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文宇只聽到他冷漠得近乎殘酷的聲音，卻看不到他痛到猙獰的五。

“好，這話是你說的。你給我記住了。再敢糾纏婳婳，我打斷你的！”

邵文宇氣得撂了電話。

兩分鐘后，江姝婳收到他發過來的一段錄音。

以及一段咬牙切齒的語音，“婳婳，晚上我去宜城接你們。”

仿佛單純打字，不能表達他此時憤怒的緒一般。

江姝婳聽這兩段語音的時候，柒柒和玖玖就坐在旁邊。

周林正給兩個小寶貝倒果。

當聽到傅斯年說出不想再糾纏的話時，他差點把手里的杯子摔了。

好在被他手敏捷地接住。

只是杯子里的果難免灑出來一些。

江姝婳卻像是沒看到一樣，只眸淺淡地盯著手機屏幕。

半晌，淡淡扯開角，對兩小只說，“柒柒，玖玖，你們想吃什麼，媽媽去給你們做。”

邵文宇晚上才來，們總要吃午飯的。

“媽媽，醫生叔叔為什麼不想看到我們？”

柒柒和玖玖本就對大人的緒比較敏。

之前傅斯年對們冷漠的態度，兩人已經覺出了什麼，這會兒一直很乖地坐著。

聽到邵文宇發過來的語音，玖玖再也忍不住紅了眼眶。

明明，能覺到，醫生叔叔還是喜歡們的。

“可能，醫生叔叔只是不想看到媽媽。”

江姝婳一下的頭發，表自然地從沙發上站起來。

仿佛沒聽到過邵文宇發過來的錄音。

“江小姐……”

周林不放心地喊了一聲。

江姝婳停下腳步，轉頭用詢問的眼神看向他。

“爺可能不是這個意思……”

周林徒勞的想要替傅斯年辯解兩句。

“周林。”

樓上，傳來傅斯年冷漠的聲音。

周林說了一半的話卡在嗓子里，連忙抬頭看向二樓。

“上來，我有事吩咐你去做。”

傅斯年的聲音仿佛沾染了冬日的寒涼，不夾雜一溫度。

說完，看也不看母三人一眼，轉又再次回了房間。

周林無奈，只能抬腳上樓。

江姝婳垂下眸子，面無表地走向廚房。

這樣不是很好？

早就決定了不再和他有所牽扯。

他這樣，正合心意，不是嗎？

江姝婳沒做傅斯年的份，只給自己和兩小只煮了面。

然后在手機上給傅斯年轉了五十塊錢，并且備注，

【用了你廚房的食材和餐，這錢給你。】

等了十分鐘左右。

傅斯年把錢收了，一個字都沒回復。

他中午吃的，是周林的外賣。

邵文宇到婳苑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八點半以后了。

跟他一塊回來的，還有傅兮。

“有沒有吃晚飯？”

看著兩個孩子睡在沙發上，江姝婳坐在旁邊陪著，邵文宇眼里閃過一抹心疼之。

同時，心里對傅斯年更多了幾分不滿。

他怎麼忍心，讓兩個孩子就這樣睡在客廳里？

“我哥也太過分了！”

傅兮直接出聲。

生怕把兩個小寶貝吵醒，還刻意低了聲音。

饒是如此，還是很生氣。

說著，一刻都等不下去地往樓上沖，“我上去問問他腦子里在想什麼，怎麼能這麼對你們？”

江姝婳開口想要住，但已經上了樓梯，頭也不回地往二樓沖。

收回視線，見邵文宇還在等著回答，江姝婳搖頭，“我只給柒柒和玖玖吃了點面包，我吃不下。”

中午煮了面條，晚上實在沒心去做。

好在兩個小寶貝吃不慣飛機餐，在帶來的隨行李里面帶了一些小面包。

邵文宇的眉頭直接皺了一個“川”字，“你怎麼不江凱過來？他的房子不是還沒賣出去？”

江姝婳笑著搖搖頭，“不想麻煩我哥，他最近忙著做收尾工作，連吃飯都顧不上。”

