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撅起。
“你先。”他在耳邊輕嘆,“我舍不得。”
低哼一聲, 松開雙手。他低下眸, 微笑看, 手了的頭發,“你去趙二寨主那邊,同他確認守寨的安排。我再看一眼輿圖,很快就去找你。”
點了點頭, 抱起白麻布包裹, 往山堂外走去。他抬起頭, 注視著的背影遠去,眸里含著淡淡的笑意。
下一刻,他形一晃,踉蹌幾步, 扶住桌邊, 緩慢地跌坐下去。他仰靠在椅背上, 閉上眼睛, 微微息著。
頃,他從大氅里翻出一個酒壺,咳嗽著把里面的藥酒送到口中。
稍稍飲了幾口, 他的作倏地一滯。他掂了掂那個酒壺, 低著頭,無聲地笑了一下。
旋即,他披上大氅, 推門而出。
山寨門口靜候著一輛馬車, 趙小川挽了一馬鞭, 坐在車夫座上,按著他的環首刀,對祝子安作揖道:“先生,我知道一條山間小路,趕車到淮州只用大半日。”
“不騎馬麼?”祝子安問,“騎馬大約更快些吧?”
“不騎。”一旁的悶悶地說。
忽然轉,一聲不吭地推著他進了車廂,用力摁著他坐在車座上,一把拉下了車簾。車廂里頓時昏暗,幾縷斜落進來,照得的發梢微亮。
他失笑,“江小滿,你干什麼?”
揚起臉,下令道:“睡覺。”
然后彎坐在他的邊,默默把肩膀蹭過來,小聲說:“你靠著我睡。”
撇過臉,臉上發燒,簡直像在頭頂冒煙。他笑得輕咳一聲,被敲了下腦袋,于是他閉了眼睛,一寸寸傾斜,頭枕在的肩上。
踢踏的馬蹄聲響起,車嘎吱軋過泥土與細雪。沉悶的轱轆聲里,半昏暗的車廂,他漸漸眠,長睫低垂,微微掃過的頸間。
側過臉,看見他的邊含著笑。跟著笑了一下,手抱住他,輕輕把臉在他的額頭上。
馬車趕到淮州時,已是夜深濃。
趙小川把馬車停在一偏僻小巷,姜葵與祝子安走下馬車,前往約定的地點與十一會合。
一黑的年已經等候在一棵高大烏桕樹下,邊停著一輛青幔的馬車。
他遞了一疊紙卷到祝子安的手中,低聲稟報:“大批貨經過漕運抵達淮州后,被送了近郊一糧倉。按照先生的吩咐,暫時沒有打草驚蛇。”
“我親自去查。”祝子安頷首。
他彎進了馬車,姜葵在他邊點了一盞燭燈。兩人在車廂里翻看圖紙,低聲商議潛糧倉的路線,迅速定下一個略方案。
燈火搖搖,草木披霜。月落西山,日出東山。
寅時甫過,天邊落雪。城郊糧倉,兵來回巡邏。
“嗒”的一聲,一粒小石子躥過樹枝,驚起樹上一片鳥雀。
為首的兵警覺地向前查看,依稀見一道黑影過樹梢,往郊外不遠掠去。
“追!”兵大喝一聲,領著巡邏小隊跟上了黑影。
咚咚的腳步聲踏過夜,朝著日出方向遠去。樹后兩道人影無聲地躍出,翻過糧倉的石墻,落幽靜昏暗的院。
“十一只能引走兵小半個時辰,”祝子安邊走邊說,“我們必須抓時間。”
姜葵點頭,“明白。”
兩人飛快地在院里起落,找到一方進糧倉的小窗,利落地從窗口躍倉。
祝子安亮一個火折,點起一盞油燈。燭如水般漫過磚石地板,在四壁之間燃起無數搖曳的影。
火一瞬照亮了倉的形。摞的麻袋扎著大批貨,堆滿了整個糧倉,投落小山般的錯落影。
祝子安出腰間長劍,劍鋒輕輕一挑,揭開覆在貨上的灰麻布。
“果然……”他的眸微冷,“淮西要反。”
這座糧倉里本沒有糧食,只有麻麻的兵戈刀劍。箭簇與刀刃在影里森然反著銳利的火。
“淮州刺史的膽子真大。”姜葵低聲道,“竟然敢用漕船運送軍械?”
“這些年來,淮西約有異。何全此人野心,數次請求增擴兵權,朝上忌憚多時。”祝子安彎拾起一枚箭矢,“如今證據已在,必須即刻回稟長安。”
倏地,他抬眸。
弓弦撥的聲音響起。
下一刻,箭矢紛紛如雨墜落!
姜葵抖開白麻布包裹,揮舞長槍擊落飛來的箭矢。祝子安站在邊,手指扣住劍柄,劍翻涌如雪。
一波箭雨落下,兩人背靠著背,同時仰頭。
油燈撲地滅了。一線微從窗格外落下,窗紗后有人影窸窣。一支埋伏在屋頂上的弓箭隊了起來,無聲無息地包圍了這座糧倉。
“我還以為是誰呢,”一個沙啞的聲音懶懶道,“柳先生怎麼得閑來了淮西?”
祝子安低笑,“原來是南乞段舵主。上一回在三家店你辦事不力,白頭老翁把你貶到淮西來了?”
南乞舵主段天德冷笑,“先生與其擔心我的前程,不如擔心自己能否活著離開。”
頃刻間,又一波箭雨落下!
姜葵揮起長槍,舞一個不風的圓,護住圓的兩人。祝子安俯抓起一個麻袋,低聲道:“我們走。東西已經拿到了,出去與十一會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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