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第九十章
雖說允州離鎬京不算遠,但背山臨江、地形複雜, 是個易守難攻之地。地勢優越奠定了允州的地位, 也是允州薑氏千百年來獨大一方、對鎬京朝廷態度微妙的底氣。
畢竟, 當有外敵侵時允州可做鎬京屏障, 但同樣的, 鎬京方面若想要將允州徹底納朝廷管控也是困難重重。或者說,朝廷打允州會比外敵打允州更難。
因為外敵侵不太會顧忌民生是否損,更不會在乎這個地方戰後需要多年的休養生息才能恢復元氣, 直接打個稀爛將之佔領接管就是勝利。
可無論哪朝那代的鎬京朝廷,都很難做到像外敵那般決絕用兵。國土是自己的國土,國人是自己的國人,開戰拔除薑氏勢力的確一勞永逸, 可後續卻要面對一個千瘡百孔、流民遍地的允州。
不獨允州, 慶州、淮南等地這幾年與朝廷暗暗對峙,說穿了也是同樣的緣故。
此番薑家家主與繼任家主皆被趙澈斬殺, 又有鷹揚將軍府調派的十萬大軍兵臨城下,卻始終沒有真正敲響戰鼓, 再有蘇放言明皇帝陛下與儲君都願在底線之上與地方豪強談折中條件, 這既給了薑家強烈威, 又不至激得對方裹挾民眾拼個魚死網破, 暫以姜為首的薑家剩餘話事人們權衡利弊後,非常識時務地鬆口答應坐下來談。
接下來的談判中, 只需薑家放棄在允州隻手遮天, 老老實實協助朝廷真正接手允州, 而朝廷適當讓渡一些利益給薑家,這就是對允州民生影響最小的好結果。
這正是趙澈與蘇放此行的最終目標,現今算是功邁出了第一隻腳。
奉命率兵駐紮在允州界碑前的紀君正大喜過,命傳令兵加急將此捷報送回鎬京。
「薑家既放下反旗鬆口願談,那允州與慶州、淮南的鬆散聯盟就算破了,這下哪兒哪兒都不用打了!」
紀君正開懷到猛拍自己的,扭頭看著趴在軍帳床上的趙澈:「說實話,這回在公在私你都算大功一件。我真怕打起來,許多軍中同袍其實都怕。」
「堂堂紀將軍,竟怕打仗?」趙澈後背的刀傷疼得火辣辣,有氣無力掀開眼哼哼一句。
紀君正雖不過二十四五歲,卻是十年前就躍馬從戎、在複國之戰□□勳赫赫的年將軍。這個注定會被載戰史的名將,刀下侵者亡魂可說是千上萬,如今說出「我真怕打起來」這樣的話,實在有些出人意料。
不過,趙澈明白他為什麼不想打。
「不管允州、慶州還是淮南,說穿了都是國土,上陣的都是國民,」紀君正抬手抹了抹臉,「自己人打自己人有什麼意思?」
驅敵守土時他可以做到殺人如麻而不眨眼,可若要對自己人舉刀相向……不到萬不得已,他不願走到那一步。許多將領其實都不願走到那一步。
他們年從戎,為的是抵外辱複山河之錦繡,不是為了驅敵之後再繼續自相殘殺。
這是為將者的仁慈。
而趙澈,以薑家兩顆人頭全了他們的仁慈。
「放心,如今允州已鬆了口,儲君給出的條件也算厚待,會談妥的。」趙澈寬兩句後,扭頭將半邊臉埋進枕間。
旁邊的紀君正似乎起了談興:「欸,京中不都說信王世子目力不便麼?你都看不清,那是怎麼殺的姜正道父子?」
「你就當我是閉著眼睛砍的吧。」趙澈心煩意,傷口又疼,簡直不想搭理他。
此次誅殺姜家父子對大局來說是百利一害,趙澈知道自己沒做錯。但他也知道,此事過後他在世人眼中會是個什麼模樣。
別的他倒是無所謂,就是不知家裡那隻兔子今後會拿什麼眼神看他。
越想越慌。
*****
捷報抵京是在八月廿四夜,廿五日送至各部的邸報上就刊載了這個消息。
邸報向來以筆冷靜、簡明扼要著稱,這回關於允州的消息卻是洋洋灑灑、跌宕起伏,極盡生,還不忘將趙澈與蘇放好一番誇讚。用詞之華麗,行文之熱切,不知的人怕要以為這是一篇應考辭賦,執筆員的狂喜心躍然紙上。
祿府的議事堂,德高重的大學士段庚壬沒好氣地將邸報往桌上一拍:「邸報上的消息怎麼能這樣寫?!瞎胡鬧!」
話雖如此,可誰都看得出段老髯遮蔽下的角都快咧到耳朵邊了,得意的咧!
