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口三十里外，翠峰山。

山峰一片枯黃，只剩下青翠的藤蔓爬滿整座山頭，青藤扎之草木枯萎，土壤沙化，山巖腐朽。

一男兩走上山道，周圍蔓延山道的藤蔓散去，一縷神念傳來。

“三位遠道而來，在下有失遠迎，還請上山一會。”

霎那間兩側爬滿的藤蔓開出艷麗的朵，巨大的蕊好似一個個侍跪伏，香傳十里，尋常生靈聞了可當場斃命。

而這翠峰山方圓三十里已無活，連一只蒼蠅都不剩。

若是顧溫與敖湯在此地，后者一定會抓住機會教育。

妖孽過界，蚊蟲不留，卻有口言說人族食用鴨魚。萬皆有其生存之道，但妖往往吞食不為了生存，而是為了修行。

領頭的男子吐著蛇信子，神念無需延，便可探知方圓十里。

如此范圍在仙地制下已經能排到妖族的第一梯隊，有人能夠告知這麼大范圍。

見方圓十里無活，他拍手贊嘆道：

“我聽聞蓬萊藤一族雖為草木，但食量可比肩饕餮，一株吞三十里，壯哉壯哉！”

神念探至深山，蛇信子嗅到被藤蔓扎，高高掛起來被吮吸氣神的人類與各種各樣的。

“嘶！竟有如此法門，竟能將食吞得如此干凈？妙哉，妙招。”

他是羽蛇一族的圣子羽霓，蛇類善吞食外，食量在妖族之中名列前茅。

以好吃聞名，他自然對于青藤法門給予高度評價。心底甚至已經引為知己，打算找時間好好結一番，討論吃人的本領。

后二，一白發嫵，一金發鷹眼，后者皺眉說道：“你們這樣就不怕引來人族大能下場嗎？而且這與之前說好的不一樣。”

金翅大鵬金玉枝目掃視，越看越骨悚然，就好似安全員，看著一群瘋子在懸崖邊跳舞。

“只是吃幾個人而已，何必如此大驚小怪？”

羽霓回首瞥了一眼，金玉枝好似這個作點燃怒火，雙目利大放，寒聲道：“最初你們與我說的時候可并非如此，人族地界，阻擊三清道宗，而后離開。”

若是完全按照最初說好的，金玉枝不覺得有什麼危險。便是平時他們這麼過來，頂多就是引來各路人族天驕圍剿，然后兩方人馬掰手腕。

這種況往屆也不是沒有，大部分時候人妖新一代都會在仙地打過一場。

如此也是為了了解未來的對手，到人妖兩方大能默許。

可如今這些瘋子念及仇，放任手下小妖肆意屠殺襲擊凡人。仗著妖類千年一代，進仙地消耗力沒有人族百年一代那麼多，能夠攜帶許多隨從。

這也被稱之為府班，一位妖王或妖皇將來掌權的基本盤。一部分從外邊帶進仙地歷練，一部分直接以脈點化本土妖類。

不同于人族是人皆可修行的宗門，妖族未來大能從出生就決定了。

而在對上人族天驕的時候，僅僅是中下層妖類是有絕對優勢的。就比如現在，每個妖族天驕攜帶幾十個小妖，大多都是三重道基左右無圓滿。

羽霓邊部眾現在全部都放出去屠戮凡人，如此已經有以大欺小之嫌。

“而今你們不僅沒有低調行事，反而故意放縱狼妖部眾燒殺搶掠，難道不怕引來人族大能出手嗎？”

“金公主是在同人族？”

羽霓忽然打斷，回頭眼中帶著明顯的殺意，但很快又收斂起來，的面容笑瞇瞇說道：“金公主莫慌，我們再給予你三倍的報酬如何？”

“.”

金玉枝頓時無言。

原本的價錢不值得冒風險，如果是兩倍的話就不一樣了。

狐沉默不言，羽霓目停留了一眼，眼中流警惕，隨后轉頭繼續走上山巔。

山巔之上，白云縹緲。

一座十米萬骨山聳立，為山上之山，其中青藤盤踞百齊放。

下方端坐著一位氣質溫婉的子，正用手巾拭一個兔子頭骨，見眾人上來含笑聲道：“小子卿蕊，見過諸位同道。”

羽霓愣愣看著子，眼里竟生出了別樣的緒。

他不好人形，化形只是為了仙地方便。否則單純是保持幾十丈軀所需氣就足夠他頭疼了，本沒有多余的力去修行。

仙地萬化凡，食是基本準則。

可此刻羽霓忽然懂得為何許多妖類都化形了，既是合道，也是統合丑。

可惜他們此行有更重要的事。

羽霓開口問道：“不知道友可知三清道宗一行人在何？”

