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括走了,把小鬼郭浩文留下了。
章齡知看著對他怒目而視的小鬼,頭大了。
「你不要再用這種眼神盯著我,我又沒對你做什麼。」
章齡知手了一下他包子似的小臉。
郭浩文躲了一下,兇問道:「我什麼時候才能見到我爸爸媽媽?」
「晚上應該,你的骨已經給法醫那邊去鑒定了,確定了你的份后,警察就會通知你爸爸媽媽來接你的骨回家。」
郭浩文敏的注意到他的字眼:「那我呢?」
章齡知低頭看著他的眼神不由自主地帶上了一些憐憫。
這小孩兒難道還意識不到嗎?
他是不可能跟他爸媽回家的。
他是厲鬼,真回去跟他父母同住一段時間,估計一家人過段時間就要整整齊齊在地下團聚了。
「說話啊,我呢?我爸爸媽媽只要我的骨頭,不要我了嗎?」
章齡知蹲下,平靜地看著他黑沉沉的眼睛:「這個問題的答案,你心裡不是已經很清楚了嗎?」
郭浩文突然不說話了,低頭著頭慢慢攥小拳頭。
章齡知:「元觀主說你只是看著年齡小,但實際上已經九歲了,所以有些事我覺得我不多說,你應該也能理解的。你現在的模樣已經不適合與父母在一起生活了,你的氣息會影響他們的。我聽說你爸爸媽媽這些年一直在找你,家裡的房子車子都賣掉了,你媽媽辭去了工作一直東奔西走,四尋找你的下落,的也不太好,你回去……肯定會想方設法留住你,活人與厲鬼同住,最後的結果就是——會死。」
生死有別,這句話的分量比許多人想象中要沉重許多。
「你能做的,就是和你父母好好告別。」
郭浩文始終不曾開口說話,章齡知拍了拍他肩膀:「見過你父母之後,到時候我們會再討論你的去,你自己要有心理準備。」
……
江括到了醫院之後,在郎代的病房裡又見到了元酒和雍長殊。
他朝著兩人微微頷首,關切了郎代幾句,轉頭去找桑心頤說起正事。
桑心頤二話沒說,直接把裝著段時的盒子給他:「段時是厲鬼,你應付的時候小心一點兒。」
江括微微頷首:「你不回局裡?」
桑心頤搖頭:「郎代在醫院養傷,我得照顧。」
江括將盒子攥在手裡,從門口往病房看了一眼:「我想問你一件事。」
桑心頤著摺扇,懶懶打了個哈欠:「問唄。」
「那位雍先生也是特管局執法員嗎?我今天看到了他的證件……」
桑心頤笑得意味深長:「既然看到,那就不要問這種問題啦。」
「所以,果然是妖嗎?」
桑心頤用摺扇敲了敲他口,輕聲道:「這話不要對別人提起,雍先生他現在已經不怎麼經手特管局的事了,除非一些重大的案件,他會多關注幾分。段家那小宅子能得他大駕臨,估計還是拖了裡面那位小姑娘的福。」
江括角了,拂開桑心頤的扇子:「那可不是個小姑娘,年紀比你還大呢。」
桑心頤臉上笑容僵住,獃滯了兩秒,了耳朵問道:「我剛沒聽清楚,你再說一遍?」
「元觀主是修士,前段時間去特管局辦理證件,確確實實三百多歲了,能當你祖宗。」
桑心頤瞳孔地震:「騙鬼呢你?」
「我騙你做什麼。」江括看著臉上綳不住往日的雲淡風輕,淺笑著說道,「修為高深著呢,今年那降下來的天雷就是引得,郎代被誤傷,估計會想辦法治好郎代,你不用太過擔心。」
元酒的醫他是領教過的,用藥簡單有效,手法也奇特高明。
郎代只是外傷,天雷落下的時候避開了要害,並無命之憂。
妖本自我修復能力就很強,好好養幾天,很快就能出院。
桑心頤回頭看向病房的小姑娘,一時間有些懷疑鬼生。
「這兩天你還是得時間回一趟局裡,北疆那邊的事,你得回去做個彙報工作。」
「那隻野僵,你們是怎麼理的?」
桑心頤扭頭談起了正事,但還是有點神思不屬:「那隻野僵實力很強,郎代說直接封回棺材,重新埋進地里有點可惜,所以我們把他綁了塞暫時封在棺材里,託了小熊貓快遞公司把他運回北海市,打算問問茅山派那邊的殭收不收。」
「快遞公司連殭都敢託運?」江括愣了愣。
桑心頤啞然失笑:「這家快遞公司的老闆是妖,原形是小熊貓,看著萌萌噠,實際上兇得很。」
「特管局有備案嗎?」
「肯定的啊,他年紀可不小了,比郎代還大,所以一隻鎖在棺材里的野僵,他肯定敢運啊!」
「辦理地特別運輸,他會親自跟隊,就算野僵真跑出來,他也能重新塞回去,放心。」
江括鬆了口氣。
桑心頤琢磨了片刻,提醒道:「估著明天看後天,棺材就會送到特管局,你記得簽收一下。提前通知茅山派的老道士過來鎮場子,我怕那隻野僵跳出來,能把特管局的大門給拆了。還有這次野僵託運費用,我們簽的是到付,因為運輸的品種比較特殊,所以價格是市場價的十倍,你記得付錢啊……不然那小熊貓估計會跟你沒完。」
江括:「……」
這不打招呼的到付流程,合著又是要他先掏腰包墊上。
能不能打申請從上面要回經費,還得看他自己的能力!
果然是局裡的老油條了,這種事幹起來沒有半點心虛。
江括現在是有點懂了,為什麼歷任特管局局長都很有錢,甚至就連行組的隊長家底也格外殷實,反而對實力要求沒有那麼高,只要統籌能力過就行。
特管局真的是個窟窿,填不平那種。
好在每年上頭撥下來的經費也很大方,掏出去墊上的錢,基本上都是能要回來的。
……
桑心頤扭頭看著江括臉上的神,幸災樂禍道:「你現在明白當初局裡那麼多能人異士,為什麼最後卻讓你一個空降的當隊長了吧?」
江括:「……」殺人誅心。
「我回去了。」聊不下去了。
江括去病房裡和幾人打了聲招呼,很快就離開了醫院。
桑心頤看著他拔的姿,摺扇合起敲在手掌心,忍不住搖頭輕笑。
還是太年輕。
不過也好,有衝勁。
比上一任天天想擺爛的隊長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