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改正，禧禧！我會變好的，我以後什麽都聽你一個人的。”

    曲江宴搖著鐵門，著唐禧從未回頭的背影，急火攻心。

    “禧禧你別走——”

    他扶著鐵門，緩緩蹲在地上。

    俶爾，左手被一溫熱。

    他驚喜抬頭：“禧禧你……”

    是阿稻的爪子。

    他臉上的笑意一點點消散。

    “嗚嗚嗚~”

    阿稻子扭麻花，一個勁用爪子爬他小，熱如火。

    曲江宴了它腦袋和圓滾滾的肚子，輕聲細語。

    “把你養得很好。”

    “以前也把我養得很好。”

    再說唐禧鎖上鐵門後。

    一步一步走進屋，走到樓梯口才想起手裏的外賣，又折回飯廳。

    外賣袋是保溫的，新鮮的燒烤冒著熱辣香味。

    這是最喜歡的外賣燒烤，如今一接一吃，食不知味。

    就這麽吃了五羊串，突然緒崩潰，埋頭哭起來。

    替努力一年半的自己覺得委屈。

    或許不為什麽，想哭就可以哭。

    曲江宴明明有那麽多機會，一張一合就能說清的事，愣是不吐一個字。

    真相再殘忍，也好過愚昧無知。

    如果當初知道他不想領證的準確原因。

    我就不會猜來猜去，不會患得患失，不會夜夜煎熬。

    許瑰期所有明裏暗裏的挑釁，都不會為我痛苦的來源。

    唐禧哭完後，似乎照進心底最暗的地方，渾暖烘烘。

    繼續吃羊串，又想起曲江宴上的傷。

    難道是跟師黎打的？

    洗幹淨手，給師黎打了個電話：“黎哥哥，你今天跟曲江宴打架了嗎？”

    這話該死的直接。

    師黎承認並婉拒今晚探：“晚上出行不安全，而且我沒什麽大礙，你早點休息明天再來？”

    “那我明天給你帶湯，曲江宴八是有狂犬病，見人就咬，越咬越紅眼，你下次見著他躲遠點。”

    師黎開玩笑：“這樣顯得我很慫。”

    唐禧還有氣：“不怕事是好的，沒必要被狗咬一口屁，又追著去咬狗屁。”

    師黎被逗笑：“好。”

    曲江宴理完傷口後猛打噴嚏，捧著熱茶捂手，罵了句死綠茶。

    *

    當晚，師黎跟曲江宴互毆的視頻還是上了熱搜。

    師黎的富婆站姐，在網上曝曲江宴的家庭背景。

    師黎們一擁而上，在曲氏集團各方賬號下謾罵惡評。

    熱度剛發酵不久，詞條憑空消失。

    次日是周六，曲江宴接到靳琦的電話。

    “家裏都知道你跟一男的在街上打架，你爸讓我轉告你，晚上回輕音一帶吃飯。”

    “好。”

    這不是吃飯，是批鬥大會。

    傍晚時分，曲江宴回到家，客廳裏坐著西裝革履矜貴十足的曲圖南。

    “哥。”

    曲圖南符合小說裏那種穩重守禮的長子形象。

    昨晚的熱搜，是他讓人下來的。

    他倒了杯茶，示意弟弟過來坐：“你很憔悴，值得嗎？”

    不是外表憔悴，是一種神氣的憔悴。

    曲江宴沒有品茶的閑逸致，如牛飲水：“值得。”

    曲圖南不再吭聲，他經商有魄力有膽識，在外是小曲總，在家是值得敬重的大哥。

    靳琦從房間下來，罕見沒指點曲江宴，原因無他，怕被懟。

    可小兒子被折騰得人不人鬼不鬼的，當媽的又心疼，吩咐廚房多做些補湯。

    曲令山回來後，全家齊聚一堂。

    曲江宴早已做好準備，可曲令山第一句話就太難聽了！

    “你看你變了什麽樣！當街跟男人打架，爭風吃醋，十足的潑婦！”

    靳琦驚了，丈夫致力在孩子們麵前營造儒雅紳士形象，這次破防足以見得事態嚴重。

    曲江宴忍了一下，又忍了一下，第三下沒忍住。

    “如果可以，誰想為潑婦？潑婦都是被的。”