“知曉一二。”

卿蕊微微點頭道：“我與天狐族圣子前些日子有聯系，前幾天忽然失去了聯系，若是去探尋周圍應該能找到，但我不打算告知你們。”

三人神一愣，羽霓眼神立馬出殺意，他對于藤妖印象很好，但也不能妨礙自己去報仇。

“道友要幫三清道宗？”

“不，我要自己殺。”

卿蕊微微搖頭，語氣是草木怪特有的木訥，缺乏緒起伏。

“等我吞食渡口百萬食，裹千萬青藤席卷方圓千里，屆時三清道宗無所遁形。而你們看著即可，誰若出手，我便殺誰。”

又一個瘋子。

金玉枝想起蓬萊藤一族的相繇天當年也毀了。

擎蒼以蛇為子，一擲破三天，而后引得妖祖（仙）直接頂著天劫從太虛歸來。

而且蓬萊藤一族由于其草木緣故，數量比較稀，恐怕此人的親族全沒了。

“何不聯手對敵？”

一直沒有出聲的狐開口道：“且不論天會不會出手，就一個劍門傳人足夠你應付的了。”

“你是青丘皇族？”

卿蕊了一眼狐，狐點頭道：“正是，我是為了天狐一族圣子而來。”

“他死了。”

“我知曉，不知道友可否告知位置？”

“不能。”

這些草木都是一筋嗎？

狐面郁，這便是不想暴份的原因。

玄淵，或者說已經換回涂山妖皇份的涂山蕓，很清楚自己的份起不到作用。

妖與妖之間的差別，有時候比人與妖之間還大。

人妖能夠對立完全是因為人族足夠龐大，自擎蒼以后整加起來已經能夠比肩整個建木妖海，以至于連妖族也接了人族那邊對于妖的統稱。

如此反而是人族強大的表現，因為他們需要對方的統稱來維系虛假的團結。

那個人族半仙想得太理所當然了，就好似他們把非人形者全部視為妖一樣。是妖皇也是狐族妖皇，而不是整個妖族的妖皇。

讓他們聽自己的，不亞于讓一個人類天驕聽從妖類的。

“道友當真不說？”

羽霓眸冷，而卿蕊一臉默然的點頭。

轟！

翠峰山頂猛然炸開，塵土之中一頭巨蟒顯現。百萬蔓延山的藤蔓沖天而起纏繞百丈巨蟒，隨后巨蟒口含劍，吐氣雨，斬斷藤蔓。

巨蟒道基七重六重圓滿，十三重天戰力，備神通。

青藤道基七重七重圓滿，十四重天戰力，備神通。

二者爭斗之間，氣息展的那一刻就已經決出勝負。

同為妖族天驕，他們之間并沒有圓滿和神通之間的差距，每個人都有其獨門神通，也都走了極致。

青藤化作千丈巨蟒飛羽霓，而后金翅大鵬忽然出現，抓起羽霓高飛離開。

前者不善高空，只能放棄追擊。

遠離百里外，金翅大鵬與青蟒前后化作人形。

羽霓面沉到極致，但沒有發出怒吼，因為蛇沒有發聲的能力，化人形也不太喜歡大聲說話。

從他握拳手指中流出的鮮，可知怒火中燒。

忽然，一縷神念傳來，是羽霓部下狼眾統領，也是他的護道。

羽霓收納神念，接著臉上出現錯愕之，他派出去的幾十個狼衛都氣息斷絕了。

還有凡人膽敢公然圍殺狼衛，并將其頭顱懸掛城墻上。

方才吃癟怒火未消，他面殺意道：

“好膽！凡人兵卒竟然圍殺狼衛。”

他剛邁出兩步，金玉枝冷冷說道：“只此一次，再往后我只報信，伱若想屠戮自可以試試。”

言罷，再度化作金雕展翅高飛。

“似鷹，膽如鼠。”

羽霓了一眼，隨后化作一道青離開。

涂山蕓扯了扯角，而后尋了地方打坐，必須要等待一個時機。

——

渡口，軍營主帳。

江舉才大捷歸來，舉著狼首讓整個渡口與南春軍為之震。

妖禍之名傳遍鄉里，幾十萬百姓北逃，而今江舉才是唯一一個殺妖者，如此讓他名聲大振，約間已經為了。

江舉才進主帥帳篷，外邊的歡呼聲然全無，主帥帳篷之中各個將領與主帥宋子易都十分沉默。

對于妖禍南春軍只是名義上喊口號收攏人心，高層并不打算招惹這些妖魔。

主帥宋子易皺眉說道：“為何違抗軍令？”

江舉才不卑不回答：“妖魔襲擊軍隊，不得不發。”

