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時分,顧九齡坐在雁北關最大的酒樓里,此時心頭不得不佩服左非塵的辦事效率。
穿著一襲靛青繡梅紋的錦袍,袖口鑲了一圈金線,用白玉冠將頭發束了起來,就那麼金閃閃的坐在那里,儼然一個貴氣十足的小公子。
左非塵穿著一件普通的黑棉袍,文文靜靜的帳房先生樣子,陪坐在顧九齡的后。
他們所在的這一間包廂,是酒樓里最大最華麗的包間,此番卻坐滿了人。
不僅僅是顧九齡,還有其他想要在這世中乘機分一杯羹的行商。
其他的行商還沒有資格坐在這里,只有那些糧商才能來。
雖然人人都不說明,其實大家都心知肚明,這一趟來怕是能賺不銀子。
最近放出來一個消息,圍困橫州的青龍軍缺糧了,糧草供應不上來。
如今距離橫州最近的就是雁北關,即便是睿王爺要運糧那也得從雁北關這邊運進來。
故而今天他們這些糧商便是來做這一筆買賣,聽聞睿王爺不缺銀子,但是現在缺糧。
雖然睿王爺代表王師,他們理應無條件支持睿王爺北伐,可大家都是商人,懷先靠后,銀子才是最主要的。
顧九齡邊還坐著一個頭發花白的老者,穿著深紫綢袍,一張風霜蹙的臉上寫滿了明。
他微微側過看向了顧九齡低聲道:“一會兒青龍軍那邊的統領來了后,你且仔細些。”
“我若不是看在你是左神醫的朋友的份兒上,斷然不會帶你來這里的。”
張老爺是雁北關有名的行商,曾經大病一場,是左非塵將他救了回來,他對左非塵自然是恩戴德。
只是瞧著顧九齡小小年紀一副紈绔的樣子,滿眼里都是錢錢錢,分外的庸俗心頭未免不喜。
顧九齡刷得一聲將手中裝風流的折扇合了起來,看向了張老爺抱拳笑道:“多謝老爺子抬舉,當初家父給了小侄一筆銀子,讓小侄做生意,哪里想到江南煙雨迷蒙,那銀子著實不耐花,一不小心就陪了。”
“哎,”顧九齡嘆了口氣,面難低聲道:“說來也心酸,我雖然是家中嫡子,可有個庶弟本事比我大,賺得比我多,我這不……不能再被比下去了。”
“所謂富貴險中求,現在正好遇到了如今這個好機會,若是這一筆倒賣糧食的買賣做了,自然有些面子。”
張老爺臉微微一頓,暗自嘆了口氣,一看就是江南富商大賈生的廢點心,若不是為了報答左非塵的救命之恩,他斷然不愿意和這種人打道。
不過這一次各大糧商都能借著睿王青龍軍缺糧的事兒,狠賺一筆。
他低聲音道:“這一次你以我們張家的名義做這樁生意,賺還是賠看你的命,就當是我還了左公子一個人。”
“那是,那是,到時候不得要孝敬您。”
顧九齡低聲笑道。
張老爺忙抬起手擺了擺:“不用孝敬我,這全是看在左公子的面子上。”
“不過睿王爺可不是好糊弄的,這樁生意做得好,賺得盆滿缽滿,做不好怕是腦袋都不保。”
“我本不想讓你這種臭未干的小孩子進來摻和,奈何……”
“罷了,不說了,一會兒等睿王那邊的人過來,自會與你們這些糧商接,記得到時候你借助我們張家的名義,好行事一些,不然怕是你做不那買賣的。”
顧九齡連連點頭,暗道人上了歲數倒是也啰嗦,不過他這個紈绔演的倒是不錯,就是姜子老爺子氣的夠嗆。
此番有了左非塵從中幫忙,打著張家人的旗號,更是將自己上的令人可疑的東西全部遮掩了起來。
說話間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一個長相還算湊合的青年男子緩步走了進來。
這人著紫袍,端著架子,大步走進了包廂。
顧九齡忙隨著四周的糧商站了起來。
“凌統領安好!凌統領好!”
四周一片打招呼的聲音。
顧九齡看向那青年后,頓時眸微微一閃,連忙低下了頭。
后站著的左非塵也是心底詫異。
這怎麼可能是蕭胤邊的統領凌風?
他和顧九齡一直都在上京生活,自然認識凌風長什麼樣子?
據說是睿王邊的凌風過來與他們商議買糧的事,如今這人雖然長得也算周正,年齡和凌風相仿,可是哪里有凌統領上的半分氣度?
就給人一種不踏實的,賊眉鼠眼的覺。
左非塵頓時明白了王妃娘娘所說的話,果然所謂的睿王爺派邊的人找糧商們購買糧食,說白了其實就是八大世家在搞鬼。
顧九齡定定看著面前那位青年,眉頭狠狠皺了起來,這是打著凌風的旗號過來召集他們這些糧商。
果然八大世家出手就是狠,擔心蕭胤通過周邊這些糧商的路子來購買糧食,這便是提前派人過來將他們困住。
一旦雁北關這一帶進進出出的糧商都被控制住的話,那蕭胤可就真的沒有一點點活命的機會了。
距離橫州最近的這些能夠供應糧食的人,此時都在這座樓里。
一旦這些人被控制起來,他們的糧食就到不了蕭胤的手中。
蕭胤再要調集糧食就得從京城那邊,路途遙遠,等到橫州的時候,估計蕭胤麾下的軍隊已經得差不多了,人在極度的況下不嘩變才怪呢。
顧九齡邊的張老爺也湊上前去沖青年抱拳行禮。
“聽聞凌統領是王爺邊的得力人,如今一見果然名不虛傳,樹林風端的是氣派的。”
“是啊,是啊,凌統領英武非凡,我等仰慕已久。”
他們這些雁北關的商人很去上京,主要做的是北狄,西戎和南齊之間的互市貿易。
這些人很去上京,果然還真的沒見過凌風長什麼樣子,如今只聽說是睿王邊的得力人過來與他們商量買糧的事宜。
一個個上趕子,拍馬屁,顧九齡也低著頭跟著嘟囔著拍了幾句馬屁。
心頭暗自好笑,凌風估計也想不到,八大世家居然還派出這麼一個貨頂替他的名號,在外邊招搖撞騙。
顧九齡剛要說什麼,袖卻被后的左非塵輕輕扯了扯。
左非塵顯然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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