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晉江文學城獨發
清雅整潔的屋,一盞四角平頭白紗燈照亮一方長榻,云黛手握著一卷《漢書.西域傳》,翻開的那一頁墨字正清晰記載著:“烏孫,西域諸國之一,去長安八千九百里。戶十二萬,口六十三萬,勝兵十八萬八千八百人……最為疆國。”
離長安八千九百里啊,那是何等遙遠的距離。
盯著泛黃的書頁,思緒發散,不知不覺又想起今日午后,與相大祿的一番談。
雖是初相識,相大祿待的態度既有臣對君的恭敬,又有長輩待小輩的寬厚慈和,他用醇厚緩慢的語氣與講述著烏孫的一切,講述著那片屬于母親的故土,講述著的母親——
“長公主從來是個爽朗張揚的子,與昆莫是烏孫王族百年來唯一的龍胎,所以深得老昆莫的寵。臣與昆莫、長公主自小一同長大,一起學騎馬箭,認字讀書,玩耍嬉戲,在偉大的天神與英明的老昆莫的庇佑下,我們一年年的長大……時過得很快,在長公主十五歲時,大淵的惠文皇帝薨逝,盛安帝登位,改年號永。
我記得很清楚,那是永元年,突厥想趁著大淵新舊政權更替,朝局不穩時,聯合烏孫一同進攻西北邊防。也是那一回,突厥汗王看中了你的母親,長得一副出眾的好相貌,如太般明耀,如月亮般圣潔……突厥汗王想要娶為妃,長公主不樂意,但老昆莫考慮到聯姻能使烏孫與突厥的聯盟更加穩固,還是不顧長公主的意愿,答應將人嫁過去。”
說到這,相大祿不再年輕的臉龐浮現些許迷離與傷懷,嗓音也變得低沉,甚至連稱呼都變了,仿佛回到了多年前:“蘇赫娜是個倔強脾氣,決定逃婚。蘇恰克……蘇恰克便是我們如今的昆莫,公主您的小舅舅,他負責送親。你知道的,他們姐弟倆一同在太后肚子里待了十個月,呱呱落地后更是日夜都在一起,那份是其他兄弟姊妹都代替不了的。蘇恰克經不住蘇赫娜的請求,私自放了……”
云黛聽到這時,不由咂舌,“我母親一個人跑了?”
相大祿苦笑道,“是的,膽子一向大,牽著最的小紅馬,帶著匕首和銀錢就跑了。據昆莫的說法,當時原想去塞城的舅父家躲上些時日,好老昆莫知道的決心。可誰能想到,戰爭發,大淵的軍隊反殺過來,在那混的場面里你母親失去了音訊。等戰平息后,老昆莫四命人去尋找長公主的下落,但最后只找到最的一枚紅寶石手鐲,據那拿著手鐲的婦人說,這鐲子是從一尸上剝下來的。”
云黛語氣也低落下來,“所以你們都以為死了?”
“是,尋人的過程是艱難而煎熬的。老昆莫看到這寶石手鐲,心力瘁,覺著是他害了他最寵的小兒,沒多久也病逝了,然后你的舅舅蘇恰克繼承了王位。”
相大祿喟嘆一聲,“長公主之死,也一直是你舅舅心中不可的哀痛,他常常自責如果當初沒有放掉長公主,雖嫁去了突厥,但起碼……人還活著。”
云黛心中五味雜陳,沉默半晌,輕聲道,“六年前晉國公斬殺的突厥可汗,是我母親原本要嫁的那個麼?”
