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綠檀乾脆俐落道:“斟茶道歉,跪祠堂六個時辰,沒得商量。”
趙氏吞咽兩下,道:“若是我答應了,你保證親事上不為難。”
蘇綠檀點頭,應承道:“絕不為難,一碼歸一碼,楊家若看得上,我一個字都不多說。”
趙氏心一橫,朝室裡咬牙道:“寶,你出來。”
方寶面黑得像鍋底,趙氏這個時候喊出去,這一點臉面也沒有了!
緩步從裡面出來,方寶滿眼淚水,蘇綠檀不為所,道:“我知道你還有不服的,行,當著老夫人的面,你還想解釋什麼,儘管說。”
方寶抹了抹眼淚,萬分委屈地告訴趙氏:“姨母,我承認我那時急切了些,可我真沒壞表哥表嫂分的心思,我本沒對表哥說假話!”
趙氏無奈,蘇綠檀話都說這個份上了,不管方寶有沒有錯,只看結果。
蘇綠檀也不話,趙氏兩頭看來看去,最終還是著方寶道:“寶,你乖點,給你嫂子倒杯茶,說說好話。”
趙氏見方寶不肯,急得心裡冒火,苦著臉小聲勸道:“寶,親事要!親事要!人這輩子嫁個好人家,比什麼都重要!”
這點趙氏深有會,當初嫁進定南侯府,還不是吃了不苦頭,好歹是嫁進來了,雖過的也不是事事順心,比從前蘇州認識的小姐妹,卻不知道好了多倍。
方寶忍淚,趙氏讓丫鬟去倒熱茶,蘇綠檀道:“不用了,就用我這杯溫水意思意思就好。”
夏蟬把茶杯遞到方寶手裡。
方寶端著茶杯,慢慢走到蘇綠檀面前,彎腰垂首道:“表嫂,我……我錯了。”
蘇綠檀直直地看著道:“我知道你也不是真心認錯,我也沒指著你真心,我就是想告訴你,你但凡想在我頭上一點心思,就算你是‘無心’的,我也不會就這麼算了。”
說完,蘇綠檀手,趙氏以為要接下茶杯,方寶順勢上前,沒想到蘇綠檀居然絆了一下。
哐當一聲,杯子掉地上打碎了,茶水濺了蘇綠檀一擺,方寶左一,跪在了面前,兩手撐住地面,險些給面前的人磕個頭。
趙氏大為火:“蘇綠檀!不是說好了只斟茶道歉,你絆作甚!”
蘇綠檀聳肩道:“老夫人,我跟方表妹一樣,也不是故意的,只是無心之失,我都能原諒了,難道不能原諒我一次?”
趙氏不知道說什麼好,這個蘇綠檀說什麼都有道理!跺了跺腳,使喚屋裡的丫鬟:“都還傻站著幹什麼,還不把人扶起來!”
方寶這才被丫鬟扶著坐到了趙氏邊,手掌心已經割破了,鮮刺目。
蘇綠檀臨走前道:“記住了,六個時辰,一刻鐘我都不會對你多說一句實話。”
趙氏憋屈的厲害,又不敢罵蘇綠檀,擺著手道:“我的小祖宗,你快走走走不!”
蘇綠檀真走了,趙氏看著方寶手上的傷口,覺得虧大發了,抱怨道:“早知道給磕頭得了,這還要多跪六個時辰,真是拿個死妖沒辦法!可憐我的寶,還好傷的是手,要是傷了臉,我就——”
“就怎麼樣?”方寶低著頭問。
趙氏攥著帕子不說話,能怎麼樣,了不得罰一罰蘇綠檀,可上頭有太夫人護著,下有鐘延,哪裡罰得這個兒媳婦!
趙氏頻頻歎氣。
方寶包紮完傷口,啜泣著對趙氏解釋說:“姨母,我真的沒有存了挑撥的心思。”
趙氏摟著方寶道:“我知道,是你運道不好,撞上他們夫妻兩個吵架,連累了你。改明兒我帶你去拜拜菩薩,不然這一黴氣可怎麼得了!”
方寶一肚子的火,心也涼了,至始至終趙氏都只知道讓忍忍忍。
這廂趙氏還在碎碎念,蘇綠檀已經出了千禧堂,因裳沾了水,明暗相間,看起來有些狼狽。
一路走回榮安堂,被不丫鬟婆子瞧見了,這事兒很快就傳了出去。
鐘延下午甫一回府,才在前院書房坐下,就喚了如茗過來,心不在焉地翻著手裡的公文,道:“府裡這幾日可有什麼大事沒有?”
如茗頭皮一,他知道兩位主子吵了架的,他戰戰兢兢道:“小的不知當說不當說……”
眉頭一擰,鐘延道:“說罷。”
如茗道:“夫人……”
一張,小廝話也說不利索了,鐘延聽得心口一揪,手也頓住了,屏息淡聲問道:“夫人怎麼了?”
如茗道:“夫人上午從老夫人院裡出來,聽說裳都髒了,看樣子像是……”一咬牙,他閉眼吼出來:“夫人了委屈!”
刺啦一聲,鐘延手裡的公文被他撕壞了,小廝彎著腰瑟瑟發抖,整個書房大氣不聞。
眨眼功夫,如茗聽到一陣腳步聲,邊刮了一陣風似的,再抬頭,人就沒了。
鐘延大步去了院,他一路往榮安堂去,腦子裡空空的,本沒想好見了蘇綠檀要說什麼話,也沒想好怎麼解釋他突如其來的冷漠。
他只是想見,只想見。
再悉不過的路徑,鐘延不加思考,兩條自己就快走到了書房,同正從榮安堂出來的蘇綠檀撞上了。
四目相對,相顧無言,蘇綠檀手捧一碗藥,睜著漆黑的眸子看著鐘延,聲音細細的:“夫君,你回來了?是要回書房拿東西的?”
鐘延一回來蘇綠檀就聽人說了,催著小廚房熬好了藥,正準備送前院去,沒料到他已經回來了。
結聳,鐘延莫名覺得眸子發熱,嗓子也很幹,他微微一,卻沒說什麼話。
往前走了一步,蘇綠檀端著藥,道:“藥不能不吃,也就一兩服了,再忙也先把藥吃了好不好?你看你眼睛,都有紅了,這幾日公務很忙,熬的很厲害吧?”
鐘延好生愧疚,何意百煉鋼,化為繞指。
作者有話要說:
鐘延:我堂堂漢子,也只能任宰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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