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這些人為了擺賤籍份而敢于拼命之后，絕對可以迸發出驚人戰力，即便是遇上那些訓練有素的死士也有一戰之力！

總而言之，這些淪為賤籍時間尚短的南京場罪臣家眷，可謂是完全符合霍正源招攏人手的各項要求——悍不畏死、立場明確、而且還擁有一定戰斗力。

想到這里，霍正源的雙眼漸漸亮了起來。

*

再次沉思片刻之后，霍正源終于是整理好了大思路，開始向眾人陸續頒布命令。嵄

“歐先生，煩勞你稍作休息之后，就再跑蘇州一趟，說服黃閣老派兵控制南京境外的各路口，不需要他派兵進南京境，但只需是嚴守各路口，就可以最大程度的控制蔣梟那些死士的活范圍，讓他們無法及時逃出南京范圍！只要不是派兵進南京境，黃閣老就不會有太多顧慮，你耐心說服之后，他一定會同意的！”

“郭敏，你連夜去聯系‘聯合船行’，讓他們大張旗鼓的收羅一批愿意賣命的壯漢子隨時待命，但不必向‘聯合船行’任何消息，我只是利用‘聯合船行’轉移各方關注罷了，未必會用上這批人手！”

“胡梟，你明天就利用自己的渠道，私下里聯系‘糧幫’，表面上假意向他們借用人手相助，然后不經意間把蔣梟相關的那些報全部給‘糧幫’高層……‘糧幫’高層只要有點腦子，就一定會立刻把消息稟報于周尚景……

但切記，千萬不要泄你與本之間的關系，否則本今后就難以庇護于你了，在泄消息之后，也一定要立刻，絕不能讓‘糧幫’的人控制與監視于你，你是老江湖了，我相信你自有辦法！”

說到最后，霍正源又把目轉向最后一位趙府幕僚錢伯道，悠悠道：“錢先生，你去南京吏部衙門一趟，但不必驚南京戶部的高層員，只需是尋到一個執掌南京教坊司的相關員就好，說就本這幾天需要招待客人，所以想向教坊司借幾名歌、舞一用，必須是剛進教坊司時間不久的新人，而且是知書達理、懂禮節的新人！”

聽到霍正源的這一系列吩咐，無論是幾位趙府幕僚，還是那些南洋海盜，一時間皆是有些不著頭腦。

霍正源剛才明明是對他們的各項建議嗤之以鼻，此時卻又像是全盤采納了他們的建議，但細節方面又有諸多迥異，顯然是另有算計。嵄

但看到霍正源有竹的模樣，眾人倒也不敢質疑，很快就點頭領命了。

隨后，在胡梟的默許之下，一眾南洋海盜也不再控制霍正源手下眾人，任由他們自由行，也算是達了合作默契。

*

在后世，有一個常見概念，名為“蝴蝶效應”。

一只南洲熱帶森林的蝴蝶，偶爾扇幾下翅膀，可以在兩周以后引發國某地的一場龍卷風。

簡而言之，就是初始條件下的微小變化，可以帶整個系統的巨大連鎖反應。

這個世界上，也確實有許多看似微不足道的巧合，卻最終引發了一系列天翻地覆的后續影響。嵄

此時此刻，霍正源苦于人手不足，又因為胡梟這位海盜無意間的提醒，萌生了收買一部分“賤籍”為自己臨時效力的想法。

當然，霍正源本人并不在乎這些賤民，只是想要蠱他們為自己賣命罷了。

按照霍正源的真實想法，待自己利用這些賤民順利拔除了七皇子朱和堅麾下的死士組織之后，就不會再多看他們一眼，否則只會污了自己雙目，更不會再與這些賤民產生任何聯系，否則就會損害自形象。