相大祿點頭,笑了笑,“是他。”
云黛抿了抿,還是想替自己父親說句好話,“我母親若嫁給那個可汗,不但過得不快樂,還要當寡婦。起碼嫁給我父親,是嫁給喜歡的人,我父親與恩深,也過了一段幸福的日子……就是……”
嘆了口氣,心生疚,都是為了生,母親才沒熬過去。
相大祿聽到云黛說起父親,灰綠眼睛垂了垂。
那個沈忠林的履歷他們也調查清楚了,是個忠厚純善的好人,卻也算不上多麼出彩,世一般,手一般,相貌也不算出眾,也不知長公主是看上了他什麼。
解開心頭一直困擾的疑后,云黛又問起相大祿接下來對的打算。
相大祿直接言明,“明日午后還請公主與臣一道宮覲見大淵皇帝,此次我們使團來長安已延誤不時日,也該啟程回烏孫了。”
云黛眼皮一跳,心道,來了來了,果真來了。
“我……也要回烏孫?”明知是傻話,卻還是忍不住問出來,只想求一個確切答案。
當然,相大祿也給了確切答案,“您是我們烏孫的公主,上流著烏孫的脈,肯定要回烏孫去。況且您在大淵無親無故,那晉國公府雖對您多有庇佑,但到底是寄人籬下,遠不如在自家親人邊待得自在。”
為了打消云黛的顧慮,他和善笑道,“公主,您是長公主的兒,昆莫是您的親舅舅,太后是您的親祖母,他們知道臣尋到你,皆歡喜不已。昆莫更是屢發書信,催我盡快將公主接回去。雖說烏孫不比大淵富庶繁華,卻另有一番風景,臣可以在這與您保證,您在烏孫的日子只會比在國公府的日子更舒適、更自在!”
說著,他又與云黛說了許多烏孫的風土人。
不得不說相大祿口才了得,聽他的描述,云黛也有些意,想去那更為廣袤的遠方去看看——
謝伯縉從前也與描述過北庭風,說起那連綿不斷的雪山、一碧萬頃的草原、茫茫無垠的沙漠、明絢麗的碧藍湖水、絢爛詭譎的海市蜃樓,那些是與中原截然不同的景致,得濃墨重彩,驚心魄。
何況除卻景,云黛也見著在世上尚存的親人們,的外祖母,的舅舅,還有那些表兄弟姊妹們。
于是答應了相大祿,“我可以跟你們回烏孫,但中途我想在肅州停留幾日,我此次來長安,是國公府的老夫人我出來長見識的。如今我要去烏孫那樣遠的地方,自當與國公爺夫婦及老夫人拜別,也不枉他們養我一場。”
這要求并不過分,相大祿稍作斟酌就應了下來,“也好,臣也想親自去長公主的墳前祭拜一二。不過也不好昆莫久候,公主在肅州最多停留七日,就該啟程了。”
七日,不算多,也不算太。
云黛頷首,欣然同意,“那便按相大祿說的。”
倆人的談話算是愉快結束。相大祿起告辭,又叮囑云黛今夜好生休息,養足了神明日才好進宮面見盛安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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紗君輕手輕腳地剪了半截燭花,見自家姑娘手握書卷枯坐了許久,忍不住輕聲提醒,“姑娘,您若困了就不看了吧。”
云黛堪堪回過神,目是紗君那張稚卻關懷的臉,“奴婢見你一直沒翻頁。如今時辰也不早了,夜里看書傷眼睛,不若早早歇息。”
“嗯,也好。”
云黛將書卷放在桌案上,了個懶腰,下榻往床邊走去。
紗君替打起幔帳,待鞋上榻后,又緩緩放下鵝黃紗賬,低聲告退。
屋重新靜了下來,偶爾聽得幾聲早春的蟲鳴聲。
側著子睡,腦中想著許多事,一會兒擔心起明日宮的形,畢竟那是第一次進皇宮,難免張不安。一會兒又想起謝伯縉,他這會兒應該回輔興坊的將軍府了,也不知他有沒有與二哥哥三哥哥解釋清楚,那兩位哥哥知曉搖一變了烏孫公主,也定然驚得不輕吧?
