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瀅握著發梳走到圣上的側，繼續打理著家的頭發，饒是素來大膽，近前這樣直面天子圣容也不免生出怯意，垂下眼眸，低聲問道：“是奴說錯話，家不高興了？”

“說出來才知道認錯，不覺得遲了麼？”圣上深深地看向，過了片刻才同梳頭的侍吩咐道：“今夜不必這樣麻煩了，都下去罷。”

姣好的面容上總有著與年齡相稱的天真與鮮活，那澄澈的眼眸似是太清波，每每進去的時候就人的心也開始變得起來了，面對這樣直白的姑娘，反而別人不好意思直白起來了。

他不是那種會因為下人說錯一兩句話而責罰近侍的皇帝，更何況這話說的也不是全無道理。

大多數的宮妃與皇帝相的時間都遠比不過皇帝邊服侍的，可是也沒有誰會吃醋吃到這些宮人的上。

終究只是服侍帝王起居的下人，哪有嬪妃位帶來的尊崇與追贈家族的榮耀更人眼熱呢？

自從他的元后遭廢起，宮中的子似乎多了些小心翼翼，們總是被宮中禮法約束得太過刻板，上面又有太后與皇后兩宮著，即便是想爭這一朝一夕的恩寵也得是綿里藏針，待到君恩消退，就知道心替君王安排服侍的養，將心中的一分妒意掩藏起來做個賢惠人，著天子嬪妃的尊榮，謹守后妃之德。

云瀅不知道這樣的回答合不合天子的心意，只是聽聞皇帝這般吩咐，就同梳頭的一起收拾了用，準備下去歇息，孰料家起之際像是想起了什麼一般，側了子同吩咐道：“明日晨起你與宜春一道來服侍。”

宜春與宜和都是服侍家的梳頭侍，今夜與同來的是宜和，明日自當換了別人來接手。

形一頓，不知道這是變相的懲罰還是重，掌事姑姑人雖嚴厲，但待人還算，只吩咐午后過來值服侍，早上的事暫且由別人來管，可是圣上卯時起也教服侍，那這一日幾乎就都是在前了……

云瀅微微抬頭，眼中神正被圣上捉了個正著，天子面上含了一分淺淺的笑，即便這個察言觀的舉沒有什麼不妥，可云瀅還是略有心虛地低下頭去，應了一聲是。

與一同過來的宜和出殿之后長出了一口氣，他看著邊秀麗明的子，不敢真拿當之前的梳頭娘子一樣玩笑，可還是忍不住提醒：“云娘子是新來服侍家的，不知道圣上素日的脾氣秉，家夜里尚且不愿計較，可晨起時偶爾會急躁，待到明日，娘子斷不能這樣在前奏對了。”

皇帝也是正常的人，像是這樣賜宴到半夜才能回轉寢殿，又要卯時起，頂著冬日烏沉沉的滿天星辰上朝，難免會有起床氣的。

那個從前伺候的自以為是圣上心腹，竟敢替天子抱怨起大臣的不是來了，家正是晨起煩悶，又因為的僭越不悅，怎麼能不發落了，正所謂伴君如伴虎、禍從口出，若是這位貌年輕的云娘子想在前多服侍上幾日，還是說些話為妙。

云瀅知道自己這樣一番話有多麼駭人，曉得他也是好意，遂低聲謝過，昨夜在茶水房值夜，又隨楊充媛到了清寧殿歷了許多事，夜里還要等著皇帝的傳召，回去之后甚至連發髻也不想散開，卸了殘妝之后直接枕在了的小榻上，閉著眼替自己拆髻。

自己梳的發式，閉著眼也知道該怎麼拆開，做了家邊的，穿戴又與平常后宮的子不同，上的服飾更類男子，不似后宮侍更喜繁花滿頭。

云瀅毫不費力地將那大概是最后一次戴在鬢邊的象生花取了下來，隨意往旁邊探了探，那發髻已經變得禿禿的，再也尋不到自己所裁剪的華勝。

的困意濃重，即便是尋不到也不會再想著費什麼心思起床尋覓，那東西是用石榴紅的彩紙剪的，冬日的風霜最是熬人，保不準就在路上被哪陣挾裹雪粒的風吹走了……

皇帝是卯時三刻起，而這些服侍的人至晚卯時一刻就得起來預備巾帕漱口之了，不過云瀅平常練舞的時候起得早，人又年輕，因此雖然晨間稍有倦怠，但勉強還能熬得住，按照掌事姑姑的吩咐換了新的服飾，立在鏡臺的一側瞧看別的侍給家梳頭。

宜春梳頭的功夫在宜和之上，但卻是一個言寡語的人，在銅盆溫熱了手，細致地為家舒活頭部筋絡，待到家神稍霽才細細梳理發。

這些事他都是做慣了的，天子也不會有什麼額外的話與這些奴婢閑聊，可或許是今日起得有些早了，圣上難得起了興致，吩咐云瀅來替他的手綰發。

男子的發式簡單，這頭烏發又已經是由侍打理妥當的，云瀅挽起來自然輕松許多，細白纖長的指尖穿梭于男子的烏發間，很快就盤發髻。

東方未白，殿明燭高舉，攏著上好的銀骨炭，有了昨日那一遭雷霆震怒，福寧殿的宮人們如今都不敢同家開兩句逢迎的玩笑，皆屏聲斂氣地侍立在一側，殿中唯有梳齒理過發的聲響，不再有其他聲音。

這種寂靜固然不會打擾到家，可是也無端人沉悶困倦。

服侍穿戴的侍將家上朝所需要戴的冠子遞給，云瀅安置服帖后正也要學著別人的模樣退到一邊，圣上卻仍是坐在鏡臺前，沒有起的意思，“夜里能言善道，現在怎麼一言不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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