看邵文宇還想說什麼，連忙開口打斷，“我們現在走嗎？我抱著柒柒，你抱著玖玖。們睡著一般不會驚醒。”

樓上傳來傅兮敲門的聲音，兩人誰也沒在意。

邵文宇沒再說什麼，上前把柒柒從沙發上抱起來，另一只手拉上旁邊還沒來得及打開的行李箱就往外走。

江姝婳彎腰抱起玖玖沉默地跟在后面。

樓上，傅兮沒能敲開傅斯年的房門。

見他們這就走，臉一變，甚至顧不上心里對哥哥的那點懼怕，狠踹了一腳門喊，“哥，你再不出來，我嫂子和侄就都要走了！”

說完，一跺腳轉快步下樓追了出去。

傅兮追出婳苑，就見江姝婳和兩個小寶貝都已經上了車。

邵文宇正把行李箱裝進后備箱，連忙跑上前去，急促地敲車窗。

車窗緩緩降下，出江姝婳那張漂亮的小臉。

“婳婳，這些肯定不是我哥的本意。你知道他有多喜歡你對不對？他寧肯死都不會舍得給你半點氣的！”

看到江姝婳還肯跟自己說話，傅兮連忙語無倫次地解釋。

江姝婳一直等說完，才語氣平靜地說，“兮，無論什麼原因，我和你哥都不可能的。你也應該知道，我這次答應來宜城看他，是因為柒柒和玖玖想來。”

在乎的，從來都不是傅斯年這樣對待自己的原因。

那些所謂的“為好”，瞞一切真相，自己承擔，也消不起。

所以，傅斯年說累了，不想糾纏。

就當這是真相。

以后橋歸橋路歸路，和宜城，和傅家，再無半點瓜葛！

“你真這麼想？”

傅兮不敢相信。

雖然江姝婳不承認，但知道，對哥是有的。

不明白，明明相的兩個人，怎麼會走到現在的地步。

“走吧，再不走就跟不上飛機了。”

因為傅斯年的緣故，邵文宇對傅兮也沒多好臉。

裝好行李，走過來提醒一句，打開車門坐進副駕駛座。

出租車緩緩起步，到了山道上才驟然加速。

傅兮急得追出去兩步，天上忽然有雨滴落下來。

剛開始淅淅瀝瀝的，落在人上帶來一涼意。

漸漸地，雨滴越來越。

傅兮只能轉快步往回跑。

回到婳苑，就見剛才怎麼也敲不開的房門，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打開。

而傅斯年，正站在二樓，目遠遠的看著別墅外面的山道。

“哥！”

看到瘦得不形的傅斯年，傅兮驚呼一聲。

之前滿腔的憤怒和不解，只剩下滿滿的心疼。

現在三月，已經不是很冷了。

但傅斯年上，卻穿著厚實的，肩膀上還披著一個大。

這才注意到，婳苑的地暖還在燒著。

有這麼冷嗎？

以前就算是最冷的時候，哥也沒穿過這麼厚！

聽到的聲音，傅斯年似乎才回過神。

睫微地收回視線，深幽的眸落在上，顯得空寂寥。

他轉想要回房間，卻忽然停住腳步。

下一秒，瘦削的形猛地彎下去，出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

傅兮不知道哥的況會糟糕這樣。

立刻連滾帶爬地跑上樓梯，扶著傅斯年手臂，急得眼淚都滾落了下來，“哥，你別嚇我。你到底是什麼病？”

傅斯年勉強收住咳嗽聲，聲音嘶啞地開口，“扶我，回房間。”

只說了這幾個字，都像是用盡了全力氣一般。

傅兮連忙聽話照做。

扶著他躺回床上，一把他額頭，被那驚人的溫度嚇得手足無措，“哥，你發燒了！”

急得要哭。

傅斯年卻看著一旁的床頭柜說，“屜里，有藥。給我拿兩顆。”

