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八點十分，夏月荷擰著營養粥去了市第一人民醫院，跟照顧季曉蕓的護工說明了來意。

    護工連忙把夏月荷讓到病房裏，俯下對季曉蕓說道，"季小姐，你有朋友來看你了。"

    季曉蕓睜開渾濁的雙眼向夏月荷，呼吸罩下麵清瘦的臉龐上出了一抹微笑。

    "你終於來了！"對夏月荷說道。

    夏月荷從包裏拿出一個紅包先是遞給了護工，"謝你這些日子來對我朋友的照顧，小小心意。"

    護工欣喜地接過來，上說應該應該的，但手很誠實地把紅包塞進了口袋裏。

    讓夏月荷眼季曉蕓說會話，"我去打點開水來。"

    說著，就擰著開水瓶出去了。

    病房裏加往外噴著水霧，讓夏月荷的笑容有些朦朧。手幫季曉蕓拉了一下被角。

    "我見到你兒季溪了，十幾年沒見出落的越發的標致，你好福氣呀。"

    季曉蕓含笑看著，隨後手取下了呼吸罩，說道，"那有你有福氣，給有錢人生了一個兒子現在穿金戴銀的了闊太太。"

    "闊太太？"夏月荷秀眸微轉抿一笑，"也隻有你會說一聲闊太太，在那個人眼裏我就是一個不流的人。"

    季曉蕓虛弱地說道，"但你總是得到了好，你兒子以後在顧家站穩了腳步，顧大哥的那些家產還不都是你的。"

    夏月荷笑笑，抬眸看向季曉蕓，突然問道，"你兒季溪怎麽會認識顧夜恒？"

    季曉蕓也是一笑，"這你就不用管了。"

    夏月荷並不想結束這個話題，俯下質問季曉蕓，"你不會以為讓季溪接近顧夜恒就能讓你也為闊太太？"

    "什麽我以為，我就是這麽做的，為了讓季溪接近他我可是坐了四年的大牢了，不過……值了。"季曉蕓說著開始大笑起來。笑著笑著又開始咳嗽。

    夏月荷"好心"地幫把呼吸罩戴上。

    麵無表地說道，"那你為什麽又要跟說不是你親生的兒？"

    季曉蕓大口大口地著氣，不過的臉上依然帶著笑意，一字一句地說道，"我這麽說……自然是為了好，我一個靠跟男人……睡覺過活的人，跌了的份。"

    "但始終是你的兒。"夏月荷冷酷地說道，"你不認也改變不了事實，你以為你跟說這些就能在那個人麵前有持無恐？"

    "要真不是我兒呢？"季曉蕓笑了，笑得十分詭異。

    夏月荷臉一變，盯著季曉蕓。

    季曉蕓卻放空了目，喃喃地說道，"夏月荷，我知道。你在我麵前扮姐深隻是為了接近顧大哥，你利用我跟他的關係功地爬上了他的床，還給他生了一個兒子，這一切理應是我的。"

    夏月荷倒是很平靜，"你那個時候才多大？你確定你去報恩顧大哥會要你嗎？"

    "但也好過被人淩辱。"季曉蕓眼裏出怨恨的，"要不是陳豪我到死也不會知道，那些人是你找去的，你為什麽要這樣害我。"

    "陳豪的話你也相信？"

    "我信，我當然信，因為他就是那群人中的一個。"季曉蕓又是詭異地一笑，"你沒想到的吧，這世界就這麽小。"

    夏月荷笑了笑，手拿過保溫桶，擰開，然後對季曉蕓說道，"我給你熬了一些燕窩粥，你都這樣了還是說一點話，吃點好東西，也算沒白來人生間一場。"

    "我都這樣了你還不讓我說話？"季曉蕓咳嗽了一聲，"難道你不想知道你的兒現在人在哪裏？"

    夏月荷拿勺子的手頓了一下，抬眸看向季曉蕓，"你怎麽知道我有兒？"

    "我說過這世界很小。"

    "是，我是生過一個兒，但那又怎麽樣？"

    "你沒有懷疑過季溪會不會是你的兒？"

    "季曉蕓，你這喜歡胡編造的習慣到現在都改不了，你生季溪的時候我就在醫院，我看到你被推進產房。"

    "是，你是在。因為你當天也在醫院生孩子，但你並沒有見過你生的那個孩子，你一手就讓人把送到了孤兒院。巧的是季溪四歲的時候我也把送到孤兒院，後來我又把領回來了。"

    "你什麽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領回來的不一定是我的兒。"

    夏月荷沒有說話，一方麵不明白都要死了的季曉蕓為什麽要跟說這件事，另外一方麵本就不相信季曉蕓說的這些鬼話。

    見夏月荷不吭氣，季曉蕓掙紮著起來把自己想要說的話一腦地說了出來，"所以……夏月荷，我勸你不要破壞季溪跟顧家的那個長子在一起。我……我知道你想讓自己的兒子繼承顧大哥的家產，但你是癡心妄想，還不如……還不如你認季溪當兒，讓幫你完願。"

    此時的夏月荷算是聽明白了，季曉蕓說這麽多原來是怕揭了季溪的老底。

    看來這個當媽的也不算壞的徹底。

    隻是……

    "我隻是一個沒有名分的人，連顧夜恒的後媽都算不上，你跟我說這些有什麽用，這些狠話你跟顧夜恒的媽去說，那個人可是一個狠角。"

    "哼，再狠還不是被你給走了，你的能耐我一清二楚……所以夏月荷，如果你不想自己跟別人生過孩子的事被顧家人知道就好好幫季溪，讓坐穩顧家太太，好不了你的。"

