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駕駛過慈跟前的時候，車簾剛好被人從裏麵掀開，裏麵的男子先是一臉驚豔的看向慈，眼神上下打量，過於冒犯。

卻在看見後的晏溫時嚇的一個激靈，啪的一聲把簾子放了下來。

慈回眸，沒有看到晏溫眼底的風暴，問：“你認識他？”

問出口慈才覺得自己這話有些多餘，整個京都，誰不認識他，怕他更是正常。

晏溫搖搖頭，以前不認識，但現在認識了，恨不得剜了他眼睛的那種認識。

停頓了一會他又說：“不過我認識他弟弟。”

他似乎陷了回憶，補充道：“是個不錯的年郎。”

周相的小兒子，慈是認識的。略長幾歲，據說在兩年前秋獵上因為意外不幸墜崖亡。

不過其中真相耐人尋味，周家人丁單薄，幾房夫人生的都是兒，隻有兩個兒子。

大兒子酒囊飯袋，不氣候。但這小兒子卻是年名，所有人都覺得他會是最年輕的狀元郎，也確實不負眾，隻是可惜，天妒英才。

他一死，周家也就算無了。

慈的視線追隨著馬車，真是個笑話！

晏溫腳步上前擋住慈的視線，眉眼溫：“回吧。”

慈點頭，兩人一前一後往回走。

…………

幾天後。

夜幕降臨，麒麟居燈火通明。

慈翻著手裏青羽呈上來的東西，是林子瑜手中那些指證周相罪行的證據的拓印版。

青羽在下首回稟道：“按照您的吩咐，全部在九樓拓印完，上萬份，已全部運至京城。”

“絕對查不到蛛馬跡。”

慈指腹輕撚紙張：“嗯。”

又問：“林子瑜那邊安排好了嗎？”

“明日一早，開市之時，他便會去大理寺擊鼓鳴冤。”青羽回答。

慈放下手中的紙張，前傾，左手手肘撐在桌上，手背撐著下。右手食指中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敲著桌麵，姿態散漫，眼睛裏卻暗芒幽深：“開市之時，是人最多的時候。”

“青羽。”

“屬下在！”

慈話語中帶著看戲的意味：“我要這上萬份拓印本，在開市之前神不知鬼不覺的出現在京城集市的每一個角落，識字的看得懂，不識字的聽得見。”

“我倒要看看，這次……他們打算如何愚弄百姓？”

青羽抱拳，聲音昂揚：“屬下，定不辱命！”

青羽離開後，慈視線落在黑夜裏，冷漠決絕：楚皇，你準備好了嗎？這是我送你的第一份大禮。

我很好奇，這次你會怎麽選。

若是他執意保周相，慈還會高看他一眼，可他不會，他隻會讓周相出來頂罪，把自己撇的幹幹淨淨。

第二天一早。

開市的時候人湧，一腦的往集市裏。

隻見街道上鋪滿紙張，就連店鋪大門上，平時張告示的架子上都滿了紙張。

此時市的多是一些普通百姓，其中一些都不太識字，或者識不全。

隻見一老者從地上撿起一張紙，左看右看，一臉疑，衝著旁邊的一年輕小夥喊道：“李秀才，快過來看看這上麵寫的什麽？”

一年輕小夥一副沒睡醒的模樣，邊打了個哈欠，邊一臉得意的走過來，接過老者手裏的紙張，也沒看是什麽，張就大聲讀出來。

一群人圍在他周圍，眼的看著。

“草民劉照，乃雲城人士，弱冠京城謀生，以仿抄書畫為生，奉安三十年，六月十二，一人上門，以重金為酬要吾仿一人字跡，吾苦練數月，終習得此人字跡。

那人卻要求吾以當朝林相之名寫下通敵叛國書信，吾不從，便以家人命相邀，吾不得不從，遂寫之。

不日林相被誅九族，吾於街頭斬首之見到了那人，詢問旁人方知此人乃周相長子，吾自知會被斬草除，死不足惜，唯留手書一封，還有易往來書信印章，指認周相，還林家清白。”

李秀才的瞌睡終於醒了，終於反應過來自己念的是什麽要命的東西，手一鬆，高呼：“與我無關，我什麽也不知道。”落荒而逃。

原來李秀才手中拿的正好是眾多證據中那份農戶的認罪書。

與此同時，一布男子逆著人群朝大理寺走去，背脊直，大有一去不回之勢。

他站在大理寺門口，最後神決絕的走向門口的登聞鼓，擊鼓鳴冤，高呼：“罪民李子瑜，擊鼓鳴冤，求聖上還林家清白！”

周圍圍觀的百姓紛紛噤聲，在他一聲接一聲的高呼中，也紛紛吶喊：“還林家清白！還林家清白！”

頃刻之間，流言飛散，民心，這世間最鋒利的一把劍直指皇宮，直指周相。

林相一生清正，門客弟子滿天下，多人至今都不相信林相會通敵叛國，如今終於有人站出來了，那些於暗的人皆擰一繩，著聖上重審此案。

世說閣

三樓上一正對著集市的雅間此刻窗戶大開，慈坐於窗前，手裏握著酒杯，一臉笑意的看著樓下熱鬧非凡的街道，從外麵看，似乎雅間隻有一人。

殊不知，在的對麵還坐著一人，那人於窗後，別人不能得見，他此刻正震驚的盯著自己手裏的紙張，一臉不可置信，手因為用力而大幅度的抖，季修明看著慈，揚了揚手裏的紙張：“這上麵說的是真的嗎？”

慈不可置否，眉尾輕挑：“季大人覺得……林相是個怎樣的人。”

慈似是無意的打量著季修明:東閣大學士，從二品，咱們的季公子前途無量啊！

季修明沉默不語，周相，林相皆是天下學子的信仰。林相被汙蔑通敵叛國之罪，株連九族，世人悲戚，更荒謬的是，這背後主謀是周相，慈說的對，大楚要了！

慈笑的肆意，端起手裏的酒杯傾向前上季修明那杯放在桌上分毫未的酒，上好的瓷撞出清脆的聲音，真實反應了慈此刻的心，愉悅又惡劣。

也不顧季修明心遭了多大的打擊，這不是該管的事，他若連這點事都消化不了，那也枉費了自己這般看重他。

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將杯中的酒一口飲盡，慈看著季修明道：“季傅該回了，宮裏那位也該派人來請你了。”

畢竟是聖上跟前的紅人，自然是要隨時準備排憂解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