葦叢里走出個提木桶的婆子,那婆子正沿著石徑澆著兩側的蘭草,兩方錯而過,那婆子往后退一步,一個不防將手中木柄長勺磕在桶沿,手一抖,半勺水都傾潑在方玉袍角,滴滴答答沿著袍角往下流。
方玉皺眉,抖抖噠噠的角,婆子忙不迭躬道歉,索前方就是清廈,小果兒支支吾吾,一溜煙要跑:“先生先進去坐,我……我去給先生拿裳來……”
方玉不疑有他,沿著曲廊進屋,原來此是呈品字型的三間屋子,屋舍連通一,中間那間臨水設窗,左右兩間都可出,方玉進去,見窗下擺著一副棋盤,棋子糟糟地堆在桌面還未收拾,喜哥兒和小書卻不知跑去了何,低頭無奈看了看自己裳,嘆了口氣,他對院并不,也不好胡走,上又弄這樣,好在室無人,先將裳收拾干凈,再等著小果兒過來。
那婆子不知從何拎來個煮茶的小爐,里還燒著炭:“實在對不住先生,這是我們煮茶的爐子,先生在此將裳先烘一烘吧。”
方玉也只得點頭,道了謝,先在屋坐下,將袍的水漬擰干,在火上慢慢的烘。
那婆子悄悄走出了清廈,輕輕將門闔上,落了鎖,躡手躡腳出去。
施老夫人和況夫人這會兒在主屋說話,桂姨娘和薛大嫂子作陪,田氏帶著苗兒回藍家,甜釀在耳房里陪著巧兒玩棋,見寶娟進屋朝自己走來,笑道:“二小姐,苗兒和芳兒小姐同三小姐在碧波閣里玩投壺,差婢子來喊您去玩呢。”
有苗兒在,家里姐妹相反倒融洽些,甜釀將手中棋子落下,笑問巧兒:“一道去麼?”
巧兒不愿意:“二姐姐去吧,我就在這兒陪母親和嫂子玩。”
甜釀點點頭:“那我們把這盤棋下完。”又扭頭對寶娟道,“知道了,你先回去,我下完這盤棋就來。”
寶娟笑嘻嘻的:“二小姐可快些。”又扭頭道,“婢子和寶月一起說會話好麼?”
甜釀知道寶月和寶娟自小一起長大,私不錯,嗯了一聲:“去吧。”
一局走完,甜釀出了主屋,自己往園子里去,碧波閣離得不遠,院靜悄悄的,只有個小婢守在門首,見甜釀近前來,笑道:“三小姐和苗兒娘子、芳兒小姐剛一道去清廈里玩了,不在屋。”
“知道了。”甜釀頷首,從碧波閣前一踅,沿路往清廈去。
這清廈近水,一的墻朱窗,墻滿是茂盛蘆葦,看著景致好,但炎炎夏日,呆著有些悶熱,不若水榭通風清涼,眾人都不常往這兒來玩耍,甜釀正踩著石階要進游廊,正見個臉生的婆子攏著個茶盤出了清廈。
那婆子原是迎著甜釀的來路走的,哪知抬頭瞟了甜釀一眼,卻繞到另一側的曲廊遠去。
云綺躲在近旁一株花樹后,正等著甜釀進清廈后,再悄無聲息上前將門鎖上,見著那婆子送茶,咦了一聲,見芳兒悄悄繞過來,低聲音問:“你喊人送茶去做什麼?”
芳兒一愣,也是心急,才讓那婆子將茶水端進去,臉有些發白:“怎麼了……”
“我家什麼時候讓不的人伺候茶水了。”云綺埋怨,“放著婢不用,找腌臜婆子來送茶,家里沒人伺候麼?這你也不懂?”
兩人見甜釀磨磨蹭蹭倚著曲廊吹風,在清廈外站了小片刻,要進不進的模樣,云綺著急:“再不進去,萬一在門口喊幾聲,等方玉一出來,我們就要餡了。”
果然聽見甜釀站在清廈前喊人:“苗兒姐姐,三妹妹,芳兒妹妹?”
芳兒咬:“我們先出去將二姐姐引開,后頭再想辦法……”
云綺瞪一眼,這時卻也沒有更好的法子,和芳兒雙雙從花樹后出來,急急沿曲廊近前,佯裝來尋甜釀,云綺皺著眉頭:“二姐姐慢悠悠的,倒是讓我們好等,左等右等也不來,苗兒姐姐都等不及走了,好沒意思。”
甜釀含笑看著兩人,哦了一聲:“那對不住了,我在祖母那耽擱了一會,沒想你們散的這麼快。”
“二姐姐我們別玩去。”芳兒上前,親熱挽住甜釀手臂往外走,“我們去水榭。”
甜釀瞟了清廈一眼,被兩個妹妹一左一右挽著出了曲廊,一路往水榭去。
方玉正坐著烘,見那個婆子又進來送茶,道了謝,仍把茶水擱在一側等小果兒,哪知坐了半晌也不見小果兒來,也不見喜哥兒,又聽見外頭約有說話聲,想著在此久等也多有不便,于是仍從原路出清廈,哪想門扇闔,不知何故被鎖上,繞到另一間屋子出了清廈,先往外院去換裳。
水榭是桂姨娘和田氏常待之,婢們也在廊下納涼,這會也有不婢婆子在,姐妹三人走到此,云綺坐了片刻,嫌和甜釀呆著無趣,甩甩袖子去找桂姨娘,芳兒早不見了蹤影,甜釀笑看眾婢們支著小魚竿在水邊釣魚,問婢子們:“小半日前瞧著個男子往清廈去,是誰呀?”
“是方先生呢。”有婢子道,“婢子見方先生領著小果兒路過。”
甜釀含笑點點頭。
芳兒趕慢趕,先到清廈,見屋無人,桌上還放著一壺清茶,好在茶杯干干凈凈,分毫未,長吁了一口氣,只覺后背的冷汗都干,將滿壺茶水盡潑在窗外。
主屋那邊施老夫人要歇半個時辰的午歇,桂姨娘正帶著況夫人往水榭去,約著要打幾圈馬吊,一行人語笑喧闐,桂姨娘見云綺有些垂頭喪氣的尋來,笑攬在懷里:“這是怎麼了,這麼大的姑娘還一副這樣憊怠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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