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如何……那又如何……

安老爺子頹敗地往後退了一步，不可思議，難以置信，

“雍先生，雍、林兩家世代清流，出將仕，從無汙點，您一定要這麽不理智麽？”

他抱著最後一希相勸。

雍執序眸平靜，“既見宿命，無謂歸途。”

“既見宿命，無謂歸途……”安老爺子小聲念著這八個字，看了看雍執序，又看了看堂溪梨。

“哈哈哈……”突然，他笑了。

在商場戎馬一生，到最後，又會到了階級差距的無和無力。

以前不是沒會過，但這一次，真的很深，不過的鴻。

“我們走吧。”安老爺子朝其他安家人招手。

從劇痛中緩過來的顧雨晴，不甘心地喊，“爸，不能就這麽放過這個賤人啊……”

安老爺子也不想放過，可是他能怎麽樣呢，殺了堂溪梨，然後讓安家和安氏陪葬嗎？

那還不如繼續鬥著，隻要還活著，就會有希！

活著，總比死了強。

他什麽都沒再說，彎下佝僂的，撿起拐，蹣跚著離開。

“外公……”

“爸……”

安家三個小輩快速跟上老爺子，堂溪梨有多瘋，他們見識到了，長輩們都拿沒辦法，他們還是別犯蠢了。

安知雪和安明輝恨恨看了堂溪梨一眼，跟隨著老爺子一言不發地離開。

顧雨晴被安明赫拖著往外走。

一臉痛恨，指天對日地發誓，“堂溪梨，我不會放過你，今生今世，來生來世，永永遠遠都不會放過你！”

看著恨那樣，堂溪梨覺得好笑，“一群劊子手，有什麽資格敢跟我提生生世世，我就是死了下地獄，也會踩著你們的回。”

走到安倩墓碑前，居高臨下，將一堆擺放整齊的花，三腳兩腳踢，“死了也別想好過。”

這個舉，很壞。

但雍執序卻覺得做什麽都是合理的。

這一念頭閃過腦海時，他怔了怔，原來一個人真的會失去理智。

他看了一眼手中的鮮花，隨意一扔。

鞋底沾了些許泥的皮鞋，抬起，將花踩在了腳下。

手中的傘在下一刻，被他扔進雨中，喜歡淋雨，那他就陪一起。

殊途的途，也是歸途的途。

餘瞥到男人把傘給扔了，堂溪梨踢花的腳一頓，偏頭看過來。

淅淅瀝瀝的雨，灑在男人上，洇他的裳，沾滿他的發。

他就像一個虔誠的信徒，癡癡守候在他所信奉的神像前，眉眼寂靜，心之安然。

堂溪梨凝著，雨水已經將的發全部淋，順著額頭瓷白的，不停地淌過眉骨和睫。

的眼神有些恍惚，總覺得這一幕，似曾相識。

就好像在夢裏或者遙遠的某一世見過。

一種強烈的前所未有的覺，從靈魂深湧上來，悄然叩開的心門。

已經不是第一次了，第一次見麵，他就在給遞刀。

每一次都不問原因，無條件的幫。

已無法再忽視。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你圖什麽？”

不相信，會有人什麽都不圖，這樣無私去幫助另外一個人。

“雍先生，你到底圖什麽？”

冰冷的雨幕中，雍執序子一震，以為察覺到了他的心意，可仔細看的眼睛，裏麵全是懷疑和犀利。

男人笑了笑，他圖什麽，他圖一個罷了。

他想大聲告訴，可，終究不是時候。

表白是兩相悅的讚歌，是一廂願的終點。

他不願以而不得收場。

“我圖利益。”雍執序斂起眼中愫，迎上堂溪梨的眼眸，“堂溪小姐，我有個合作，想跟你談。”

“合作？”堂溪梨眨了下眼睛，眸心蘊著詫異，半信半疑，“什麽合作？”

男人想了想，作躊躇狀，“據聞南洋忘憂島，三個月前發現新油田，一千億，買三分之一的開采權。”

“開采權？”堂溪梨挑眉，上出一商人的明，“雍先生果然是為國為民好會長。”

三分之一的開采權，油田一旦開采，屆時回報便會翻幾十倍。

雍執序給了一個足以讓徹底相信的唯利是圖的眼神，“堂溪小姐，我心已許國，為國謀利，是我應該做的。”

“好！”堂溪梨點了下頭，“雍先生既然如此坦誠，那我便應了，不過以後，我們可就，兩不相欠了。”

“那我們還是朋友嗎？”男人聽到‘兩不相欠’，心裏沒由來的一慌，突然懷疑，自己這一步是不是走錯了。

麵對他的問題，堂溪梨沉默了。

還是朋友嗎？

瞇了瞇眼，心突如其來的一陣寂寥，從來沒有人對說過“先救你要”。

也從來沒有人在哭時給眼淚，還祝幸福。

“雍先生……”堂溪梨幽幽喊起男人，聲音有些空靈，“你是從什麽時候圖利益的？從第二次見麵，還是第三次？”

“最後一次。”

男人的回答，出乎堂溪梨的意料。

最後一次，那不就是……剛剛？

蒙了霧氣的小鹿眸微微睜大，帶了幾分探究睇進雍執序的眼，似要過那雙深不見底的瞳仁，看清他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

但雨下的又大了，看不清。

記起催劑那次，他幫的忙不是假的……

君子之淡如水，若隻圖利益，倒也好說。

“雍先生，雨大了，不回去麽？”

雍執序繃的神經一下鬆開，出一抹溫笑，“回，堂溪小姐請。”

兩人並肩，在雨中漫步，一起走出陵園……

——

安老爺子回到安家後，一進門就讓長子準備私人飛機，馬上把王甜甜、王星臨和安佑承送出國。

一個送到F國，一個送到M國，一個送到澳洲。

蛋不能放在一個籃子裏。

他的孫子們必須平平安安。

安明赫深知此事一刻都不能再耽擱，馬上讓傭人給爺小姐們收拾東西。

安明輝和安知雪坐在老爺子邊，滿臉喪氣。

“爸，難道就沒有一點兒辦法了嗎？”

安老爺子閉上眼，像是定了般沉默著。

片刻後，他睜開眼，起道：“明輝，陪我去拜訪雍老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