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臺沒奈何,“不是我不管,你看他肯聽誰的?他和這家里誰都不親,我也無法。”
絡嫻眨著眼,“我看他倒還肯聽你說兩句呢,你瞧大哥,他連理都不理會。”
賀臺將拳握在上,又咳兩聲,“那是因為他見我是副病骨頭,格又和一些,才肯和我稍微多說幾句。說白了,就是瞧著我好欺負。”說著長嘆一聲,“也不怪他,這家里誰瞧著我不好欺負?”
絡嫻聽了這話心疼,坐到他上來,兩手圈住他的脖子噘道:“你不要這樣想,隨便這家里的人如何小瞧你,我可不小瞧你。我想著,你就是最厲害的男人,比我大哥還要厲害呢!”
“誰敢跟翔比?”賀臺笑笑,又極欣,攬住的腰定定看著,“真是個傻姑娘,和小時候一樣傻氣。”
“傻你還肯娶?”
“我不娶,倘或給別人娶去,待你不好怎麼辦?”
絡嫻嘻嘻笑起來,把臉去共他耳鬢廝磨著。遠遠猶聽見老太太那頭的熱鬧,約莫闔家眷都到了那頭去,獨把他們夫妻忘在這里。他們相擁在一,別有一種寂寞的溫暖。
那頭忙著安頓于家母,這里絡嫻也自忙著安置玉,偏池鏡兩頭都還未見過。
于家母是有意不見,闔府上下都曉得老太太將這對母請來家中居住的用意,因此今日才到家,老太太不好就邀他去,怕人家姑娘臉皮薄,他自然也樂得出去躲清靜。
至于玉搬來長住的事他更是無從得知,今日在外頭還想著永泉去化了兩吊散錢,明日好給玉送到家去。
傍晚攜著那兩吊錢歸家,青竹便笑他,“我們三爺也曉得心起人世故的事了,怎麼,單在外頭化些散錢來,是想著打賞于家那些下人?”
池鏡未置是否,仍是事不關己的閑態,“他們住的哪里?”
“老太太前兩日就將東南角的花萼居收拾出來了。”
“花萼居?”池鏡笑笑,“姑媽不嫌吵鬧?”
“就是那頭清靜才于家母搬去住,咱們這頭來來往往爺兒們多,就是親戚,也要避些嫌疑。”
池鏡懶洋洋往暖閣去,“怕惹嫌疑,別來啊。”
青竹笑著追過來,不見了人,又踅臥房,見他已倒在鋪上,兩手枕在腦后,仿佛有些醉意。便朝外頭吩咐煮醒酒湯來,自去倒了熱茶給他,“人家來就是為來和你相看的,你倒人別來。”
池鏡起來胡呷了口茶,仍將盅遞回去,人復倒下,“有什麼可看的,老太太做主就是了。”
“你連皇帝家的親事都不中意,自己胡作造著推了,誰還能輕易做得了你的主?何況人家素瓊姑娘也說,父母瞧中的還不算,要自己看中才肯依,要不是于家太太怎麼肯到咱們家來小住?”
青竹放了茶盅回過頭來,見他雙目閉,不知是不是睡著了,也難猜到他的意思,便在床前呆立片刻,又悄聲出去。
自回到那邊房,向幾個在屋里閑耍的丫頭比手勢,“噓,三爺睡著了。”
眾人都把嬉笑聲抑低下來,仍在桌上牌。
睡起來便是次日,池鏡這日不必往史家讀書,早起吩咐包好那兩吊錢,也不和人說,領著三個小廝騎馬往家去,藉故是探太太的病。坐在那屋里,心里盤算著又該尋個什麼由頭去會玉,想的病到底見沒見好。
還未想定,就聽太太倚在床上說:“自玉昨日去了你們家,也聽不見吵鬧了,這家里好像了好些人似的,我還有點不慣,虧得你來,又覺得熱鬧了。”
池鏡滿眼疑,太太當他不曉得玉是誰,又笑,“就是你大哥屋里那丫頭,昨日絡嫻家來,看
病得不好,就帶去往你們家養病去了。只怕給你們府上添麻煩。”
池鏡心里詫異,面上笑了笑,“不麻煩,我家里多的是空屋子。”
“領去了也好,省得在家和我們大鬧得飛狗跳的。”
太太也不好多說家丑,池鏡只知玉是跟著絡嫻去養病。病他是知道的,也不過染了些風寒,何至于要專門騰挪個地方將養?他空跑這一趟,出來就有些臉冷淡,騎在馬上還在想,既然玉是昨日到的他們家,別人倒罷了,怎麼一點風聲也沒給他來?
太晃著眼睛,他不由得提起些兩分警覺,怕是暗度陳倉,打起了什麼不該打的念頭,生出了什麼不該生的妄想。人一旦貪心不足起來,就不顯得那麼可了。
這廂回去,也沒往賀臺那邊去會玉的面,只是等著。不想等了一日,還是沒聽見那頭有信傳來,滿府上下熱議的仍是于家母的事。有個微不足道的人進了他們府,像是飛進來一只蛾子,絡嫻不去說,誰都沒當回事。
次日史家回來,池鏡便往賀臺院去探虛實,再想著玉這個人,如今近在眼前了,心下卻不由得冷淡幾分,疑心到這里來是為專門來打他的埋伏。
叵奈走到那邊,正撞見絡嫻急火焚心地從正屋出來,里咕噥著,“昨日不是吃了藥麼,怎麼反倒還病得更重了?”
池鏡聽見,以為是賀臺犯了急癥,上前問:“二哥犯了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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