傅兮急忙去開屜。

但的手抖得厲害，抓住屜把手，怎麼也沒辦法把屜出來。

最后，左手抓住右手，才勉強把屜打開。

剛打開屜，整個人都震驚了。

里面滿滿一屜的藥瓶和藥板，全部都是退燒藥。

“哥，你要哪種？”

顧不上多想，傅兮回頭看向傅斯年。

淚眼朦朧間，甚至看不清他的臉。

那個虛弱的靠在床頭的男人，真的是那個仿佛永遠都不會倒下的哥哥嗎？

“都可以。”

知道害怕。

傅斯年難得溫和地沖揚起角。

但傅兮看不到。

隨便抓了一板膠囊摳出來兩粒，從地上爬起來送到傅斯年面前。

等想到自己忘了倒水的時候，傅斯年已經把膠囊從手里接走，面不改地放進里吞下。

愣了許久，才想起來去倒水。

傅斯年把送過來的水喝了，才對說，“別告訴婳婳。”

“那你告訴我，到底怎麼回事！”

用袖子干眼淚，傅兮低頭看著他。

既然已經回來了，傅斯年知道自己不可能再把趕走。

停頓片刻，才嗓音溫和地說，“等會兒周林回來，讓他告訴你。”

“好，那你趕快休息。”

看他神不濟，傅兮也不好再問。

江姝婳和兩個小寶貝從宜城回帝都兩天，兒園就開了學。

開學后，每天接送孩子，接新劇本，寫稿子，生活忙碌而充實。

宜城的那些人，那些事，仿佛全部都被拋到了九霄云外。

就連以前每天都要視頻看兩個小寶貝的傅兮，都沒再打過一通電話過來。

也不怎麼在意。

至表面上看，是這樣的。

而傅兮。

不是不想看柒柒和玖玖，而是不敢。

住在婳苑，每天看著哥哥反反復復地發燒。

撐著這樣的，他甚至都不能好好休息。

每天不是在書房遠程管理公司，就是在實驗室研究自己上的病毒。

當傅斯年第三次昏倒在實驗室，被和周林合力弄出來后，傅兮終于忍不住想要打電話給江姝婳。

“小姐，你答應過爺不告訴江小姐的！”

周林見傅兮要給江姝婳打電話，連忙上前阻止。

傅兮眼眶發紅，“難道要我眼睜睜地看著我哥這樣折騰自己嗎？他要是……”

狠狠閉了一下眼睛。

即使知道有些話不吉利，但不說出來不代表就不會發生。

舉著手機，上面顯示著江姝婳的名字。

聲音抖，握著手機的指尖用力到發白，“我哥要是死了，他連婳婳，還有自己的兩個孩子最后一面都看不到。那兩個孩子，都還不知道們的親生父親是誰，就要失去。那才是最大的悲哀。”

還有婳婳。

如果很久以后才知道哥不在了。

真的不會難過嗎？

人生會有很多憾。

但能避免的，為什麼要讓它發生？

讓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切而什麼都不做，做不到！

“可是……”

周林皺眉。

作為下屬，他唯一要做的就是執行命令。

“兮。”

就在周林左右為難之際，傅斯年有些虛弱的聲音傳來。

剛才還在爭論的兩人同時愣住，朝床上看去。

“不要告訴婳婳，你答應過我。”

傅斯年睜開眼，雖然依舊虛弱，眼神卻格外銳利。

傅兮用力抿。

許久之后，才不甘心地把手機收回口袋。

“我這次昏迷了多久？”

見收回手機，傅斯年眼底的厲才緩緩褪去。

撐著腦袋坐起，他看向周林問。

周林立刻回答，“四個小時零三十六分鐘。比上次多了大概半個小時。”

傅斯年點頭表示知道，“兮，你去做飯吧。”

把傅兮支走，傅斯年才開始吩咐周林一些事。

不是信不過，只是不想讓聽到他安排后事一樣的語氣，更添難過。

雖然他一直在努力研究的病毒。

但同時也在做兩手準備。

萬一他死了，傅氏不能倒，更不能被傅清拱手送給別人。

而江姝婳和兩個孩子，他也留了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