    "你這是跟我在談條件？"

    "是。"

    夏月荷笑著歎了口氣，"季曉蕓，你都要死了，拿什麽跟我講條件？"

    "拿你兒的下落跟世，"季曉蕓手拉住夏月荷的角，"我知道你跟誰生的那個孩子。你如果好好幫季溪，這個我會帶進墓裏，你要是敢做小作，我會讓人把東西寄到顧老爺子手裏。"

    夏月荷沒有說話，扯開季曉蕓的手，轉走了。

    季曉蕓看著的背影詭異地一笑，喃喃自語道，"夏月荷，你毀了我一生。我也不會讓你好過，所以我會把你從我這裏拿走的東西一件一件地搶回來。"

    說完，用最後一力量拉開了屜。

    ……

    季溪接到醫院的電話趕到病房時，季曉蕓已經停止了呼吸。

    是自己選擇結束了生命。

    醫生把一封信遞給季溪，"這是從你母親枕頭底下找到的。"

    季溪把信打開，紙上隻寫了一句話，對不起。媽媽走了。

    季溪的淚奪眶而出。

    這一刻，原諒了自己的母親。

    季溪母親的後事是顧夜恒幫忙打理的，季溪不知道自己的母親生前有什麽朋友，也不知道該通知誰，所以母親的靈堂前隻有跟顧夜恒。

    沒有哭，隻是靜靜的看著母親的容，然後看著被工作人員推進去火化。

    一縷清煙。季曉蕓的人生就這樣畫上了句號。

    捧著母親的骨灰盒，季溪側過看向攙扶著的顧夜恒，突然發現人的一生真的太過短暫，所以本就沒有時間去糾結去彷徨。

    因為人生來不及後悔。

    下葬的時候，墓園的工作人員問季溪，"墓碑上需要龕照片嗎？"

    季溪這才發現手上沒有一張母親的照片，就算這次到安城來看，們也沒有合過影。

    季溪搖搖頭，難過的緒接踵而來。

    顧夜恒連忙把工作人員拉到了一邊做待，"墓碑的事等一天再說。"

    重新回到季溪邊時，顧夜恒把摟進了懷裏輕聲安道，"別難過，我知道什麽地方有你媽媽的照片。"

    "什麽地方？"

    "看守所。"

    到看守所不僅是為了拿到季曉蕓生前的照片，也是因為季曉蕓是保外就醫，現在去世需要到看守所辦一下手續。

    顧夜恒見季溪如此難過，他勸就在酒店休息，辦手續的事由他出麵。

    季溪搖頭，堅持由自己去辦理。

    其實得知自己母親隻有兩個月的時間時，季溪就做好了會離開這個世界的準備，但沒想到母親會在突然回來的第二天在醫院裏自殺。

    難過不隻是因為母親的過世，還因為認為是自己的到來加快了母親的死亡。

    也許母親真的是忍不了病痛的折磨。但更多的可能是因為看到產生了負罪。

    所以母親並不是一個自私到無的人，隻是生活磨滅了母親的環，讓變得無罷了。

    還是的，隻是用另外一種方法。

    所以要盡快從悲傷的緒中走出來，好好生活。

    季溪在顧夜恒的陪同下去了看守所，他們還真的從工作人員那裏拿到了季曉蕓的照片。

    兩個人準備離開時，看守所的人住了季溪。

    "死者的東西還在我們這裏。你們領回去吧。"

    說著，他們從品寄放室裏抱出一個紙箱子。

    季溪以為就這麽多，沒想到工作人員又拖出一個大皮箱。

    "東西怎麽這麽多？"顧夜恒忍不住問，一般來說犯人到看守所時也就上穿的服或一些隨品會被寄存，紙箱子可以理解，一皮箱子的東西還很見。

    "這皮箱裏的是後來送過來的，好像是死者生前租房子的房東送過來的，他說死者之前租的他的房子，本來東西他是可以幫忙保管的，可後來他自己的房子也要拆遷，他拿了拆遷款要離開安城沒辦法繼續保管又找不到死者的家屬，所以送到我們看守所了。"

    原來是這樣。

    季溪跟工作人員道了謝，抱起了大紙箱，顧夜恒拎過皮箱。兩個人拿著季季溪母親生前唯一給留下來的東西回到了酒店。

    在酒店裏，季溪先看了看紙箱裏的東西，一套服一個手機一條項鏈。

    又把皮箱子打開，裏麵的東西就雜了，但大多數是鞋子，還有就是一些不值錢的假首飾。

    看著那些款式誇張防真的首飾，季溪就想到小的時候。夜晚降臨，睡了一天的母親就會起來梳妝打扮，季溪坐在客廳裏一邊寫作業一邊看著的母親將這些防真耳環什麽的往上戴。

    雖然很跟母親流，但母親出門的時候都會囑咐一句把門關好，不要給陌生人開門。

    把首飾放好，又在箱子裏翻了翻，最後翻出一本帶鎖的日記本。

    這個日記本季溪也記得，母親心不好的時候就會坐在客廳裏一邊喝酒一邊煙，然後在日記本裏寫寫畫畫。

    但這些從不許季溪看。

    有一次季溪好奇瞟了一眼就被母親扇了一掌。

    這裏麵可能藏著母親不為人知的另外一麵吧。

    也許是悔恨，也許是脆弱。

    季溪用手了手上的日記本，最終沒有打開而是重新放了回去。

    既然裏麵是母親的悔恨跟脆弱，那就不要去探尋，給留點尊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