坐在他左手座的顧沛遠忍笑,一本正經地跟著批判:「可不就是瞎胡鬧?邸報上的樣文章都寫得如此奪人眼目,能誇的全誇完了,京中那份民辦雜報寫什麼?這不砸人飯碗麼?」
議事廳的祿府員們都笑出了聲,連日來的張氣氛一掃而空。
有人疑笑道:「不過,這文章裡是不是寫反了?怎會是『信王世子趙澈渡江斬殺姜正道、薑萬里』,而儲君駙馬倒留在界碑喊話?」
在座誰不知趙澈是個斯文端和的子?這種「趁夜渡江、連斬兩人」的事,若說是儲君駙馬做的,那大家都不會覺得出奇。可邸報上卻說是趙澈做的,這就很值得議論了。
「世子這是目力已恢復了?」
大家開始嚶嚶嗡嗡熱議起來,唯站在一旁的徐靜書看著邸報面無表,久久不出聲。
雖如今已被允許旁聽祿府員每日議事,但的「協理仲裁」份只是祿府部認定,事實上仍是無朝職的候任試俸,在議事堂連個座位都沒有的。
顧沛遠餘瞥見站在那裡發愣,便扭頭問道:「徐靜書,你對邸報上的這篇文章有何異議?」
徐靜書回過神來,抬頭見大家都向自己,不有些彆扭地清了清嗓子:「並無異議。」
只是在想,既邸報上沒有提及,想來表哥是沒有傷的……吧?
*****
接下來的日子,好消息接連傳回。
趙澈與蘇放一個掌一顆甜棗地摁住了允州,又與薑家磋商數日後,最終得出了朝廷與地方都能接的折中置。
與此同時,因薑家與朝廷相互達妥協的消息傳開,慶州、淮南也如趙澈所料火速派人上京請罪,並主與朝廷講和。
朝廷對三家的要求、三家希朝廷給的條件也都差不多:
由鷹揚將軍府派人徹底清理、整頓三州軍府,史臺左肅政臺每年秋派廉查使前往巡查;同意支持工部建議,重新修繕道,降低學學門檻並由州府撥款承擔部分學資。
至於鎬京朝廷想要的「重新劃定各部職能、剔除冗餘機構」,三家表示想再看其餘各州的意向,需進一步再議。
而朝廷方面需對他們做出的讓步是,既姜正道、薑萬里已被誅殺,對姜氏其餘人等便不該株連;而慶州、淮南造反之事未既定事實,朝廷便睜一隻閉一隻眼將此事揭過,後續也不能翻舊賬止三家子弟朝為。
同時,要求大理寺卿秦驚蟄徹底公示武德元年甘陵郡王府藥案中所瞞的細節。
****
前朝亡國的直接緣故是外敵侵,但真正的源卻是在外敵侵之前各地就已事實上裂土為政幾十年,地方豪強之間相互征伐傾軋,聖諭幾乎出不了京畿道。
長期而頻繁的鬥使國力大損,最終給了外敵可趁之機。
異族侵佔領鎬京後,哀帝歿於出逃途中,半壁江山淪喪,百姓了待宰羔羊。各地豪強這才有了亡齒寒之,暫時停止鬥接當時還是朔南王的武德帝整合,一致對外謀求驅敵複國。
但天下大事定律從來不變。當外敵被驅逐,曾經在各自地盤上呼風喚雨的土霸王們便又漸漸回味起從前隻手遮天的風。
大周立朝建制這五年來的平和安寧,不過是因朝廷與地方勢力都需要休養生息而已,雙方在檯面下的無聲角力其實從沒停止過。只是這類爭鬥不刀兵、不見烽煙,表面看來與平常人無關,普通百姓甚至中低階員都懶去深究這背後的利害。
而趙澈與儲君麾下謀臣們在做的事,便是設法尋求一種溫和到不會對民生造太大衝擊的解決之道。可要讓這些曾經土皇帝放棄自家宗族既得數百年的利益是極難的事,絕無一步登天的捷徑。
此次隻殺姜正道與薑萬里,就能暫緩刀兵之禍,從國之長遠計,趙澈與蘇放實在居功至偉。
九月初四,趙澈與蘇放回京覆命。
儲君趙絮陪同武德帝在承殿與二人談。
趙絮道:「這三州肯接鷹揚大將軍府清理、整頓軍府,那往後他們手中明面上就只剩不到十萬的府兵,便是再起衝突,朝廷也不會像此次這樣手腳。」
