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員走在他邊，關心詢問道：“聽說五郎前段時間與范二公子打起來了，當真沒事吧？”

顧國公瞅他一眼：“你是說我家四郎吧？”

“不是，是你家五郎啊。”那員說，“你家四郎我就不說了，他打架又不算稀奇。”

“我家五郎打架也不算稀奇。”顧國公不以為意，語氣堅定，“那是本不可能的事。”

“你不知道啊？”員詫異道，“那你曉得他今日去賀府了嗎？”

顧國公扭過頭：“他去賀府做什麼？他與宋三又未親，以何名義？”

那員大驚，退了一步，重新打量他：“顧國公，你怎麼什麼都不知道啊？”

“你怎麼什麼都知道？”顧國公停下腳步，“你從哪里聽來的謠言？”

“什麼謠言？大家都知道啊。”員攤手，“你家五公子與范二公子打架，被傅將軍給上了。今日要去賀府拜訪，是賀將軍與人炫耀時說的。證據確鑿，許多人都知道啊！”

顧國公眉一塊：“什麼？！”

員重重點頭：“嗯！”

作者有話要說：顧國公：失蹤人口，我終于出來了！

第20章 吃飯

顧國公坐在殿前長長的石階上，黯然眺著遠方，悠悠嘆了口氣。

同他搭話的那位員跟著悲從中來，恨不得回到剛才自己一掌，把話給咽回去。

他弄碎了顧國公的心，現在留也不愿，走又不是，心滿是傷懷。

員本著一點微薄的共事誼，小心靠近，問道：“你家五郎，是還記得當年的事，對你有所介懷嗎？”

“哪能不記得？我都忘不了啊。”顧國公眼底閃過慟，“夫人想到此事，夜里都還不敢睡。五郎就更不必說了。只是他年老，心里有什麼，從不我們知道。”

同僚大為同，提著擺在他旁邊坐下，安道：“當初的事不能全然怪你，你也是不由己。五郎如此懂事，該是會諒解你的。”

顧國公搖頭：“歸究底，還是因為我沒做好父親。本是權力爭斗里的齷齪齟齬，卻他一孩子牽連其中。我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懂事，還是已經對我涼了心。”

“你不必如此自責，要怪，該怪那福東來太過無恥！”員唾罵道，“他真的是萬死難贖其罪！”

福東來是一位士。

先帝年輕時尚算英明，到了年老開始犯起糊涂。因為恐懼死別，執迷追求長生之道。大肆網羅天下士，要他們去為自己尋找蓬萊仙境。其中最為寵的便是福東來。

他給福東來封侯拜相，賞賜萬千金銀。甚至差點將他招為駙馬。

所以，再聰明的人也有不清醒的時候，而當他們不清醒起來，比尋常人還要可怕得多。縱是秦皇漢武那樣的英豪人也不得免俗。

先帝踏上求仙老路，便跟瘋了一樣，福東來耍得團團轉。一會兒要南巡，一會兒要封禪。閑得沒事就去祭祭天，不好就急著磕丹藥。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他沒像上邊那兩位大人一樣，搞一場“名留青史”的大屠殺。

當時國公與一干臣子看不過眼，便聯名上奏，彈劾福東來揮霍無度、朋比為。不想福東來給記恨上了。

那人做事極其損，知道自己不了基深厚的顧家，便同陛下說，顧府的小公子很有仙緣，適合做他的仙。帶著他，說不定能早日尋得蓬萊仙島。又說自己給顧五公子算了一卦，顧風簡的命格與國運沖煞，天生該仙，不該仕。武則竊弄威權，文則霍朝綱。氣得國公差點當場舉劍殺了他。

顧國公那時還不是國公，手上沒這般權力，也拗不過族中長輩。撐了幾天，還是只能看著顧風簡哭得凄慘，被人強行帶走，在福東來邊做個小道。

他起先去看五郎時，五郎總是哭著喊著要跟他回家，他心里萬分難。顧夫人又被氣病了，需要照顧，他幾邊不開。加上福東來會刻意當著他的面差使五郎做事，他去一次，五郎慘一次。若是不去，五郎還能吃飽穿暖，過得舒服。到后來他不敢再面。

好在先帝沒過幾年就死了……不是，可恨那福東來禍害得先帝英年早逝！顧風簡才被接回家中。

只是就在那幾年里，顧風簡的記憶已經很清晰。他天生早慧，不好，對家人變得極為生疏冷淡。

同僚拍了拍顧國公的背。

他知道，顧國公是這事里最難做的一個人。

陛下當時近乎瘋魔，誰的話也不聽。顧風簡要被送去做仙，他若是不答應，會累及顧府其他人。可是他答應了，顧夫人又不了。

他夾在中間，連個苦的機會都沒有。國與家，忠與的重量，全在他一人上。

而且顧風簡還算好的。他聰明，腦子清醒，福東來也沒敢對他做什麼過分的事。當時和他一起做道的一位小公子，因為被騙得太深，現在已經出家了。

“我們五郎，哪里能打得過范二啊？他又沒學過武。范尚書那兒子，虎得很，同我家四郎有一比。”顧國公憂愁道，“范二斷然不會賣他面子，五郎不會被打傷了吧？”

同僚說：“你們五郎確實不大好。但是我聽別人說，范二公子傷了，你家五郎沒傷。”

顧國公搖頭不信：“不一定。他就算是傷了，也會悄悄藏起來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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