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2章 易與許諾蒼白的樹人猶如幽靈一般在樹林中湧現。它們起先只是稀疏的幾隻,但逐漸匯聚細細流的溪水,溪水又合並一真正的洪流。
麗莎正靠在水晶的細枝上,手中的匕首映出灰枝的蘗生猶如一般進攻的景象。寒鋼的刀刃在的目注視下,猶如一泓寒冰。
它們來了。
回頭看去。靈們依托著團長樹起的那道壁壘建立了簡單的工事,梯形的土壘下形一條塹,土石正自沿著牆壁爬升,一束束銀正從那泥土下湧現,仿佛賦予了那些無生命的質靈與智。
從地球人的角度看,這一幕神異無比,但其實也不算什麽,艾塔黎亞的煉金士千百年來用自己的方式塑造了世界的形態,他們從以太之中提煉出闡述一切真理的方式。
但也並不完全一樣,至在這一刻並不完全一樣。麗莎看著土壘上那個人影。那個被戲稱為團長的人,他已經堪堪過了年的年紀,只是還尚未完全褪去其稚氣。
其手中織的,好像一條條線,彼此錯,描繪出一副圖景。那圖景充滿了想象力,仿佛泥土匯聚磚石,磚石砌起一座宏偉的高牆,猶如長滿白草的奧薩荒野之上,人們口相傳的古老預言:
一位先知一言而決,從群山中辟開峽谷,從峽谷中立起高牆,在高牆上立下律法。
那就是羅聖令,古訓騎士的十二鐵律:
一為守護,一為德。
一為慈憫,一為公正。
一為堅定,一為深慮。
梅伊也杵著自己的大盾,正有些奇異地看著這一幕。來自白鬃氏族的獅人,遠行客,從灰野上來的朝聖者皆和他們講過那道高聳巍峨的白牆,騎士團得以建立的基,大團長每一次提起來都神采奕奕。
而那其實是一道石板,上面刻下的每一條律言都早已牢記。
騎士小姐的眼中閃爍著迷人的澤,不止一次聽過那個傳說,那個傳說當然與眼前並不完全一致,但這一刻的巧合充滿了一種神奇的彩。
高牆之上則是另一番景象,靈騎士正嚴肅地看著面前的人類。面上的表才剛剛經歷了從錯愕到驚喜、再到嚴肅等諸多轉變。一旁一眾靈騎士正用目詢問:他們應當怎麽做?
騎士揮了揮手,示意他們從左右護住方鴴,即便如此仿佛還是不放心,又回頭對自己的首席士吩咐了一句什麽,令對方為這個年輕的煉金士豎起一道魔法護盾。
遠遠地看著這一幕的聖選者工匠們來不及為此優待而羨慕,雖然靈們從不特殊對待他們這些煉金士,但那奇跡一般的高牆正在人們口中口傳頌,他們當然注意到,方鴴隻使用了自己的魔導手套——便從泥土上生生拽起一道周長近245米,寬1.7米的土壘。
這一幕與其說是煉金,更不如說是魔法。他是怎麽做到的?每個人都在向他人詢問這個問題,但他們其實真正想問的是:
我可以做到麽?
“古代煉金。”首席士觀察良久之後,謹慎地得出結論。他回過頭,一邊維持著防護法,一邊對自己的指揮說道。
“你怎麽看?”靈騎士詢問道。
士搖了搖頭,秋日樹林的靈仍留有古老的傳說,相信率之子是努林靈留的一支,這正是靈王廷堅信自己是正統的原因。而在那些年代久遠的傳聞之中,靈們還使用著古老的煉金,與今日迥異。
但令人苦的是,而今這支優秀的族裔也淪落到與凡人並無它致,羸弱的不再能直接承魔法的狂野。
“或許他們會見見他,或許他可以獲得一個機會。”
“一個機會?春曉之塔?”騎士目一閃,“你是說那件事?”
