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浪帶著人進來，手便想請陸家父子二人出去，陸崇遠卻是避了開來，只臉鐵青著蕭厭二人“你們討要藏書，是為了籌建書院？”

“是又如何？”蕭厭抬眼。

陸崇遠臉上瞬間跟開了染坊似的，都在發抖。

他早就知道蕭厭惡毒，卻沒想到他竟能這般無恥。

若只是宋棠寧想要陸家藏書，他就算拒絕也是理所當然，兩邊撕破了臉皮陸家也不懼，可是竟不是為了私心，而是想要拿著陸家的藏書去開書院，甚至愿意將榮遷安留下的一并拿出來供人借閱。

他幾乎可以想象，一旦他現在拒絕了宋棠寧，明日早朝之上陸家會變怎樣聲名狼藉。

朝中那些清流出的朝臣，還有京中那些早看不慣世家的寒門學子，會將陸家罵到狗淋頭。

更何況此事還過了圣前，得了安帝準允。

那文德碑一立，朝中清流為博名，定不會錯過留書立碑傳世于后人的機會，這般況下宋棠寧以榮遷安換取陸家藏書便是大義。

陸家若是不答應給，宋棠寧再將陸家告上府衙更或是朝堂，到時就不只是陸家貪墨榮家這麼簡單。

四皇子和皇后會遭人唾棄，陸家更會被釘死在恥辱柱上，被天下學子口誅筆伐。

陸崇遠臉上青了又白，陸肇也是氣得渾發抖。

蕭厭見狀微側著頭“陸中書還不走？”

“老夫不知宋小娘子是為大義……”陸崇遠僵著形，強撐著間腥甜嘶聲道“兩，陸家愿以兩藏書，贈予宋小娘子。”

“贈？”蕭厭冷眼看他。

陸崇遠咬牙“是老夫失言，陸家愿以兩藏書償還宋小娘子……”

宋棠寧聞言說道“五。”

“三…”陸崇遠聲音都發抖。

宋棠寧嗤道“六。”

“宋小娘子……”

陸崇遠張就想要說話，宋棠寧板著臉“我不是在跟陸中書討價還價，這是你們陸家欠我的。”

“原本以陸家藏書哪怕只是三四我也愿意，可誰讓你們折辱我阿兄，我就要陸家六藏書，還要陸中書親自為書院題名立碑，陸中書若是不愿，那就請回吧，明天一早我就去撞青龍鐘，讓陛下替我主持公道。”

陸肇氣的臉漆黑，張就想怒斥宋棠寧狂妄，卻被陸崇遠手擋住。

陸崇遠死死看著宋棠寧“當真沒得商量？”

宋棠寧只靜默不說話。

陸崇遠間殷“好，五。”

見宋棠寧還想說什麼，他斷然道“只有五，宋小娘子若要，陸家給你之后此事就此了結，你若不愿，全當老夫沒有說過，老夫等你明日上朝！”

宋棠寧聽出了陸家這老爺子話里的冷絕，扭頭看了蕭厭一眼，見他朝頷首示意差不多了，才頗為憾地說道

“好，看在皇后娘娘的份上，就五，不過要什麼藏書我自己帶人去選。”看著陸崇遠道“我往日去過陸家的藏書閣，也曾幫著陸執年整理過

閣中卷冊，想必陸中書不會做出以次充好隨意拿些書卷糊弄的無恥之事吧？”

陸崇遠突然就后悔至極，他們陸家當初為什麼要定下這樁親事。

宋棠寧出陸家多年，對陸家的東西知之甚詳，那藏書閣往日是陸老夫人拿宋棠寧，讓抄書整理卷冊磨子的地方。

如今卻是自己坑了自己，讓他想要提前手腳都不行。

陸崇遠心口都在滴，面上卻還得強撐著“老夫既然答應你了，就不會反悔。”

宋棠寧這才松口“那我就先代天下學子，多謝陸中書慷慨。”

得償所愿之后，瞧著陸家人也順眼了幾分，頗為和煦。

“陸中書怎麼還站著，快坐，我去讓人上茶。”

陸崇遠聞言只覺得心口郁氣更甚，往日只覺蕭厭可惡，卻不知宋家這小娘也不遑多讓，這積云巷他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舍去了府中五藏書，簡直比剜還讓他心疼，他強忍著間腥甜嘶聲道“不必了，夜已深了，老夫不好叨擾，先行告辭。”

“這樣啊，那我就不留您了，陸中書好走。”

蕭厭淡聲道“送陸中書出去。”

二人連表面功夫都懶得多做，陸崇遠氣得一噎，用力一甩袖子就轉朝外走。

陸肇深深看了眼宋棠寧“宋小娘子，我先前的話未曾有假，蕭督主待你……你自己還是當心些吧，別一腔真心回頭為人所負，到時命都沒了。”

他看了眼落在地上那枚九尾釵，冷哼了聲后跟著轉離開。

宋棠寧見他走時還要詆毀阿兄幾句，頓時氣惱“這陸家的人怎麼這麼討厭！我該要六的！”

“你若真要六，陸崇遠能與你直接翻臉。”

陸家的藏書是祖祖輩輩積攢下來的，要了一半就已經足以讓陸崇遠心疼的滴，可未過半又不至于讓他豁出去不顧一切。

他跟陸崇遠打道也有些年頭，剛才也能看的出來，那老家伙已經在暴怒的邊緣，若真再多要一分，過了他心中底線，他怕就能豁出去。

蕭厭看著滿臉不高興的小姑娘說道“其實陸肇的話也沒錯，防人之心不可無，你該提防我一些的。”

宋棠寧頓時不滿“阿兄！”

“我說的是真的，我與旁人從不是良善，你這般容易輕信于人，萬一將來本督出事，你也會……”

“蕭厭！”

這是宋棠寧第一次喚他名字，聲音里已然帶了惱怒，見黑著小臉，一副他再多說一句就與他翻臉的架勢。

蕭厭那些規勸的話沒于間，只能無聲輕嘆，這小孩兒，吃過虧還不學著長大，可偏就是這般毫無防備，他忍不住的心。

見氣沖沖的，他手替順“好了，我不說了，別生氣。”

宋棠寧這才哼了聲，不高興的拍掉腦袋上的爪子，心里卻是記恨陸肇走前還給添堵，眼珠轉了轉就朝外道“滄浪……”

“郎？”

“來。”

宋棠寧滿眼使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