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裴凈一人帶著容渢和裴彥兩人到瘋玩,以致裴彥落下些許功課被夫子責罵,又讓大舅母張氏拎著耳朵好一通說,這才歇了歇玩鬧的心思。
跟著容渢坐了一上午,手裡拿著繡花針一兩個時辰了,碧花好奇的湊過去看了那麼兩眼,不經咋舌,千瘡百孔都不為過啊!
終於在紮到自己指頭不知多次後,扔了手裡的東西耍賴道“不繡了。我娘也是又不是不知道讓我去做紅,還不如給我重新換一雙手。哪裡就說兒家一定要學會這些東西,家裡麵又不是沒有繡娘。”
容渢撿了裴凈扔在一邊的繡繃仔仔細細地看了看,半瞇著眼睛道“我瞧你這水鴨子繡的像得很,也不是不會做,以後多下些功夫就好。”
裴凈還沒有什麼反應,倒是一旁對自己小姐了於心的朱秀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表姑娘可別說了,我家姑娘繡的是鴛鴦。”
此言一出,周遭幾個丫頭都跟著的笑了起來。
裴凈也不覺得有什麼丟人“尺有所長,寸有所短。我的好表姐你就饒了我吧。”
容渢挑了挑眉,眼眸微彎“這樣的話你該去和二舅母說,舅母疼你怎麼捨得你這一雙手都要被篩子。”說著又讓雲宵去裡間拿塗抹的藥出來。
裴凈扶著頭,頭痛道“別說我娘了,我娘這些年唸叨我就跟和尚念經一樣,之前我哥哥回來,就一直念著什麼要親的話,嚇得他這幾日天天住先生那裡都不敢回家。我娘說,日後總要給自己夫君做個服香囊什麼的,那時做不出來才丟人。”
容渢忽地想起那日二舅母張氏說到一半的話,裴凈年紀和隻差了十來天,及笈禮也是早就辦下的,這親事估著也是相看起來的。
真這樣想著,張氏邊的一個丫頭走了進來,說是知州夫人來了,要裴凈過去一趟。
原本還嬉皮笑臉的裴凈當即臉就沉了下來,怪氣地冷哼道“來了就來了,母親讓我過去見乾嘛。”扭過子又道,“不去,我纔不去!”
丫頭為難地想勸著,更是火上澆油惹惱了裴凈怎麼也勸不走,朱秀也跟著道“姑娘去看看,咱們隻是聽夫人的話過去瞧瞧,又不是去瞧們的。”
裴凈惱怒惡狠狠道“我說了不去!你到底是誰的丫頭!”說完又覺得自己遷怒朱秀偏過頭一人生著悶氣。
朱秀知道自家姑娘委屈,可事到如今若是不出去見見,又不知道要鬧出什麼事端,揮退了丫頭後,抬著眼睛央求的看向容渢。
容渢輕嘆了一口氣,就是個煩心的命,起坐到裴凈旁,拍了拍的肩膀“好端端的怎麼就鬧小孩子脾氣了,這怒氣沖天的模樣瞧著像極了鐘馗,日後若是要鎮宅我看把鐘馗的畫像換你的怎麼樣?”
裴凈霍地回頭看著容渢,生著氣又憋不住地想笑,一下撲到容渢上環著的腰,有些驚嘆悶聲道“我從前聽哥哥給我講過,楚王好細腰,宮中多死,表姐日後宮也是要這樣委曲求全地討好別人。”
容渢眉眼一頓,笑笑“我可不會把自己死。說說到底怎麼不願意出去見。”
此刻屋中的丫鬟早已被雲宵領了出來,桌上還留著一盒方纔拿出來的藥膏。
容渢手蘸了點白的膏藥,拿起裴凈的手細細著手上的針孔,許久裴凈才鬆口說出了實。
裴凈及笈那日,知州夫人向二舅母張氏說出了有意與裴家結親的意思,張氏狂喜之後又有些不敢相信,丈夫不在,與嫂子楊氏商量也是得出,雖然裴家富貴,可到底門不當戶不對,不免就打消了心思。
但之後接連幾日知州夫人頻繁上裴家,說替自己小兒子提親,誠心可見,張氏心下一又大著膽子去求見裴老太爺,雖沒見著,也得了老管家的傳話“兒孫自有兒孫福”。
端了大半個月,張氏終於忍不住鬆口答應了知州夫人的提親,商定良辰吉日再換庚擬訂下聘結親事宜。
可萬萬沒想到知州小兒子竟然也是個喜逛花樓的主,之前風聲瞞得到,愣是沒讓張氏派出去探訊息的人察覺。
幾個狐朋狗友邀在一起,知州小公子放言說了“我娘為何自降份讓我去娶一個商戶家的小姐,不就是知道管不住我,日後再娶一個有臉有家勢的還不得天天和我鬧,裴家高攀我杜家可不得夾著尾做人討好我,再說裴家有錢,那嫁妝可還不是要落在我的手裡。”