各種念頭在腦中雜糅著,再加上這幾日都在趕路,困意漸漸如水襲來,閉著眼,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這日夜晚夢到了的父母親和哥哥。
已經有久沒夢到他們了,剛進晉國公府那一兩年夢得頻繁,后來日子過習慣了,就夢得了。
不過在那些夢里,夢到母親的次數是極的,大抵是出生就沒見過母親,所以連做夢也不知該怎麼夢——只有個大概窈窕的形,連模樣如何,都看不清。
可今夜的夢里,因著相大祿的描述給母親的形象填了許多容,夢里竟出現個牽著小紅馬,綁著一頭長長辮子的年輕烏孫人。
站在那水草、牛羊遍地的草原上,笑著朝招手,又用清脆俏的嗓音朝喊,“小黛,我是你阿娘呀。”
云黛欣喜地撲倒懷里,一聲一聲喊著阿娘。
母親還帶騎馬,把那小紅馬給了騎,自己與父親騎一匹馬,哥哥也騎了一匹馬。
和哥哥跟在父母親后,可父母親越騎越遠,越跑越快,云黛害怕的朝他們喊,“爹爹,阿娘,你們騎慢些,我和哥哥要追不上了。”
母親和父親卻扭過頭與他們說,“追不上就不要追了,阿韶,照顧好妹妹,別讓摔著了。”
夢里的哥哥沈元韶還是年模樣,朗聲應了下來,又去安傷心落淚的云黛,“妹妹乖,不哭了,哥哥在呢。都是及笄的大姑娘了,可不能隨便哭了……”
“公主,公主?”
“嗯……”
云黛恍惚地睜開眼,有落眼睛,緩了緩,才看到床邊站著紗君和古麗。
古麗恭敬地行了個禮,又用不流利的長安話說,“公主,起來……相大祿他……皇宮……”
紗君站在一旁解釋,“的意思是現下時辰不早了,已是巳時,公主您得起床梳妝,準備隨相大祿一同進宮了。”
古麗連連點頭,激地看了紗君一眼,紗君一臉“小意思”的驕傲表。
云黛手肘撐著錦被,另只手輕按了按太,睡得太沉,嗓音還著初醒的沙啞,“巳時了,我竟睡了這麼久,難怪越睡越累。”
“大概姑娘是真的累了。”紗君連忙扶起來,又道,“古麗姐姐送來了一套特別漂亮的裳首飾,姑娘先洗漱,待會兒換上肯定好看。”
古麗應和著點頭,“相大祿吩咐的,公主進宮穿。”
云黛說了聲好,先起洗漱,等看到那套放在桌上珠寶氣的華麗首飾,不愣了愣。
倒不是說這裳首飾有多,而是這并非大淵子,而是烏孫子的。
華貴明艷的淡紫衫,不似尋常的寬袖長擺,袖口窄小,擺也不大,衫上用金銀線繡著繁復而細的薔薇花紋,朵朵紅的重瓣薔薇在擺艷盛放,枝葉和點綴的團花都格外的細致,再配上那綴滿各寶石的腰鏈,行走間便閃耀著若有若無的璀璨芒。
云黛錯愕一瞬,很快接了這穿戴,怎麼說也是以烏孫公主的份進宮,作烏孫的打扮也正常。
只是這衫和紗君都不會穿,全程都由古麗伺候著穿上。
穿好后,古麗又按照烏孫的習慣,給散了頭發編辮子,手指在那茂栗發間穿梭時,上也不停地夸著,“公主的頭發,很好……漂亮的……很漂亮……”
似是覺得長安話限制的發揮,又嘰里咕嚕用烏孫話夸了好幾句。
云黛坐在鏡前覺得神奇的,這不夠烏黑的頭發在琥珀眼里算個小缺憾,到古麗的眼里卻了莫大的優點。
半個時辰后,梳妝完畢。
云黛站在鏡子前顧盼許久,輕聲呢喃,“怪道人靠裝馬靠鞍,換了穿戴,好似換了個人。”
紗君則是一臉看呆的驚艷表,直著眼睛道,“姑娘您真是太了,穿咱們的裳好看,穿烏孫的裳也好看,您這樣就像、就像……像太,像薔薇……”
小丫頭絞盡腦也形容不出眼前這一幕,從前只覺姑娘溫如月宮仙子,可今日一看,也可明艷大方如朝。
云黛朝微微一笑,挪步去側間用早膳。
晌午之際,相大祿便派人請云黛去前頭,準備坐車進宮。
當那一抹綽約的紫影出現在鴻臚寺儀門時,方才還說著話的眾人不約而同靜了下來,齊齊朝著那宛若薔薇花仙般的清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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