    他以前所有的瀟灑鬆弛，都因為手裏著“唐禧我”的王牌，能掌控全局。

    如今疑神疑鬼，聽風就是雨，被敵牽著鼻子走，全是因為底牌不夠。

    曲令山整日上班都遊神，反思教育方針。

    “你眼裏隻有那三分地，自然很難放下，我會讓你哥帶你多參加些宴會，多認識些名媛千金，眼界開拓就不會執迷不悟。”

    “我不去，”曲江宴聲調溫和，底線不退，“我這人沒什麽誌向，能經營好那三分地，我就知足。”

    “人家瞧不上你，你倒上去有什麽勁，還丟家裏的麵，影響公司。”

    “你爸說得對，做人得有傲骨。”

    曲江宴這會聯想到周老師傳授的知識。

    問：如何對付明麵專橫暗麵搗的頑固父母。

    答：提前預判，放得開，狠下心，事秒跪。

    “你們別管我，本來我追得就吃力，要是被我發現你們手給我使絆子，離間我跟唐禧，我就死給你們看。”

    曲令山：“……”

    靳琦：“……”

    曲圖南：“……”

    曲翩躚：“……”

    不是二哥，你現在這麽豁得開啊。

    兩分鍾後。

    曲令山拍桌嗬斥，叱吒風雲的氣派淋漓盡致：“曲江宴！你書白讀了？”

    “大抵是。我說話難聽，就先回去，”曲江宴起，“你們用餐愉快。”

    “你！你看看他說的什麽話！簡直倒反天罡！”

    曲江宴步伐邁得快，後的爭吵聲越來越小，直至消失不見。

    *

    十二月下旬。

    洲際押花競賽主辦方公布獲獎名單。

    唐禧的作品喜提冠軍。

    頒獎那天，唐禧飛去領獎。

    曲江宴買了門票，坐在觀眾席聽講述創作理念。

    這一屆押花競賽的主題為“四季”。

    唐禧的押花作品構思妙，選取的花材應景，製作繁細，哪怕是門外漢都會歎功底紮實。

    用花枝葉等材料，經過拚剪砌黏，創造出一幅有關盛夏的勞作押花畫。

    ——鮮切花從業者在淡水湖裏采摘睡蓮，半盛開的睡蓮漂浮著，連續排S狀，周圍有幾條小舟，舟上坐著嬉鬧的孩，畫麵舒適宜人，撲麵而來的煙火氣。

    曲江宴坐在中排中間位置，單手拄著下，目不轉睛看著講臺上會發的人，目繾綣驕傲。

    穿著一套小香風子，戴著自己送的樂珠項鏈和戒指，白如瓷，氣質如玉，笑如春風。

    曲江宴恍惚記起去年盛夏某日，跟待在聚春景的時。

    院子一隅的矢車自花海，兩人置其中。

    唐禧手拿剪刀，看中哪朵矢車剪哪朵。

    他拎著竹籃跟在後麵接花，單手在手機上打字回複消息，沒接中唐禧扔的花。

    “你幹嘛老盯著手機，裏麵有你其他小餅幹？”

    “我隻有你一塊小餅幹，”他趕跟上，故意用鼻子蹭脖子，引得怕後仰往他懷裏靠 ，“醫院很多心事。”

    唐禧奪過他手中的竹籃，厚著臉皮：“你應該多心的人。”

    曲江宴細細品味幾秒，盯著的目逐漸曖昧，“遵命，我的小餅幹公主。”

    ——我是他的人！

    唐喜正著樂，後大忽而被結實胳膊纏住，突然懸空，落他懷裏。

    “嗚，你幹嘛？”

    唐禧一手勾著他脖子，一手拎著竹籃，溫熱呼吸噴灑在他眉心，荔枝香引得男人心難耐。

    一陣天旋地轉，唐禧被扔在床上，竹籃被打翻，矢車散落在床上，還有幾朵灑在秀發上。

    唐禧惱了，轉去捶他：“你害我今日白幹！”

    “晚點，我給你摘。”

    “你摘的不好？”

    “你教我，我就會。”

    幾句話的功夫，曲江宴剝筍般，便將人剝得幹幹淨淨，按著唐禧後背，溫親後腰，麻麻，滿意低喃。

    “我的禧禧，出門小可，回家小餅幹，香脆又好吃……我什麽？”

    兩人才不久洗完澡，唐禧白的腳趾蜷，憤綿又難擋海：“江宴哥哥……”

    紅的白的藍的各矢車，被抓爛抓皺，散發著淡淡花香。

    心疼這些花朵。

    他深深疼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