然而，這件事所引發的一系列后續反應，卻是遠遠超出了任何人的想象。

從某方面而言，此事的最終影響，甚至不啻于近期南京變局所牽的儲位廢立之大事。

霍正源本人的命運，也將會因為這個無意間的決定而逐漸改變走向！

但此時此刻，霍正源還并不清楚，自己的這項決定將會變一個怎樣的巨大變數！嵄

*

而就在霍正源心中定計、出手布局之際，宋家家主宋承仁也已經返回東園，向周尚景詳細講訴了瞻園夜宴的過程、以及自己與霍正源私下會晤之際的所有容。

聽完了宋承仁的講訴之后，周尚景對于朱和堅的麾下死士們所引發的械斗與命案并不是特別興趣。

在周尚景看來，既然朱和堅的麾下死士已經出了馬腳，以“周黨”的勢力以及自己的心布局，很快就可以順藤瓜、尋到他們的更多行跡，一網打盡也只是時間問題。

真正引起周尚景關注的，還是朱和堅所提議的公開辯論之事。

宋承仁講完了瞻園夜宴的經過之后，對于朱和堅的這項提議也是深疑慮，擰著眉頭向周尚景表達了心中疑。

“這位七皇子殿下，竟然是想要在五天時間之后，讓皇莊太監與江南縉紳進行一場公開辯論，由朝野各界旁聽這場辯論之后決定誰對誰錯……簡直就是以彼之短攻我之長，可謂是不自量力！南京鎮守太監的朝野風評原本就不及江南縉紳，又盡是一些學識淺薄之輩，這場爭辯按理說他們本就沒有任何取勝希，但七皇子依然是提出了這般建議，著實可疑……但他的想法究竟為何，我也是一時間想不明白……”嵄

周尚景沉思片刻之后，突然抬頭問道：“這些年來，李和執掌翰林院之際，經常引著那些翰林學士公開辯經，而他自己則是躲在一旁，樂不可支的看著那些翰林學士槍舌劍、怒目切齒……所以，若論這種公開辯論之事，就以李和最是經驗富！而你可還記得，李和他曾經說過，這種公開辯論的勝負關鍵究竟有哪些？”

宋承仁先是一愣，然后則是面現思索，緩緩答道：“我記得，李和他曾經說過，任何事只要是存在爭議之，那必然就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誰也無法輕易說服誰……

所以，在辯經之際，爭辯雙方往往并不是在爭論誰更占道理，而是在爭論誰更不占道理，而想要在辯經之中獲勝，關鍵在于三點，其一是指責對方德行有虧，然后就可以推翻這個人的所有觀點，其二是嗓門更大，聲量上制對方，其三是直接堵住對方的，讓對方無法說話……而這三點總結起來，就是不讓對方有開口爭辯的機會，自然就可以輕易獲勝……”

說到后面，宋承仁眼睛一亮，緩緩點頭道：“原來如此……也許，這位七皇子殿下之所以是提議這場公開辯論，完全不擔心自取其辱，就是因為他從一開始就沒想過要正面爭辯取勝！他是想要釜底薪，利用這場公開辯論不斷攻訐與抹黑全江南縉紳，讓江南縉紳也像皇莊太監一般，變不占道理的一方……或許，他還準備了某些底牌，想要利用公開辯論之際趁機拋出來，讓江南縉紳們徹底聲譽掃地！”

周尚景輕輕點頭，又問道：“那你覺得，咱們這位七皇子殿下的底牌是什麼？”

宋承仁毫無猶豫，立刻答道：“還不清楚，但大概率是與呂德有關系！畢竟，呂家在江南縉紳之中也算是顯赫之家，呂德為呂家傳人，必然是掌握了江南縉紳的不把柄，他如今又已是決定投效于七皇子，很有可能會向七皇子提供某些關鍵報，以換取七皇子的更多信任。”

說話間，宋承仁再次皺起眉頭，道：“若是這樣的話，我在瞻園赴宴之際，就不應該答應七皇子的這項提議，這場公開辯論一旦舉行，咱們無論如何都要吃虧被他們潑臟水……但若是當時不答應他，又會顯得咱們理虧心虛……”嵄

周尚景依然是智珠在握，毫無擔心之意，搖頭道：“沒關系，既然七皇子想要釜底薪，那咱們也釜底薪就好！這場公開辯論的時間定在五天之后，那咱們就趕在五天之，尋到七皇子他私下里蓄養死士的鐵證！到了那個時候，這場公開辯論自然也就沒必要舉辦了！”

宋承仁又是眼睛一亮，嘿嘿笑道：“有道理！周首輔你放心吧，七皇子的麾下死士雖然暫時離了咱們的監控與尾隨，還殺害了我宋家的好幾位仆從，但終究是已經暴了行跡……以咱們的布局，很快就可以揪出他們了！”

周尚景則是提醒道：“但也不要忽視霍正源此人，老夫覺得，他或許就是這場南京變局的最大變數！你可以派人向他回復，就說老夫愿意答應他的全部要求，把南京督察院與南京國子監的幾個位置讓給‘趙黨’，以換取他后續的全面合作。”