首席士默默點了點頭。
騎士略微思考了片刻,這或許的確是一個機會,有些欣賞地看了方鴴一眼,聖樹林的靈也並不是一味地目空一切,只是現如今很有令看得上的人與事。
凡人世界的墮落令人厭倦,但這也不單單隻指人類,靈何嘗不是如此,至與雙聖樹的時代相比,而今他們很難當得上聖白裔與率之子這個稱號。
努林靈選擇避世或許是一個正確的選擇,而今提瑞安上層已經達了普遍共識,那是聖樹議會的另一個稱謂。
現在選擇或許還為時不晚,而這個年的出現更像是一個契機,不知道對方是不是會拒絕,但春曉之塔應當足吸引力。
方鴴並未聽到騎士與士的私語,自然不清楚短短片刻後發生了什麽,與這位靈指揮看待自己的目。
他只是看到森林邊際那道灰白的水,正迅速地沿著河谷蔓延了過來,而自己所塑的這道牆也只能臨時使用,因為創生之塑造的事實上仍有一定問題。
只是一道簡單的土壘自然不比複雜的構造,只要經過簡單的加固就可以使用,這裡不止有他一個人,其他人只要以這道五棱角的堡壘為核心再擴大與加固,一座要塞就會拔地而起。
當最後一塊磚石被塑造完畢,方鴴才回收手,忍不住頭重腳輕有些目眩,下意識後退了一步。
一隻白皙的手從他後了過來及時扶住他,那是趕回來的艦務小姐。方鴴回頭看去,正看到希爾薇德關切地看向自己的目。
他搖了搖頭表示無礙,雖然只是簡單的砌牆,但工程量巨大,所幸塔塔小姐最後時刻為他分擔了不小的力。
這還是七海旅人號無法進灰域,否則依托妖之心還會更輕松一些,他到虛只是因為魔導爐的元素以太被取一空的緣故。
他這才回頭看向那位騎士,對方此時出溫和且讚賞的目,對他微微一笑:“考林人對於煉金的看法與我們有許多一致,他們認定傑出的人通常也不會差到哪裡去,您沒有說大話,提瑞安歡迎言出必諾的人類。”
靈們說話還是那麽委婉,方鴴聽出對方是繞著彎誇了自己一句,這對秋日林地的聖白裔來說已殊為難得。他留意到對方用的是提瑞安而非聖樹林,說明代表的是靈廷而非長老議會。
“指揮士,既然我們已經完承諾。”
“是的,率之子自然也會踐行諾言,”騎士回答道,“只是你們還是要等到我們擊退了這些扭曲的怪之後,才能離開這個地方。”
雖然還是要求的口吻,但至語氣和了不。
方鴴點了點頭,灰質生從四面八方包圍了過來,水晶林地之中說不定還有更恐怖的存在,不擊退它們的進攻,他們也離不開這裡。
他的目看向水晶塔地基的方向,忍不住還是提醒了對方一句:“那些工匠裡有……”
“我知道,”靈士點了點頭,打斷他,“不必阻攔他們,讓他們去辦自己想辦的事,那座水晶塔其實沒那麽重要,也不會有人來支援我們。讓一座不存在的水晶塔去分散那些人的注意力,也好的。”
方鴴有些意外地看向對方:“指揮士,你說沒有支援?”
“你完了自己的承諾,我也不想瞞你,我們來這裡只是為了完這場阻擊,而至於那座要塞其實並不重要,”靈士用和的目看著他,“它從一開始本不存在,也沒有建立的可能,說來其他人應當謝你,至眼下他們有了生還的可能。”
“所以說那座水晶塔建立了也沒有任何意義,”方鴴聽明白了,“因為本不會有人支援這個方向?”
