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劉全今早上等陸書瑾等了許久，還險些誤了早課的時辰，已是憋了一肚子的氣。方才傳人去甲字堂找也沒能找到人，這會兒剛收拾了一個沒眼的小子，出了一口惡氣正是耀武揚威的時候，見到陸書瑾出現，登時冷哼一聲，將腳從梁春堰的後腦勺上挪開。

    他朝陸書瑾走來，麵不善，“今早左等右等不見你人，我當你是死在了寢房呢？”

    其他幾人俱是平日裏跟在劉全後頭狐假虎威的跟班，見狀便也散開個圈，將陸書瑾圍在當中，正如方才他們打梁春堰時候的架勢。

    陸書瑾恍若未見，仍舊溫潤笑著，“今早有事耽擱了，我怕劉兄因此事著急，便馬不停蹄趕來這裏。”

    劉全瞇了瞇眼睛，“東西呢？”

    陸書瑾就將紙從袖中掏出，慢條斯理地展開，沒急著遞給他，而是道：“在此之前，我有件事告知劉兄。”

    劉全不耐煩道：“有話快說，有屁就快放，莫耽誤老子時間。”

    “這是我最後一次給你寫策論。”陸書瑾說。

    劉全聽後，眼睛猛地一瞪，狠地盯著，“你說什麽？再說一遍。”

    “這是我最後一次給你代筆，日後你就另尋他人吧。”陸書瑾又將話重複了一遍，看著劉全的臉，神沒有任何變化，仿佛對他充滿威脅的表視而不見。

    劉全見這模樣，當即暴怒，“陸書瑾，你膽子真不小，你可知道這地上趴著的人是誰？他亦是與你一起考進學府的窮小子，昨兒頂撞了我兩句，被我打得半死不活。”

    “我知道。”陸書瑾就說：“我還知道你劉家經商發財，你二爺爺從幾十載，半年前被提做雲府通判，這些事稍作打聽便知。”

    “那你還膽敢挑釁於我？！”劉全指著的鼻子道：“我之前放過你，不過是看你有幾分眼，做事也利索，沒曾想這竟給了你蹬鼻子上臉的機會，上一個敢如此惹我的人，被我掰斷了十手指頭，後半輩子再提不筆，你一個外地來的窮酸書生，又有何能耐與我作對？”

    “今日就算是你將我雙臂寸寸折斷，我也不會再給你寫一個字！”陸書瑾也揚高了聲音，生氣時白膩的臉上多了幾分英氣，堅定的氣勢很是唬人，“你與你的那幾個走狗的文章實在太多，我每日都要寫到深夜，極度消耗我的力，害得我神恍惚時犯下大錯，我還須向蕭爺請罪！”

    劉全正在氣頭上，沒聽懂在說什麽，隻口而出，“蕭矜？怎麽又是他？關他什麽……”

    “是啊，怎麽又是我呢？”

    忽而一道聲音自後方向響起，打斷了劉全的話，幾人同時轉頭循聲去。

    這聲音簡直快了劉全的噩夢，方一聽到他就覺得臉上上上哪哪都泛起鑽心的痛來，抬眼一瞧，果然看見蕭矜那煞神站在不遠，眉眼間盡是冷厲，一雙眼睛更似鋒利無比的箭，直他上來。

    分明還是九月酷暑，劉全卻瞬間如墜臘月冰窟，嚇得滿臉

    的橫都抖起來，“蕭、蕭矜……()”

    其他幾人也是怕的厲害，方才欺負人的那張狂架勢瞬間散得一幹二淨，齊齊往後退去，哪怕蕭矜隻有一個人。

    他的麵容掛滿寒霜，發怒的時候甚是駭人，陸書瑾也忍不住往旁邊退了兩步。

    雖然這一切都在計劃之中，但是惹怒蕭矜這一環節是不可控的。

    陸書瑾此前已經將利弊分析得很明白。

    蕭矜雖然看起來兇狠，在別人口中的也大多沒什麽好形象，但他與劉全卻是截然不同的兩種人。

    他雖紈絝，卻並非惡霸，兩次手打了劉全，都隻是一些外傷，劉全照舊能夠完好地來學府上學這一點就足以證明蕭矜並沒有下死手。

    劉全卻隻因一些口角之爭他就將梁春堰打得暈死在地，隻怕要休養好些日子才會好。

    若是一直被劉全纏著，總有一日他會翻臉不認人，極有可能將打得落個殘疾，而蕭矜就算是真的因此事被激怒打一頓，也不過休養個幾日，卻能徹底解決劉全這個問題。

    這場賭，即便隻有六的勝算，也值得一賭，最差的結果不過就是被蕭矜打一頓，些外傷。

    “我竟不知道劉爺還有這麽大的本領，難不雲城的律法事由王家人說了算？?[()]?『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蕭矜手裏還攥著那張破紙，抬步往前而來。

    劉全嚇得結起來，飛速道：“我我我可沒說那種話！且自那日之後我再沒有編排你，何以又來尋我麻煩？”

    蕭矜的目往下掠了一下，看到了地上半死不活的梁春堰，心中的火已經燒到了頭頂，將紙扔向陸書瑾，瞪一眼，“拿著你的一坨狗屎滾去邊上等著，收拾完這個雜種我再找你算賬。”

