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蒔蘭知道，師兄或許是故意讓聽到的。

他昨晚對說過了，他想讓知道，他與陸家正在做的事。

便在隔間繼續聽著，聽到他們說——

至此，天下割據。

蕭占了南直隸，并圈占周邊浙、江西、湖廣東部等近五省的范圍，將份昭告天下，復興大乾正統，依舊稱“乾”。

蕭慈則去了南邊建國，以母族握兵所在的福建建寧為據點，延展至兩廣一帶，似乎只是自立為王，只求自保。

還有云南、蜀南哪邊也不隸屬，當地土司都趁著這割據之勢，自己統治起來。

而南從湖廣西部起，西北至關隴地區，東北至遼東的大片版圖，皆由霍家兩兄弟所占據。雖未正式建國，卻是盤踞了各要沖與重鎮，儼然已劃治下。

·

蕭的心思一直藏得很好，對陸蒔蘭與在南京國子監時待無異，因此，自己并無察覺。

倒是季嬤嬤，因著霍寧珘對陸蒔蘭的所為，對邊的男人格外謹慎，倒是看出來一星半點這蕭對陸蒔蘭的意思，卻又無法確認。

這日，陸蒔蘭主向蕭提出：“殿下好些了，我便不想再住在宮里。殿下也知道，我外祖雖過世，但他的宅子留給了我。我想搬去那邊。”

蕭也知道，陸蒔蘭是個閑不住的，他沉默片刻，道：“現在時局不一般，你住外邊，大家都不放心。這樣罷，南京也有都察院，恰好右僉都史之職還空缺著，你去可好？”

陸蒔蘭不愿恢復子的份，蕭也不，甚至支持做自己喜歡的事。

陸蒔蘭懂了，蕭這意思是，白天去都察院，晚上還是回宮里。想了想，總比整天在宮里好，便答應下來。

來到都察院，為保護的安全，蕭竟專程調派了一隊金陵衛侍衛來都察院。

在整理檔案房的案卷時，一名侍衛突然走過來，幫：“卑職來幫僉都史加些碳火罷。”說著，彎腰取出火爐中的碳屜。

在檔案房沒有的署房暖和，陸蒔蘭上的確有點冷，道了聲：“多謝。”

目隨即無意地掠過這侍衛的背影，寬肩窄腰，一雙長著實惹眼，這個高與形，雖然穿著一金陵院侍衛制式素錦黑，卻總令覺得悉。發愣的時候，對方已經走遠。

“請留步。”突然開口道。

那人果然停下腳步。對方轉過來，不發一言看著。

那是張陌生的臉。但那雙璀然生輝的眼睛，卻令的心都差點從嗓子里跳出來。

又細看了看，霍寧珘是雙瑞眼，眼尾優微翹，瞳中目似乎會緩緩流，十分有神采而又深邃。

那樣一雙眼睛，只要認真看過的人，尤其是悉他的人，要認得出來并不難。

但這個人的眼睛，雖然也很有神，眼型卻有些不一樣。難道是易容了？

但又覺得不大可能。也霍寧珘都是有資格問鼎的人了，怎麼可能這樣大膽冒險。若是被師兄他們知道，他只來了南京，豈非是手到擒來。

第93章

說實話，霍寧珘是詫異的。

他自認偽裝毫無破綻，被他挑中易容的這個侍衛，形與他十分相似。連與他同進同出的那個侍衛搭檔，都沒有發現邊換了個人。

而陸蒔蘭對一個出現在邊的陌生男子如此敏銳，實在出乎他意料。他完全沒有想過，第一次照面，就會引起陸蒔蘭的注意。

的目，在看向他時，明顯是起了異樣波瀾的。

但霍寧珘很快又想到，難道，本不是在懷疑他，而是純粹對這個侍衛本起了點興趣……？

他便不咸不淡說：“史我有事？”

先前霍寧珘說話時，陸蒔蘭沒有太注意，現下仔細聽了聽，連聲音也是不同。明明就是兩個人。

既然住這侍衛，那肯定得說話。陸蒔蘭想了想，問：“你什麼名字，哪里人？”

“在下薛祁，陜西永昌人。”霍寧珘答。他說的，是這個侍衛原本的份名字。他既然來頂替這個人，自然已將其資料弄得清楚。

陸蒔蘭便閑聊道：“永昌？那可真是遠的，你怎麼來了南京？”

霍寧珘角微抿，沒有立即說話。他現在確定了，陸蒔蘭即便之前有許懷疑，但現在是真的在這與侍衛搭訕聊天呢，而非在懷疑他。

陸蒔蘭也發現自己這樣問，似乎是引了對方不喜，不是每個人都喜歡結朋友。

略微尷尬，這時霍寧珘倒是道：“我大哥在南直隸經商，我就跟著過來了。”

陸蒔蘭點點頭，又看了看這侍衛，道：“這樣啊，你下去罷。”

霍寧珘便走出那檔案間，正環視周圍，外面突然傳來聲音——

“殿下！是殿下來了。”

“臣等參見殿下！”

隨著幾道起伏的聲音，一道男子影從外走進院子來，倒是沒有穿皇族份的袍，頭上墨發只挽著墨玉簪，著暗紫地繡三紫梅竹緞，無論是姿容還是氣度，的確是卓然出眾。正是蕭。

陸蒔蘭便也從卷冊房里出來，問：“殿下怎麼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