漪如笑嘻嘻:“公主跟單于有甚稀奇,我還看過山大王和男狐貍的,你想聽麼?”
李霽黑著臉:“不要。”
漪如一臉憾。
轉眼間,眾人在梅岑山上已經待了一個月。
這日,容昉收到了嚴祺的信,里面說,皇帝那邊沒有準許嚴祺辭,說揚州在京城不止千里之遙,他要是回京去,路途顛簸勞累,病更是承不住,故而讓他仍擔著副使的名頭,在揚州養病。
聽得這消息,林氏皺了皺眉,道:“圣上莫不是知道了什麼?文吉做不做這副使,與養病何干?他辭了,一樣能在揚州養病,為何非要一個病人來擔這副使的名頭?”
容昉亦皺起眉頭,又將那信看了看,只見上面言語倒是沒有張的意思,只向二老問了好,又詢問漪如和嚴楷的近況。
“我看,這也未必是圣上知道了什麼。”呂縉道,“據我所知,這副使其實是個虛職,高陵侯只要稱病,便只是擔個名頭。圣上大約是想,他當著副使,便可有職上的待遇,府各方面也好給他照應。”
容昉想了想,道:“卻也有理。不過我等出來已有一月,將他一人丟在揚州也不合適,還是該回去看看為好。”
林氏亦是此意。
呂縉頷首:“也是正好,我帶阿霽出來已經有些時日,前些日子,廣州來信詢問歸期,我看,也是到了該回去的時候了。”
眾人商議一番,沒多久,就定下了回程之事。
聽說要回去,小樓里的三人都有些始料未及。
最不樂意的事嚴楷,小鼓鼓的,說:“這麼快回去做甚,我還沒玩夠……”
“你就算出來玩一年也玩不夠,”林氏嗔道,“不可任,你父親還在揚州,先回去,等過些日子,他還會帶你出來。”
嚴楷只得應一聲。
對于漪如而言,最不舍得的自然就是李霽。
準確地說,是李霽肚子里的那些故事。
這些日子,他雖然給講了許多,但漪如總覺得聽不夠。有那麼幾個故事,其實是看過的,但十分奇怪,從李霽里講出來,比看書有意思多了。這個小,雖然在人言寡言語,惜字如金,總讓人覺得他會訥于言辭,其實那是大錯特錯。他若想說些什麼,定然是一套一套,條理清晰。在漪如看來,雖然在京城聽過許多厲害的說書,繪聲繪,引人勝,李霽跟那些人自是比不得。可他每每開口,卻有一眾獨特的氣勢,讓人忍不住猜測他會說出什麼來,想往下聽。
“你回到了廣州,可要記得給我找書。”漪如意猶未盡,對李霽叮囑道,“萬萬不可忘記了。你要的書,我回去就讓人給你捎過去。”
“知道了。”李霽道。
“阿霽,”嚴楷拉拉他的袖子,也頗是留,道,“你日后還會道京城里來麼?”
漪如不由地瞥了瞥李霽。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上次皇帝對長沙王手腳,長沙王定然已經知道了,不會再這麼以犯險。
“你想我去京城麼?”李霽問。
“自是想。”嚴楷豪氣地說,“你若去了京城,我帶你到驪山去。那里也像這梅岑山上一樣有許多山許多樹,不過還有許多野,有鹿,有狼、大鵬、有虎、有狐貍……”他著小手,一個個掰著手指,“我還在那里找到過一窩蛇,最大的有這麼長!”
他開手比劃著,李霽忽而笑了起來。
看著他的笑容,漪如不由地怔了怔。
李霽很笑。相這一個多月來,漪如看到他笑的次數屈指可數,尤其是現在這樣。
他笑得很是開心,眼睛彎起來,亮亮的,眉宇間仿佛蘸滿了。
“廣州的蛇,比你見到的還長。”頃,李霽道,“你可見過三丈長的蟒蛇?就像龍一般,能把活豬吞了。”
嚴楷睜大眼睛,搖搖頭。
“還有許多的奇蟲異,你日后若是來廣州,我帶你去看。”李霽道。
嚴楷高興地答應下來。
李霽再看向漪如,發現注視著自己。
那雙眸清澈而沉靜,長長的睫微微翕,在白皙而紅潤的臉上投下淡淡的影子。
李霽的目定了定,想將眼睛轉開,卻似乎轉不開,只仍然這麼看著。
“阿霽,”頃,漪如輕聲道,“你會想我們麼?”
李霽一怔。
他似乎不知如何回答,只“嗯”一聲。接著,便聽漪如道:“你若是想我們,回去之后,就拿出你那王世子的威風來。”
說著,目兇悍:“去把那的作者找出來,告訴他,他若敢讓那男主勾三搭四負了公主,就將他的手剁了,再不許寫書。”
李霽:“……”
*
兩日后,一行人收拾了行李,沿著來時的路,回到海邊。
天氣很是不錯,風平浪靜。水港上,呂縉的海船已經整裝待發。船工和仆人們將行李搬上去,便準備啟程。
眾人才上船,忽而聽有人呼喚留步。去,卻見是陸大郎帶著一眾鄉人來送行。
他們帶了好些土產來,定要呂縉一行人收下。
“鄉人得知諸位要離開,頗是不舍。這些都是鄉人們平日自己攢下的漁獲,乃本地土法曬制,頗有些名氣。還諸位切莫嫌棄,笑納了才是。”陸大郎道。
眾人盛難卻,呂縉和容昉夫婦無法,只得收下。
“不過舉手之勞,卻得諸位如此恩惠,著實慚愧。”呂縉道。
陸大郎笑道:“這些,其實都是給小公子和小君的。自他們為我等鄉人出頭,那姓朱的便栽了跟頭,為本地除去一霸,無人不拍手稱快。如今,鄉人們都奉他們為福星,不送些供奉,怎能過意得去?”
眾人皆笑,站在大人后的李霽和漪如見他們都看向自己,皆是一愣。
“阿霽,漪如。”呂縉對他們招呼道,“這些既是給你們的,快快過來道謝。”
二人相覷一眼,只得一道上前,向鄉人們行了禮。
“小公子和小君都生得這般俊俏,便似書上說的金玉一般,頗是登對。”有人贊嘆道。
容昉聞言,笑道:“諸位有所不知,他們二人是義兄妹。”
眾人恍然大悟,陸大郎也笑:“原來如此。怪不得那日小君為小公子出頭之時那般厲害,果真手足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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