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賣不賣，本人說了算。“

“小兄弟，你賣不賣？人啊，儀表堂堂，見見，你隨意說價？要辦事，還是要錢？”

驢臉老板神態極其諂，活像是房地產的銷售，或者是賣保險的。

只要能促這單生意，什麼事兒都能辦能做。

可他所說的話，卻讓我起皮疙瘩。

這里收尸，是賣自己的尸！？

眼皮微跳痙攣，我搖頭，嗓音干啞“不好意思，我隨便問問。”

驢臉老板的整張臉都耷拉下來，顯得氣沉沉。

我沒有使勁兒了，任由椛螢拉著，匆匆朝著窄街部走去。

余瞧見，對面商鋪玻璃柜里的圓狀，是一顆顆瞪大的眼珠，布滿了紅，不停的左右轉著，其余鋪子賣的東西更稀奇古怪。

看似中草藥鋪，貨架上卻堆滿芒草，牛筋草，白花鬼針草。

這全都是墳頭草，尤其是芒草，生命力頑強，一般老墳上邊兒，都長了五六十年才會枯萎，氣極重。

鞋鋪兩側的貨架上，擺著花花綠綠的大頭布鞋，鞋子后邊窄短而高，還有各式各樣的頂帽。

鬼穿鞋，就喜歡大頭鞋，因為基本上是踮著腳走路，鞋跟才會撐起來。

我還注意到一個鋪子，琳瑯滿目地擺著各式各樣“紙貨”，老板穿著一布，上蓄滿胡須，一副忠厚的笑容。

門頭牌匾寫著“本店叟無欺，立信立誠經銷各，力臻完無憾。”

我差不多懂冥坊的含義了，這地方賣的都是死人東西。

尸易，僅僅是其中一項生意……

窄路上的人稀稀拉拉，可經過一個，就瞟我和椛螢一眼，神態森而又詭譎，像是心懷鬼胎似的。我不再多掃視多看，只是默默記住我們走過的路線。

十來分鐘后，椛螢駐足停下。

目所視是一個老茶館兒，滿滿當當坐著人。

人多，明明應該熱鬧，這些人卻極其安靜，即便是兩兩談，近乎也沒有聲音。

茶館最里側是一個戲臺。

唱戲的不是人，而是紙扎。

惟妙惟肖的紙扎人，腮紅明顯，眼珠提溜轉，一頓一頓地擺弄著腳，胳膊。

紙扎納魂，看似紙扎戲，其實是鬼唱戲。

椛螢領著我從左側木樓梯，上了第二層。

第二層三邊搭建，擺著桌椅，中后方是空的，能瞧見部分下方客人和戲臺。

桌椅間距要比大廳的長，正對著戲臺那方有被隔斷的雅間。

有的雅間垂簾遮擋，約能瞧見簾子隙有人影晃。

我們進了一個空雅間，剛坐下，耳邊就聽到了咿咿呀呀的唱腔，婉轉細長，哀怨無比。

“兩位，喝點什麼？”空的話音耳。

不知道什麼時候，一個小廝走到雅間門口，他形矮小，穿著麻布，圓臉上滿是雀斑，臉頰打著兩團腮紅，一雙眼睛似畫上去的一般。

他畢恭畢敬，臉上的笑容卻很假，皮笑不笑似的。

椛螢隨口回答兩字，我聽著是胎。

等茶上來了，漂浮在茶杯中的，的確是未展開的花苞。

不過我一眼就看出來，這也是墳頭生長的野花。

小廝還送上來些糕點，皮餅，米糕，

上邊兒都點了紅，更像死人貢品。

“記賬。”椛螢淡淡兩字。

小廝畢恭畢敬放下雅間的簾子，遠離。

“困了可以打會兒盹，這里很安全，不會有人敢隨便靠近人。”椛螢輕聲說道“他們看見我們來了這里，就會仔細掂量，我得回去拿點兒東西，確定楊管事那里沒有大作，就會你出來，至多一兩天。”

我點點頭。

椛螢捧起茶杯，吹了吹，喝了一口。

再放下杯子，起準備要走。

“馬戶死了。”我聲音得很低。

椛螢臉稍稍一變。

“死了不止一個，還有誰，我不知道。”我再補了一句。

“我知道了。”椛螢抿。

椛螢走了……

目落至斜下方的戲臺上，鬼戲還在唱，咿呀婉轉的曲調，本應讓人心惶惶，可不知道為什麼，反倒是讓我鎮靜多了。

喝了一口墳頭的胎茶水，手腕和膝蓋的傷，疼好像都消失不見。

冥坊太過詭異特殊，沒有椛螢帶路，我的確不敢隨意走，想調查我爸媽的事，還暫時無從下手。

時間過得很慢，戲換了一臺又一臺，我拿出來手機看過，這里完全沒信號，屏幕還和卡死了一樣，彈不得。

我不曉得到底過了多久，只知道困倦了，就依照著椛螢所說，打了個小盹兒。

然后我做了一個怪夢，自己是睡著了，沒什麼大問題，不過總有一雙眼睛直愣愣地看著我。

等我醒來時，剛一睜眼，便瞧見了一張寬大歘白的驢臉，小眼珠直勾勾地瞧著我，眼神極其貪婪。

那收尸的驢臉老板，

竟然坐在我對面！

我瞳孔微，手臂一抖，兩枚剃頭刀就了手！

他趕噓了一聲，雙手下，低聲道“小兄弟，稍安勿躁，稍安勿躁，你頭茬來這兒吧？不能胡手，不好，不好。”

我眉頭皺著，卻沒有放松警惕。

這人很不對勁。

椛螢說過，不會有人隨便敢靠近人。

可這驢臉老板卻過來了……

“是這樣的，小兄弟，我看你還傷了，進來是躲難吧？”

“三件事怎麼樣？”

“把你賣給我，我給你做三件事，附帶弄死傷你的人。”

驢臉老板了角，他看我，就像是看自己珍藏的件似的。

“放心，你把自己賣了，不會立即死的，一年之后，我才收尸！”

頓了頓，驢臉老板又一副為難思忖的表。

旋即他出三手指，咬牙說“這樣吧，為你，我可以改變規矩，三年收尸如何？只有一個小條件，你得保住。”

“三件事，三年收尸，這在冥坊可從未發生過。”

“我茅有三的金字招牌，無論什麼事，三天，必給你做完。”

“你賣不賣？”

我眼皮一直痙攣，越聽，越晴不定。

即便是吃死人飯的下九流，格多乖戾特殊，但卻沒有人不惜命。

誰會賣了自己的命和尸？

“你可以走了，不然，我會忍不住給你剃頭。”我臉難看至極，冷冰冰的說。

可沒想到，茅有三的驢臉更為之一振！

他興道“你不止會剃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