    陸書瑾耷拉著腦袋，將那張被他得皺的紙接住，老實退到旁邊。

    劉全打著往後退，急得雙眼通紅，大聲喊道：“我二爺爺乃是雲城通判，你不能一再手打我！”

    蕭矜對劉全冷笑一聲，“你二爺爺正六品的，都能縱你在雲城作惡，我爹正一品，我如何就不能你？”

    劉全這時候已經知道大禍臨頭，嚇得轉就要跑，剛邁出兩步，就覺後背上猛然撞來一巨大的力，那一瞬間他好像五髒六腑都移了位，痛得當即一聲喊，整個人完全失了力摔倒在地。

    蕭矜這背後一腳，就將劉全踹得在地上翻了個跟頭，還沒來得及爬起來，他的後脖頸就被按住，頭顱往地上一磕，猝不及防啃了一大口草地，接著拳頭就集地落了下來，打在臉上上如同被鐵錘砸在骨頭上死的，尖銳的疼痛讓他抑製不住地發出慘。

    先前看劉全挨打，陸書瑾還覺得心驚，此時的卻滿心的爽快，一口惡氣方出，舒坦極了，也不枉這幾日熬到深夜為劉全等人寫策論。

    劉全被打得滿臉的鼻涕眼淚，哭喊好一陣，蕭矜才停了手，他本以為接下來蕭矜像往常一樣，出了氣再罵兩句就結束了。

    但蕭矜卻將左在他的脊背上，膝蓋頂住了他的脖

    ()    頸，一手按在他右肩胛骨，一手按在他右手腕，將他整條右手臂給平。

    “蕭矜！你要做什麽！”劉全害怕地大聲喊。

    蕭矜仍是滿目冰冷，兇戾在眼底盤旋，聲音極沉：“既你用這隻右手頻頻作惡，也不必再留著了。”

    “你放開我，放開我！”劉全已經意識到他要做什麽，開始瘋狂地掙紮，努力擺蕭矜的束縛，卻不曾想在上的重量實在太大，將他死死地錮著，如何掙紮都沒有半點用，終於服了，嘶喊著求饒起來，“蕭爺，求求你饒了我吧！我真的再也不敢了！”

    蕭矜角一牽，出個冷然的笑，空出一隻手撿起旁邊地上的一塊石頭，沒再任何廢話地揚手，狠狠對著劉全的手砸了下去。

    “啊——！”劉全病急投醫，朝陸書瑾投去祈求的目，鼻涕眼淚糊了滿臉，撕心裂肺地慘，“救命！救救我！”

    陸書瑾的視線在蕭矜的側臉上晃了一圈，隻覺得這時候的他與先前那紈絝模樣判若兩人，渾散發著令人膽寒的氣息，一不，對劉全的求救沒有任何的表示。

    蕭矜呼出一口惡氣，舉起手中的石頭，眼睛都不眨一下，重重砸了三下，骨頭斷裂的細微聲音被劉全直衝天際的吼聲蓋過，他肩胛骨，手肘，手腕三的骨頭徹底被砸碎，右臂報廢。

    這場景著實恐怖，陸書瑾是聰明，但到底也隻是個十六歲的姑娘，此前更是常年困於院中哪裏都去不得，何時見過這種場麵，登時害怕得脖子都起來，心髒急速跳著重重敲擊腔，想要拔逃跑，但又強迫自己鎮定。

    蕭矜廢了劉全的右臂後就起，扔了石頭，眸掃過旁邊那幾個早就嚇得作一團的人，說：“你們幾個，回去求爺告自己滾出學府，若是再讓我撞見，我便一樣卸了你們的胳膊。”

    劉全抱著完全彈不得的右臂痛得蜷起來，慘厲地哭著，也迅速染紅了他的袖，從裏麵流淌出來，樣子實打實的嚇人，那幾個跟班見狀也嚇一灘爛泥，險些失，忙不迭地點頭表示知曉了。

    “抬了滾。”蕭矜冷聲命令。

    又指了指梁春堰，“還有這個，送去就醫。”

    幾人連滾帶爬，將慘不止的劉全和昏死的梁春堰抬了飛快離去，半刻也不敢停留。

    很快假山石就安靜下來，隻餘下蕭矜和陸書瑾二人。

    蕭矜撣了撣上的灰塵，轉頭看陸書瑾。

    陸書瑾與他對視一瞬，趕忙撇開視線往下看，盯著地上的雜草，心中慌，想著若是等會兒蕭矜手打，要如何保護自己。

    蕭矜從鼻子裏哼一聲，朝走來，“現在知道怕了？你瀟灑揮筆寫下‘太聰明的人就等同於蠢貨，還不如直接做個蠢貨更省事方便’這些話的時候，怎麽沒想到會有現在？”

    陸書瑾本來已經做足了心理準備，但到了這時候還是害怕，趕忙抬手抱住腦袋，“別打我，我可以解釋！”

    蕭矜沒說話，也沒有手，周遭靜了一會兒，陸書瑾有悄悄抬頭，從袖之後出那雙黑葡萄般的眼睛怯怯窺他。

    而後一隻手過來，住的下強迫的臉抬起。

    陸書瑾著白頸，有些張地看著蕭矜，發現他的眉眼間雖說還是帶著怒氣，但方才那冷厲的煞氣和暴戾卻散去了。

    且他好像沒打算手，隻掐著陸書瑾的下晃了晃，盯著的眼睛，惡狠狠地說：“來，讓我聽聽狀元苗子能怎麽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