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北近郊的一幢獨立別墅，霍聿深到的時候榮竟何剛在客廳裏喝了杯水，見到他來，榮竟何才算是鬆了口氣，繼而在沙發上坐下，指了指二樓的位置，“你上去看看吧，今天不知道怎麽回事，聽護工說像了什麽刺激一樣在房間裏麵砸東西。”

聞言，霍聿深的目不自覺的往樓上看去，可他卻沒有立刻往上走，而是收回視線看了榮竟何一眼，問道：“知道怎麽回事？”

榮竟何放下水杯，亦是一臉無奈的樣子，“你把天天這樣藏著也不是辦法，何不送回宋家去？”

送回去？

霍聿深微微搖頭，“不大可能。”

“我也不知道到底怎麽了好像隻要一提到宋家的人就會特別慌張，整個人的神都不對，承之，你當初為什麽會把帶回來？”

這是榮竟何一直以來的疑，隻知道那時候霍聿深找到他，而看到宋蘊知的時候就已經是現在這個樣子了。

說瘋並不是瘋，隻不過是神狀態時好時壞，好的時候可以像正常那樣流，不好的時候又猶如驚弓之鳥見誰都怕。

唯一能讓不抗拒的，大概也隻有霍聿深一個人。

霍聿深沒怎麽解釋，隻是沉默著目不知放在哪個虛無的點上，想起當初帶著溫淺一起去拜訪宋老時在宋家最後一次見到宋蘊知時的景……

可以說，他從沒見過那樣驚慌無措的。

隻是一個勁紅著眼睛拉著他的手臂，不停的說‘承之，帶我離開宋家，我求求你……’

若說心裏沒有波瀾，不可能。

隻是那時的他並沒有立刻表態，再到後來，便是這般……

榮竟何見他杵在原地也不像是要上樓的樣子，心裏這會兒倒是覺得有些奇怪，“怎麽幾天不見轉了？”

“什麽意思？”霍聿深側眸看著他，心裏煩躁的時候習慣地去煙，可剛有作才恍然發覺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已經戒了。

榮竟何挑了挑眉，意有所指道：“以前見你往這邊跑的次數很勤快，今天這來一次居然連上去也不上去，你不擔心？”

這話說出來之後榮竟何也覺得有點八卦，要是按照往常，他也不願意問這些東西，隻是在這時候有些忍不住，畢竟……

可能在潛意識裏，榮竟何和還是站在溫淺這一邊的。

即使誰都覺得霍聿深和宋蘊知才一直是天造地設的般配，即使青梅竹馬人人認可又能怎樣，這中間不還是照樣有這麽多一波三折最後沒在一起。

可能都替宋蘊知覺得憾，可榮竟何是替霍如願覺得不值。

隻是他這一句話一問出來，氣氛就顯得有些尷尬。

霍聿深沉默著良久不曾回答，節骨分明的手指輕點著茶幾麵，微蹙起的眉宇間若有所思。

“我擔心也沒用，畢竟自己有心結不肯說出來，我能夠做也僅僅是這樣。”

聞此言，榮竟何的目變得有些微妙，他終究也沒再說什麽，看了眼時間之後起道：“現在應該也沒事了，你來之前已經睡下了，這裏沒我什麽事，我先走。”

“嗯。”

榮竟何拿起外套出門，在走到玄關之時，他還是不由得想起了溫淺。

霍聿深剛把宋蘊知帶回來的那一陣子，不久之後，溫淺便遭了一場大劫。他不知道溫淺會不會怪霍聿深，可確定的是，不是木頭人，怎麽樣心裏都是介意的。

還是因為宋家的人，還是因為……霍聿深。

有時候榮竟何也覺得溫淺這種逃避式的忘也好，畢竟那些過去的也沒辦法再補救回來，隻是一次兩次，一而再三，任憑是誰應該都不會輕易再去相信了。

他也曾和溫淺說過，要是想問，就直接問霍聿深。但是他猜測，應該是沒有問過。

走出別墅，冬夜寒冽的冷風直往領裏鑽，這一下突如其來的涼意能徹底打消某些胡思想的東西。

榮竟何搖搖頭輕笑，這些事他在這瞎心做什麽？

……

在榮竟何走後，客廳又隻剩下霍聿深一人，而最終他還是慢慢往二樓走去。

霍聿深覺得自己有些事是做錯的，可他這個人一向不願意承認究竟是哪裏錯，便就這樣放任著一錯再錯。

譬如說，當初答應的太快和宋家這門婚事。

又太意氣用事，無法忍那一一毫的欺騙。

又或是現在明明他已經結了婚，卻依舊不避嫌來這裏。當然這避嫌一說對他而言不算什麽，隻是有那麽幾次對上溫淺的質問，那種不知如何解釋的束手無策，讓他覺得有些陌生又煩躁。