偏偏還被去查鋪子的裴凈給聽見,見著買了幾件首飾就要去討花樓裡的人歡心,當即忍不住就追到花樓給知州小公子給打了一頓,好在杜家覺得沒臉就瞞了下來。
可裴凈可真的是一戰名,張氏上門道歉,可心底卻是覺得自己兒行為雖然沖可做的也沒錯,言語中不免向知州夫人提了幾句兩家結親在即,知州小公子還是要改改自己的惡習。
誰想知州夫人變臉大笑道“我家小兒要明正娶的是盛京戚大人家的表侄,算充哪門子的派頭,既然你家姑娘不知廉恥追我兒子到花樓去了,那邊給一個妾室做也不是不可以。”
張氏霍地一下起,果斷道“你杜家有意毀親,可別來糟踐我家兒。”
還在萬幸沒有定下聘書,兩家不歡而散也就此作罷,可沒想到杜家卻偏偏不放過裴家,知州夫人也是三番四次前來,話裡話外拿著裴凈一個姑娘去花樓的事要挾送裴凈去杜家做妾。
後來裴策回府,直接擋了回去,放話給出去,你做初一,我便做十五,看誰狠得過誰。
張氏也想著再留裴凈些日子,等風波過去再相看,可沒想到人家又找上門了。
“我不怪我娘,隻恨杜知州一家厚無恥,明明看不上我們家商戶出還貪圖我們家錢財。呸——真是不要臉!”裴凈了眼眶的淚水恨恨罵道。
容渢眼眸一冷,聲音冷冽道“那你就跟應該問心無愧地出去見客。”
裴凈說出心裡話,也鬆快了許多,讓著丫頭取了清水潔麵後,央著容渢和一起去了。
“……此事確實是我杜家有愧於裴家,戚家如今高門大戶,又有戚妃娘娘在宮中幫扶,我們一個小小的知州怎麼敢惹們不快退掉親事。讓裴姑娘做妾覺算不上委屈……”杜夫人自視甚高自以為是的說著。
張氏低頭喝著茶,強忍著心頭暴躁,卻見自家姑娘帶著容渢一同來了。
這才出一個笑臉“你這孩子才和你表姐了多久,可是乾什麼都要拖著,得幸虧你表姐脾氣好,不然喚作別人煩都煩死你了。”
杜夫人原心下惱怒張氏不知變通,可聽得說的話後,眼前一亮,容侯府的嫡出姑娘來裴家外祖做客也是聽說了,瞧著容渢一風流氣韻當真是不一樣的。
杜夫人垮下來的臉又整了整重新對上笑容。
裴凈撒賣癡道“表姐可不會煩我,都答應我讓我過去和一同住呢。”
張氏無奈笑笑,又不鹹不淡的對著杜夫人道“這是我家嫁去青州小姑子的兒,家裡麵舉家詔盛京,這才能讓來濮州玩玩。這是知州夫人,杜夫人。”
容渢淡淡“杜夫人。”
杜夫人起道“容四姑娘,從前有幸見過容老夫人一麵,老人家可是會教養孫。”
兩個姑孃家在杜夫人自然不好再開口說什麼做妾娶妻的事兒。
容渢淡聲道“方纔凈表妹和我說,庭表哥為了躲二舅母留在書院好幾天都不願意歸家。二舅母可得放寬心,我祖母放話了,日後要替庭表哥做的,到時候再讓老人家多費費心教人把凈表妹事也一起辦了。”
張氏大喜“可不敢這樣勞煩老夫人,老夫人疼你這個孫,連著我們這些親戚也跟著沾。”
裴凈接道“說句不恰當的是一人得道犬昇天。”
杜夫人聞言臉一變,強忍怒氣道“親家夫人這是什麼意思?玩笑歸玩笑,你們家姑娘可是答應了要許給我們家的。”
張氏冷笑“許給你們家做什麼你倒是和我說清楚,若是正頭太太,我便是倒聘禮也肯,也不知你們家敢不敢去和戚家退親。”
杜夫人大怒,眼睛一瞪,哪裡想到張氏會這樣不講臉麵就說出實來,臉上端著的神頓時掛不住。
容渢輕笑一下,眼眸之中匯聚著幾分譏誚“戚家?盛京的戚家?我家裡中有一妹妹的舅家也姓戚,不知是不是杜夫人口中的戚家?”
杜夫人確是不清楚其中錯綜復雜的關係,不免輕視道“我兒結下的親家是戚妃娘娘親弟弟的戚家。”
容渢微微抬手出腕間紅珊瑚雙扣手釧,手輕輕轉了轉,不甚在意道“是嗎。可是戚見坤大人,那可真不瞧我們府上的戚姨真是他的親妹子,說來我這妹子可是戚妃娘娘親外甥。”
抬起頭點了點自己的額頭,似在思索“我記得戚見坤大人家最大的姑娘也不過十二歲,杜夫人說的戚家到底是哪個戚家?”
杜夫人臉漲紅,咬牙平靜道“是戚大人的表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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