“那你為何要把它殺了，妖魔擊退即可，你殺了它要是其他妖魔來尋仇怎麼辦？”

與江舉才不合的將領發難，引得眾人連連點頭。

還未等他們接連發難，江舉才雙目一瞪，上前半步道：“我若不殺，如何與那死去的上百個兄弟代，又拿什麼與馳援南春軍的百姓代？妖禍要除，朝廷要討！”

一殺氣嚇得眾人噤聲，在場真正帶兵打仗的只有寥寥幾位，而大多數都是世家子弟。

“大帥，予我一千甲士，可平定渡口方圓五百里妖禍。”

江舉才對主帥拱手彎腰，目堅定，道：“妖魔也是之軀，五十甲士可殺之一頭，而據北逃百姓所言，妖魔數量不過百余。若能夠除去妖禍，整個南水百姓將歸心于大帥大事可！”

妖魔并非刀槍不的，他不知還有更厲害的妖魔。但只要妖魔是能夠被刀槍殺死的，江舉才就覺得自己應該做些什麼。

與其去擔心妖魔報復，不如多殺幾頭妖。

主帥宋子易著眉心，再次問道：“如果妖魔報復怎麼辦？卿一人是當了英雄，可卻苦了我等。不過既然殺妖了，那便是有功，升為督運副將，掌押運輜重。”

起勢便是為了詔安，除妖禍只是喊口號，口惠而實不至是上位者常用套路。

但他又不能真的去罷免江舉才，否則軍心不穩，甚至會引起嘩變。特別是在南春軍喊出除妖名頭以后，他只能明升暗降。

江舉才心有不甘，卻只能領命出帳篷，而后將領們陸陸續續離開。

宋子易著眉心許久，忽然一道蒼老的聲音傳耳中。

“子易。”

“師父！？”

宋子易一臉愁眉瞬間消失，抬頭張，卻不見任何人。

他八歲的時候被一位‘仙人’收為徒，如今起義也是師父指點。掌握一郡之地足夠他修行到六重道基，甚至是八重道基，未來出了這方天地在修行界能有一番大作為。

“您在哪里，前些日子怎麼突然消失了？”

“被仇家找上門來假死，事世繁雜往后再提，如今你況危急需盡快，速速與這個南水軍離干系。”

“可南水軍如今好不容易占據大半個南水”

宋子易第一反應便是拒絕，他好不容易走到這一步，隨時隨地都能給朝廷遞降書等待詔安。

當今道君皇帝貴為天尊，但他只在意每年上供的靈藥，大概率是會接降書的。

蒼老的聲音打斷道：“南水已經淪為一盤死局，天尊了都不一定能活下來，修行切勿起貪念。而且妖魔吃人一事，很快便會引來大宗門下場。”

宋子易心有不甘，卻只能接。

就如江舉才一介凡人需要屈服于他一樣，他也需要屈服于那些修行大宗門，他的師傅同樣如此。

忽然，外邊一個兵卒走了進來，神慌張說道：“大帥！妖魔找上門來了，他們隔著江與我軍陣！它們帶了上千百姓，讓殺妖者出來，否則就全部溺死江中。”

“什麼？！”

宋子易心中一驚，已然升起逃跑念頭。

妖族天驕可不是自己能夠對付的。

“有多妖魔？”

“三頭狼妖，最高者有三丈高，”

“報！江騎尉帶兵沖了出去。”

又一個兵卒進來通報，宋子易整個人都麻了，他吼道：“我不是革除了他馬軍統領一職嗎？為什麼還能帶兵出去，沒有我的命令他怎麼帶出去的？！”

底下人支支吾吾無一人回答。

南春軍的底是農民軍，有地主豪強資助與經過多番戰爭磨煉有了戰斗力，但終究不是建制的職業軍人。

騎兵匪氣尤為重，誰名聲響亮，誰更得人心就能舉兵萬人應。

——

渡口大橋之上，無數鐵騎馳騁而出。

遠三頭狼妖裹挾百姓，三妖目錯愕著朝他們奔馳而來的鐵騎，而后似惱怒般大吼迎面而上。

銀甲飛將拉滿弓，一箭向天際，隨后好似號令無數鐵騎彎弓箭。

一渾圓的殘垂著江面，江水之下一道巨大的黑影擺軀，朝著十幾里外的渡口游去。

平原之上黑馬奔馳，風雷掣電，黑發黑男子左手塞妖丹咀嚼，右手斬霞一劍揮出。

錚！

白割裂黃昏，劍出分河，青蟒顯現形，龐大的軀上被劍劃開一個巨大的口子。

它仰天嘶吼，而后看到顧溫，蛇瞳充滿驚愕與驚喜。

“當真是踏破鐵鞋無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