臥室的門隻是輕敞著，他在樓下等了不時間，等到這會兒推門進來時候，床上的人已經瞬間驚醒。

宋蘊知那雙原本明亮粲然的眸子裏此時隻有灰白和驚慌之，幾乎是反的不願意與人接，直到看清楚來人是霍聿深時才算是放了心。

“承之。”撐起子看著他地喊了一聲。

霍聿深走近時候才發現有垃圾桶裏丟著一份還未被收走的報紙，被撕兩半，他隻是輕瞥一眼就看到了了上麵最明顯的容——

是幾個月前，發生在安都醫院門口的那場嚴重事故。

霍聿深將那份報紙撿起來隨意地丟在桌子上，現場的畫麵即使已經做過理，可以就能看的清清楚楚當時的腥。

雖說間隔的時間長了些，可這時候霍聿深看到畫麵上的這些跡，手上依舊忍不住青筋盡顯。

他隻剛翻報紙，宋蘊知就立刻出聲阻止，“別看！”

霍聿深抬頭看，隻見已經從床上下來，很快跑到他麵前快速從他手裏搶過這一份報紙隨後撕得碎又丟進垃圾桶裏。

自己站在一旁躲得遠遠地，一點也不願意靠近。

霍聿深看著這一幅茫然無措的樣子，不由得擰眉問：“在哪裏找來的這份報紙？”

“我自己翻到的。”

他問一句，宋蘊知便回答一句。

“你記得是發生了什麽事？”

“記得。”

霍聿深的眸複雜，也罷，這些事要追究的早就之前就已經追究過了，現在再提及說穿了也沒什麽意思。

“已經過去了，別再去想。”霍聿深平淡地說著，話語間的語氣聽不出有毫的不悅，僅僅隻是把這一件事輕描淡寫地說出來。

宋蘊知咬著，之後猶豫著問：“你不怪我？”

那件事說到底和宋家的人不了幹係，隻是霍聿深將這些仇全部歸結在別人上，將宋蘊知與這件事分開。

畢竟那時，已經被他帶出宋家。

霍聿深靜靜地睨著片刻時間，似是要看清楚恍惚的眸底下到底藏了些什麽。

半晌，他語氣平淡地問：“那你告訴我，那件事和你有多關係。”

宋蘊知的臉上明顯出了痛苦之，抬起眸子看著他的時候眼睛裏顯然已經有了微微紅，“你也懷疑我嗎？”

霍聿深並沒有說話，一雙深邃的眸子沉靜無瀾，而他的態度太過於坦然，是默認了所說的話。

宋蘊知的五指攥得很，長長的直接早已深深陷掌心的皮裏也好似渾然未覺。

大概沒有什麽能比起他太過直接的不信任來的傷人。

宋蘊知靠著牆壁慢慢蹲下子，用雙臂環住自己，亦是沉默了良久不曾說話。

霍聿深站起來將視線從上移開，許是此刻的氛圍太過於沉悶，讓他不太願意在這裏久留。

他背對著，偶爾也能聽到從後傳來的低泣聲音，他不想回頭，同樣的也在克製著自己不回頭。

“我已經帶你從宋家出來，至於以後的路怎麽走，由你自己決定。”

男人的聲線平靜淡漠，沉穩的聽不出一波瀾，就好似房間裏的壁鍾行走的聲音永遠都隻是維持在一個頻率上，無悲無喜，緒莫辨。

言罷，霍聿深兩三步走到門口，手已經放在門把上準備離開。

可這時後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下一瞬，後的人將他抱住，的手臂像藤蔓似得將他抱，生怕隻要這麽一鬆手就徹底是再無牽連。

霍聿深隻是停頓了片刻，須臾之後他便手想將拉開，可宋蘊知隻是攥著他的服不願鬆開。

後的說話時候已經帶著微微的哭腔，“承之，我不過說了一次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