。”

葉蟬又默了會兒，最後也覺得好像就這樣勸他回來並不太好，就黯然點了點頭：“那好吧。反正你……多加小心，都說伴君如伴虎嘛。”

.

之後的幾天，謝遲都悶在正院裡歇著，主要是因為傷還沒好要儘量減挪。但他回都回來了，這件事當然不可能繼續瞞著爺爺，二老還是很快就知了，好在他已平安回來，他們擔心歸擔心，到底不用太過著急了。謝周氏時常自己來看看，爺爺不方便進孫媳的住，就差人來問候。

就這樣，年關眨眼工夫就過去了。年初三，謝遲剛能勉強正常的走路，劉雙領砸了個大消息過來：“門房說忠王府送了帖子來，道忠王殿下想來看看您。”

頃刻之間，屋裡的所有人都被愕住。

謝遲噝聲吸了口氣：“他的意思是親自來？”

劉雙領雙手把一張帖子呈給了他：“爺您看。”

謝遲便翻開帖子，帖中字跡蒼勁瀟灑，估計是忠王親筆。帖子的話倒不多，基本就是先祝全家新年大吉；然後說那日人人都緘默不言，唯獨廣恩伯你敢說真話，我很佩服；最後說聽說你的傷還沒好，我想來看看你，你看行不行？

謝遲看完懵得更厲害了。

忠王要親自登門拜訪，那和上回請葉蟬去見王妃可不一樣。他的大駕走進這道門，估計整個京城都要議論一番，廣恩伯三個字會一夜之間被人所知曉。

那他要讓忠王來嗎……

按理說這是件讓家中蓬蓽生輝的事，可謝遲竟然猶豫了。他想到這事還牽扯太子，不知自己此時與忠王走得再近一步是好還是不好，而且，他還記得傅茂川的話。

——傅茂川說，讓他上元之前，儘量不要出門了。

傅茂川是前的掌事宦，他說出這句話，必是皇帝的意思。謝遲雖不懂皇帝有怎樣的考慮，但他明白此時應該遵從聖意。

那他出不出府是重點嗎？顯然不是。安城這麼大，他又不打家劫舍，出府又有什麼關係？

皇帝是不想讓他和旁人走。

或許是為平息事態，又或許還有別的顧慮，但總之，皇帝想讓他過年時消停一些。

那他還是不見忠王為好。

謝遲想明白後，循循地籲出口氣，吩咐劉雙領：“拿紙筆來，我寫回帖，你親自給忠王府送去。”

.

是以當日下午，陸恒就看到了廣恩伯府送來的回帖。彼時王妃衛氏也在，見他看著看著帖子忽地笑了，不好奇：“怎麼了？”

“唉。”陸恒笑歎，“被廣恩伯府拒之門外，真新鮮。”

“啊？”衛氏訝然，“為什麼啊？”

“那天陛下讓傅茂川囑咐他過年別出門……可能把他嚇著了。”陸恒無奈地搖搖頭，“也罷，你備份厚禮讓人送去，我讓人把話帶到就行了。他年紀太輕，萬一走多了讓他浮躁起來，反倒害了他。”

衛氏覺得也對，便點頭應下，待邊的侍去庫裡挑禮出來，按著雙份厚去備。

如此這般，謝遲在次日禮送到府中時，才知忠王提出前來原是真有正經事要說。

忠王差人遞來的帖子說：第一，陛下口諭，讓他養好傷後去紫宸殿當值。

——從含元殿到紫宸殿，雖然前侍衛的份沒變，但因為離天子近了，實則也算小晉了級。

第二，忠王說元日大朝會後陛下照例封賞宗親，賜了他五百戶食邑。

——這說得上是一樁大事！

宗親也分三六九等，食邑有多有，像廣恩伯府這種，就沒有食邑可言了，只有固定的年俸。食邑五百戶聽起來不多，可一年算下來，府裡會多千兩左右的帳，相當於把年俸翻了個番。

這真是個實在的恩賞。而且，宗親之間一定會知道這件事。

謝遲簡直覺得心裡一片明亮。如果說前陣在宮中的日子讓他覺得日日烏雲頂的話，這兩件喜事就是一道強烈灼熱的，把他心裡一切的霾都驅散了。

再往下看，忠王在帖子上叮囑他，回宮當值時理應去向皇帝寫個恩。按規矩是先去問問紫宸殿前的宮人，皇帝方不方便見——當然這種小事皇帝多半是不見的，那就在殿門外磕個頭便可。

謝遲認認真真地記下了這些事宜，然後放下帖子，去東廂房找葉蟬。

東廂是元晉的屋子，葉蟬正蹲在搖籃邊一口一口喂元晉吃膳房剛送過來的蛋黃泥，突然背人從後抱得一仰！

“啊！”差點把碗扣過去，匆忙拿穩了，回過頭瞪他，“你幹嘛啊？”

謝遲喜溢於言表，手問：“晚上我們吃頓好的，怎麼樣？”

“啊？”葉蟬莫名其妙地打量他，心說過年這幾天哪天吃得不好？

謝遲道：“我讓膳房備個正經的席面，送去爺爺那兒，全家一起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