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雲王將本名佛奴給改了。」
「似是……哦……朕記起來了!」
溫長興一副好像不太在意的模樣,裝作好像才剛想起來。
「神佑了!」
說到這裡,溫長興死死地看著溫神佑。
「佛奴這名字就好的,名字乃是父母所賜,怎能隨便改呢?」
「朕看雲王也定然不是這等無父無君之人,不過是年輕氣盛,心神不定才做出了這般荒唐事。」
「還是改回來,佛奴吧!」
天子一句話,毫沒有給溫神佑猶豫和反應的機會,又將溫神佑的名字給改回佛奴了。
溫神佑之前沒有任何作,哪怕是驚慌失措也不過是偽裝出來的,但是聽到天子這一說,他的子真的抖了一抖。
而上頭,也能夠看到溫長興角的那抹嗤笑,還有深深的忌憚和不滿。;
似是在說。
你溫佛奴是什麼人,也敢神佑?
朕都沒敢這名字。
溫神佑連忙又跪在地上,連連說道。
「臣年荒唐不懂事,心頑劣。」
「往後定然多去佛寺,多讀一讀佛經,修心靜心。」
溫長興連番對著溫佛奴發難,打溫佛奴,不僅僅強留他在京城,甚至連他那個帶有天命之的名字都剝奪了。
在溫長興看起來,溫佛奴如今是怎麼也翻不起什麼浪花了,也終於暫時消停了下來。
至他之前的目的都已經達到了,溫佛奴只要留在京城裡,生死便控於他手,有些事也自然不必那麼著急,也沒有必要做得那麼難看。
溫長興笑個不停,再次舉杯邀群臣共飲。
「來來來,卿們隨朕共飲此杯。」
宴上,拈花僧坐在一側看著那雲王溫神佑。;
不,又重新變了溫佛奴的雲王。
眼中出深深的疑。
別人不認識溫神佑,他可是認識對方的,甚至還見過多次,也知道溫神佑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而今日,除了模樣沒有變化,他完全認不出來坐在那裡的是溫神佑。
就好像是軀殼之,換上了另一個人的魂魄。
——
迴寺中。
拈花僧回到了這座寺廟之中,卻依舊還在想著剛剛宴上發生的事。
院子裡幾個弟子站在後一不,遠有著沙彌在掃著地上的落葉和灰塵,大殿禪房之中則傳來誦經聲,可以聽出那是拈花僧撰寫的迴經。
拈花僧突然發問:「不,不盜,不搶。」
三僧作揖:「弟子在。」
拈花僧:「爾等說,一個人會在短短不到一年的時間裡變得像是另外一個人麼?」;
不和尚:「大起大落,大悲大喜,都可以讓一個人在短時間變得像是另外一人。」
不盜和尚:「就如同吾等弟子三人。」
不搶和尚:「吾等得師父點化教誨,才終於得苦海,得悟真諦,不再做那塵世惡鬼。」
拈花僧點了點頭,覺得那溫神佑上的變化越發顯得怪異了。
沒錯,大起大落。
一個人經歷了大起大落,都會發生劇烈的變化。
但是那溫神佑經歷過什麼大起大落?
他生於帝王貴胄之家,生來便是王侯之命,年時順風順水,是常人眼中的天上人。
青年時遇仙聖降世,得神佑之名,有奇遇仙緣。
此後更是在大兵災之中趁勢而起,率領一支偏師打了蜀之地,滅一國社稷,名揚天下。
如此順風順水,雖然因為那溫神佑起點已經足夠高,不比尋常人,但是也能夠稱之為起勢了,他一生之中無論哪個階段怎麼算都不可能稱之為大落。;
按道理來說,溫神佑這樣的人怎麼囂狂肆意都不為過。
唯獨,不應該是他今日見到的那般老的模樣,拈花僧在那溫神佑的上見不到任何傲氣,反而像是歷經滄桑飽經世事後沉澱下來的另一個人。
拈花僧正想著那溫神佑上的不尋常之,而此時此刻溫神佑卻登門而來了。
一掃地沙彌匆匆跑來,告訴拈花僧。
「法師,雲王登門求見。」
拈花僧眼神微,問道。
「他可有說為何而來?」
沙彌:「雲王說他年輕狂心不定,因此奉陛下法旨前來向法師問道論經,讓法師教他修行。」
看上去,溫神佑變現出了一副聽從天子溫長興旨意,毫不敢違抗的模樣。
但是拈花僧卻不覺得如此,他覺得那溫神佑此來定然是有什麼打算。
「有意思,有些意思……」
拈花僧說了兩句有意思之後不再多言,直接讓沙彌將那雲王請進禪房中來,既然對方要向他問道論經,那他們就好好論上一論。;
然而,溫神佑進禪房之後坐在團之上,只是打量著拈花僧,始終一言不發。
而拈花僧也在打量著他,良久之後和尚先開口了。
「雲王!」
「當真是胎換骨了啊!」
「昔日看雲王看上去平平無奇,沒有想到竟然是貧僧看走了眼,如今一看才發現,雲王才是那真正的真金寶玉。」
「只待那風雲變幻之時,便可飛天化龍。」
溫神佑看著拈花僧,也終於說話了。
「並非是胎換骨,而是一夢迴。」
拈花僧聽不懂溫神佑說這話是什麼意思,一夢迴四個字又作何解?