宋承仁聞言之后，不由是表大變，不可思議的驚聲問道：“咱們要同意霍正源的要求？這、這怎麼可以？南京督察院與南京國子監乃是咱們掌控江南局勢以及天下民心的兩個關鍵衙門，又豈能讓‘趙黨’趁機滲？”

周尚景微微一笑，悠悠道：“把這兩個衙門的幾個位置暫時讓給‘趙黨’是一回事，而‘趙黨’員今后是否可以坐穩這兩個衙門的位置，那就是另一回事了！目前的南京局勢之變化，關系著儲位之廢立、江山之長久，咱們必須要爭取最大勝算……

相較而言，暫時把幾個位置讓給‘趙黨’也是可以接的代價，大不了過幾個月時間之后再伺機把那幾個位置奪回來就是了！在江南境，咱們擁有大多數縉紳豪族的支持，可謂是穩坐釣魚臺，不必計較一時之得失。”

宋承仁依然是心存疑慮，但他遲疑片刻后，卻還是更愿意相信周尚景的判斷，勉為其難的點頭道：“既然如此，那我就派人與霍正源聯系……我就是擔心，咱們這種做法就是孫權把荊州借給了劉備，有去無回！”嵄

周尚景笑著寬道：“趙俊臣不是劉備，咱們也不是孫權，甚至也不是曹，而是黃雀在后的司馬懿！放心吧，趙俊臣經過遼東之行后，功高震主、賞無可賞的跡象已是愈發明顯，接下來只會是全力自保，已是無力擴張權勢，許多地方皆是有求于咱們，這幾個位置很快就可以收回來了。”

聽周尚景這樣說，宋承仁終于是點頭答應，然后就派人前往霍正源在南京城的臨時住所，向霍正源轉述了周尚景的表態，承諾會把南京國子監的典簿與監承，以及南京督察院的副都史這三個位置讓給“趙黨”，條件是“趙黨”接下來需要全面配合周尚景在南京境的所有行。

但過了半個時辰之后，宋承仁收到了霍正源的回信，卻是萬萬沒有想到，霍正源竟是突然食言，全然拒絕了周尚景的這項提議，不僅是直接表示“趙黨”接下來將會單獨行，還表示“聯合船行”從明天開始依然會按照既定計劃一般罷工罷市！

對于霍正源而言，利用南京局勢直接控制儲位廢立的利益，實在是太驚人了！

相較而言，趁機滲南京國子監與南京督察院的收益也就不再被霍正源放在眼里。

此時此刻，霍正源膽氣越來越壯，已經不愿意把主權讓給周尚景，也不愿意向周尚景分太多好，只想著利用“周黨”勢力以實現自意圖，自然是一改前態。

另一邊，收到消息之后，即便是老謀深算的周尚景，限于報不足，一時間也無法猜霍正源的后續謀劃，皺眉苦思良久之后，只是讓宋承仁更為嚴的監視霍正源，及時向自己通報霍正源的最新向。嵄

與此同時，周尚景也是愈發認定，霍正源就是自己在南京布局的最大變數，即便是不會破壞自己針對七皇子朱和堅的后續計劃，也一定是想要選在某個關鍵時候站出來手摘桃子！

*

而就在周尚景與霍正源各自做出反應、制定后續計劃之際，剛剛結束了一場夜宴的瞻園之，七皇子朱和堅與太子太師王保仁也正在議后續計劃。

只不過，相較于前幾天這二人相之際的氣氛融洽、師徒深，今晚的這場議則是氛圍冷淡尷尬。

在不久前的晚宴期間，王保仁冷眼旁觀之際，已經看出了朱和堅一定有許多計劃瞞著自己，這就讓王保仁不由是心中大為不滿。

所以，王保仁認為，自己需要出手敲打一下，讓朱和堅再次到一點教訓。

王保仁的權謀手段固然是不及周尚景，但他認為自己也不是朱和堅可以隨意糊弄利用的！嵄

……

PS:最近家中老人連續出事，岳母冒引發肝膽疾病必須住院手切除膽囊，大舅冒引發肝炎進了重癥監護室至今未出，姨夫因為未知原因突發腦梗去世，蟲子與妻子上個月也陸續重冒……大家一定要注意，口罩還是戴著吧，冬季都在嚴防死守反而沒事，但春季也不要放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