“正是如此。”騎士點點頭。
方鴴心中一時一千種語言的藝想要表達,他現在總算明白了為什麽對方一副不慌不忙的樣子,合著那座水晶塔一開始就不存在,他們就沒想過要活著回去。
那些夜行者的工匠等於說被一座紙面上的水晶塔騙得團團轉,而他自然也是一樣。
他有點想罵人的是,艾林·鐵心拿自己當填線寶寶,但他很快意識到,拿兩個工匠團當填線炮灰這樣的事,說不定是並不是那位工匠大師的計劃。
艾林·鐵心一個外來者不會有這樣的權力,這說不定是那位靈指揮的手筆。
“為了騙那些人需要這麽大費周章?”
“夜行者,十二鳶尾花,我們不清楚他們究竟與誰合作,”騎士答道:“但率之子人手不足,我們又不得不借助於這些聖選者,這是一個多重的計劃,不將這些人抓出來,我們很難真正對災枝展開反攻。”
“他們是誰?”
“影兄弟會。”
方鴴呆了一下,沒想到會在這裡聽到這個名字。
又是影兄弟會,帝國的計劃,銀之大圖書館的焚毀,甚至自己父母的死,似乎都與它有關,而這個悉的名字又一次出現在了巨樹之丘。
諸多念頭在他腦海之中一轉而過,而那不過是剎那之間,靈騎士正看了他一眼,解釋道:
“這是守誓人中分出的一支叛徒,自從巨人戰爭結束之後,這些人其實就一直存在,銀之塔大圖書館的焚毀事件就與他們有關,他們效力於一個藏於暗中的主子,致力於復活蒼翠。”
而之前尼婭告訴過他們,這些從守誓人中分裂出去的叛徒背後其實就是影人,他們也與帝國的計劃切相關。自從從考林—伊休裡安北境第一次登場之後,這些扭曲的影生好像無不在,事實上早在龍魔事件之中,這些怪就已經出現了蹤跡。
方鴴並沒忘了,他們在曾多裡芬見過的那套盔甲,而那套盔甲原本的主人,是屬於拜恩之戰的英雄中一位的仆從。
他總有一種預,影人在這個世界上謀劃什麽,僅僅是復活蒼翠麽,但這個計劃甚至延到了星門另一邊的世界中。
一枚禍星能否有這樣的影響力?
“巨樹之丘蔓延的‘死疫’與影兄弟會有關?”
“不,”騎士搖了搖頭,“死疫來自於聖樹,來自於更高維度的變遷,來自於神祇的生與死,影在林中蔓延,我們無從阻止,只能延緩其對於泰拉卡、對於我們的影響。”
“而影兄弟會幹了與你們相對的事?”
騎士頷首,“他們四傳播‘死疫’的種子,將災枝帶向那些有防護結界的地方,並從部破壞我們的結界。你們從銀風港來,應當見過那裡的英災枝,那正是這些人的所作所為。”
“但不僅僅如此,三大災枝之中的尼尼梅爾,正是這些人種下的。”
原來尼尼梅爾是這麽來的,方鴴雖然早就聽說過尼尼梅爾是人為種下的,但沒想到會與影兄弟會有關。
不過這位靈騎士隻提到了尼尼梅爾,說明三大災枝之中至有兩株是原發的,也就是說這場災害本與影兄弟會無關。
那麽他們傳播‘死疫’的機是什麽呢?
雖然末日論、世界的毀滅看起來與這些人行為相符,但方鴴明白這些人背後的影人並不想要一個毀滅的世界。
星輝的匱乏驅使影人向一個又一個世界發起進攻,但它們的進攻並不能讓它們獲得片刻的安寧,虛空會吞沒一個又一個世界,它們就像是一頭頭永遠需要進食的食鬼,直至將一個個世界撕扯殆盡,化為碎片。
正如同龍後阿萊莎與命運神伊蓮讓他看到的那一幕。
但毀滅是隨之而來的結果,而不是目的。
只有方鴴明白,這些人的所作所為在常人看來癲狂,但實際上有跡可循,無非是顛覆、製造混,並趁機局,且往往與那些已亡的神祇有關。
已亡的神祇?
方鴴腦海中忽然閃過一道靈,難道說影兄弟會是為了凋亡士而來的,他們認為那位林中之影的雙子神已經殞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