不過不等他問,溫神佑卻先開口問和尚。
「法師!」
「你可相信,人能夠活出另一世麼?」
一句話,卻在拈花僧的心湖之中激起驚濤駭浪。;
而溫神佑卻還沒有停休,接著說了下去,似乎要一把擊穿拈花僧的心境。
他坐在團上,眼神好似在那一瞬間變得蒼老深邃,也徹底變作了另外一個人。
「我得雲中君點化,在迴之中活出了另外一世。」
這一下,甚至連拈花僧手中那始終沒有停止旋轉的佛珠都在這一刻因為其說出的話直接因為手抖掉落在了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啪嗒!」
拈花僧手懸在空,雙眼不敢置信地看著溫神佑,眼神之中再也沒有那如同湖面無波的沉靜。
「你說什麼?」
如果說另外一個人說這話,拈花僧是絕對不信的。
但是此時此刻,溫神佑對著他說出這話的時候,拈花僧卻在一瞬間相信了。
因為他相信溫神佑有那份與雲中君的緣分,他也親眼看到了溫神佑如何從到外的發生了如同轉世迴的蛻變。
不過此時此刻,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這世上真的可能存在著迴轉世。;
拈花僧良久之後才平靜了心緒,然後雙手合十,對著溫神佑作揖。
「貧僧失態了!」
溫神佑搖頭,表示並不在意,或者說他要的就是拈花僧的這一份失態。
「法師,可願聽一聽我的故事?」
拈花僧的確很想知道在溫神佑上發生了什麼,但是他還是問了一句。
「雲王和貧僧說起這般事,是何用意呢?」
溫神佑看著拈花僧,行了一禮後說道。
「我希法師在聽完我的這個故事後,能將我的這個故事帶給靈華君。」
拈花僧打量著溫神佑,知道對方是個什麼主意,對方是希能夠通過這個故事打靈華君,讓靈華君相信他才是那個擁有天命的人,或者至是更值得擁有天命的人。
拈花僧作揖,頭顱低沉。
「此事,貧僧應下了。」
禪房青燈之下。;
溫神佑講述了自己在那神臺之下的經歷,那一切至今依舊讓他覺如夢似幻,不知道那一生的經歷到底是真是假。
「我不知道那是莊周夢蝶亦或者是蝶夢莊周,但是對於我來說,我真的活出了另外一世。」
「也在那一世之中得見真我,知道了自己真正所求。」
「知道了如何才能不執於一念,不貪於一時,不眷於一世。」
溫神佑看著拈花僧,然後開口說道。
「此世,我一定應那天命,那萬世之功。」
「這一生,我要離那眾生苦海,不墮那無間永劫。」
「問道論經」結束之後,溫神佑已經離去了很長一段時間,拈花僧依舊將自己關在那禪房之中,心緒不論如何也沒有辦法平靜下來。
拈花僧分不清那溫神佑說的是真是假,或者說連溫神佑自己都分不清那一世迴到底是真是假。
但是拈花僧可以確信,雲中君擁有開啟迴的力量。;
青燈之下。
拈花僧雙十合十,禪房之再次迴響起了他那大願。
「若世間有迴,若善惡終有報。」
「這人世間會變何般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