「由工部主持重修道後,朝廷就能順理章接手所有管道,鎬京政令即可及時暢達至各州府,各地豪強世家不能再徹底把持商路通途,尋常商旅出各州、匯通天下不必再看他們臉,對他們的擁護與敬畏也會逐漸淡化,長遠來看對朝廷整合各地是極大利好。」蘇放補充道。
武德帝沒說話,抬眸看向趙澈。
他重傷未愈,又與蘇放一道同薑家談判多日,臉看起來有些蒼白。
「最重要的是,他們同意降低各州學學門檻,並由州府為寒門學子承擔部分學資。」
這才是革新派一直以來藏最深、卻也最迫切的訴求。
豪強們對地方的控制力之所以形,除了武力優勢外,另一個源就是對「讀書教」這件事的壟斷。
降低「讀書教的門檻」,更多寒門子弟有機會讀書教,便就有了躋仕途的機會,朝廷能有充足的人才傳續,世家豪強在朝堂大政上的影響力就會銳減。
說到底,地方勢力與朝廷角力五年,還不就仗著他們比朝廷更能裹挾民眾。
五年來,革新派提出「重修道」、「降低學門檻」等一些列主張,件件都是地方勢力讓渡核心權益於民,如此才能使民眾的利益與他們逐漸剝離,最終瓦解民眾對地方勢力的臣服。
「今次兵不刃就讓他們同意了其中最重要的兩件,朝廷也得如約做出適當讓步,」趙澈輕垂眼簾,不疾不徐道,「否則,若是一下子將他們到絕路,讓他們真正抱團形背水一戰的聯盟,局面就要失控。」
武德帝點點頭,疲憊地靠在椅背上,閉目緩聲:「不株連姜家其餘人等,對慶州、淮南兩家的反意也既往不咎,不人為阻攔三家子弟今後朝,這個讓步,是可以答應的。」
不管他們是真心還是假意,既肯放下刀來談,民眾不必陷於兵禍,朝廷也不必消耗國庫武,這對立朝建制才五年的大周來說顯然利大於弊。
眼下最重要的還是求穩。待到民生徹底復蘇,民眾對朝廷、國法的信任、敬畏與認同也超過對地方宗族,那時地方勢力沒了民心擁護,朝廷才能真正徹底地剜除這些腐。
「可,若真答應他們公佈當年藥案的細節,」武德帝倏地睜開眼,轉頭看向趙絮,「絮兒,你有把握善後嗎?」
那些人一直死咬著秦驚蟄拿「藥案」說事,並非因為他們想探求藥案背後的真相。而是他們知道或猜到,藥案背後牽扯著皇家醜聞。
一旦武德帝妥協同意將藥案大白於天下,若朝廷拿不出足以平民憤的應對,他們即可趁勢對民意做一番得當作,就有機會逆轉局勢,驚天翻盤。
武德帝意有所指的話,讓趙澈、蘇放與趙絮都愣住了。
他們都很清楚,朝廷若想功應對「藥案」所引發的民怨危機,只有一個法子。而這個法子,只有武德帝才能辦到。
趙絮稍作躊躇,不太確定地回視他:「父皇的意思是?」
「若你確鑿能掌控局面,保證此事公佈後民意能不他們挑唆,」武德帝緩緩坐直,面上笑意之豪邁,依稀又有當年征戰殺伐之勇毅,「既連你信王叔都能做到『禪爵』,朕難道還不如他?」
武德朝的使命是驅逐外敵、收復河山,立國建朝穩定局勢。接下來,才是真正走向盛世的漫長征程。
「你,和你的夥伴們,」武德帝看著面前這個自己親手帶大、寄予厚的兒,再看看自己的婿與侄兒,老邁笑眼中有水輕爍,「年輕人們,你們準備好了嗎?」
趙絮抿了抿:「還需幾個月,到冬神祭典之前,我們就可以……」
哽住了,沒再說下去。
武德帝目徐徐逡巡過面前這三個出的後輩,看清他們眼中的堅定與銳氣,忍不住欣笑歎:「我的兒,長大了。」
每一代人有每一代人的使命,時機到了,有些人與事,便就該更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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