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玠半夜被從牢里請出來時并不意外，反倒是來請他的人戰戰兢兢，態度極為恭敬客氣，念及他行不便，還特意派了一頂轎子來。

“陛下召見，容大人請吧。”

容玠神平淡，語氣冷靜：“我如今是戴罪之，怎好隨意離開牢獄？”

頓頭大的小福子“哎喲”一聲，小心賠著笑：“容大人說的什麼話，陛下并未定您的罪，哪里就稱得上戴罪之？”

他好說歹說，容玠可算是答應和他走一趟了。

到了乾清宮，驚魂未定的崇明帝一臉神經質地在椅子里，聽到侍通報容玠來了，他才仿佛重新注了靈魂，連鞋都沒顧得上穿，匆匆跑了回去。

容玠看著披頭散發的崇明帝，眉頭幾不可察微挑，倒是比他想象中嚇得更厲害。

“卿！卿你可算來了！”崇明帝宛如抓住了救命稻草，可當看著神蒼白憔悴，明顯瘦了一圈的容玠，話音堵在了嗓子眼里，臉訕訕。

他眼眶恰時一紅：“卿，這些日子你苦了！”

容玠面無波瀾，輕輕斂眸：“陛下言重了，陛下深夜召臣前來，所為何事？”

提及正事，崇明帝神頓時閃過驚恐：“卿，有人要殺朕！”

“竟有這種事？”容玠面驚詫抬眼。

……

殿押著兩個刺客。

容玠坐在椅子上，眼含審視，慢條斯理出聲：“是誰派你們來刺殺陛下的？若如實代，本可以考慮給你們一個痛快。”

皇帝仿佛找到了主心骨，惶恐不安的心也終于安定下來。

其中一人惡狠狠剜了容玠一眼，輕輕啐了一口：“呸，狗！”

另一人更是直接道：“你不如直接殺了我們！

”

崇明帝氣的面紅耳赤，他之前就讓人審過，奈何這兩個刺客簡直油鹽不進！

比起立即殺了他們泄憤，他當然更希查清楚究竟是誰想要他死。

容玠面無表揚了揚：“不急，你們應該聽過我的名聲，我有不下一百種法子讓你們生不如死。”

兩人眼底閃過一抹恐懼。

崇明帝卻覺得安心極了，一直以來容玠就像他手里最鋒利的一把刀，替他鏟平一切阻礙。

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這是獨效忠于他的刀。

“陛下，將這兩人送進詔獄吧。”容玠輕飄飄決定了兩人的去路，“進了詔獄，不出一日，就能撬開。”

崇明帝這會兒沒有不應的：“都聽卿的。”

誰知話音剛落，那兩人竟趁人不注意咬破齒間藏的毒藥，頓時七竅流，死前一雙眼睛滿含惡意死死瞪著皇帝。

崇明帝被那一眼看得脊背發涼，僵在原地。

侍衛再去攔已經來不及，只能眼睜睜看著二人咽氣。

容玠皺了皺眉，上前探了探聲息，語氣凝重：“死了。”

崇明帝如夢初醒，驚慌失措地看向容玠：“這……這可怎麼是好？”

“這樣怕詔獄，看來是怕供出什麼了不得的人。”容玠斜了眼崇明帝，“陛下心中可有什麼懷疑人選？”

崇明帝心下大

震，一時之間把太后丞相懷疑了個遍，看誰都覺得可疑。

他眼里閃過一抹沉：“朕懷疑是丞相！”

林甫之這麼迫不及待想除掉容玠，又把靜妃塞進宮里，還請他聽那出戲，難說不是知道了什麼。

容玠面詫異：“陛下為何會懷疑林相？”

“朕……”崇明帝噎了噎，自然不可能把實如實告知，隨意編了個借口，“不怕告訴卿，朕懷疑他有不臣之心。”

容玠擰著眉沉思片刻，語氣猶豫：“林相在民間素有名，這其中怕是有什麼誤會？”

崇明帝卻并沒有被安到，心中愈發惱怒：他一個臣子，在百姓心中的名聲竟比自己還好？

林相安的什麼心？

“此事朕心里有數，之前的私鹽案已經昭示了他的野心，是朕糊涂，粘在往昔誼一時心竟然放虎歸山。”

聽著他沉痛的語氣，容玠眼里劃過一抹譏諷。

“那依陛下之見，此事應當如何置？恕臣直言，此事并沒有直接的證據證明是丞相所為。”

崇明帝眼里閃著沉莫測的緒：“沒有證據，那就制造證據。”

＊

“聽說宮里那位昨晚遇刺了，連夜召見了容大人，想來他也快熬出頭了。”

宋窈稱病不出，想著陪打發時間，秦婉過府來探。

兩人下著棋，一邊流著小道消息。

這消息宋窈一早就知道了，狀若惆悵地嘆了口氣：“借你吉言吧。”

見臉不大好，秦婉難免嘆

息：“近來多事，倒是難為你四奔走，整個人都瘦了一圈。”說著又想到什麼，“你閉門不出也好，京中這兩日不太平的很。”

宋窈輕輕落下一子，聞言有些疑：“這話怎麼說？”

秦婉打著扇，眉頭微微蹙起：“我娘家有親戚謀了個城門校尉的差事，說是近幾日盛京城里突然涌來好些南方逃難來的難民，前日在城門口還起了沖突，甚至鬧得驚了兵馬司的人，抓走了幾個這才了事。”

宋窈神微頓，抬眼看過來：“難民？”

秦婉想了想：“大概是南邊又鬧了水患吧，雍幽兩州一帶向來多水患，每年都會來這麼一出，也不是什麼大事，只是不知為何今年的難民似乎多了些。”

聽到這話，宋窈眸深了深，眼神多了幾分凝重。

等秦婉走了后，兀自坐了一會兒，喚來驚羽：“你去查查，盛京大概涌來了多難民，況是否屬實。”

驚羽點點頭離開。

谷雨好奇地著：“夫人聽到這個消息似乎很是擔憂？”偏頭想了想，“夫人也不必過分憂慮，這種況往年也有，奴婢在云京的時候也曾遇到過，因為持續不斷的暴雨，河水上漲淹沒一些村莊，那些人被迫離開家鄉，等洪水退去他們就又回去了。”

宋窈眉頭擰：“我擔心的不是這個。”

記得在原著里有過這麼一段，堤壩被洪水沖垮，一夜之間死傷無數，大批的難民被迫遷徙。

最終發了一場大規模的瘟疫。

不過那場瘟疫的時間點，應該在幾年后才對。

但愿是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