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岐大蛇的子搖晃了幾下,眼看著就要趴到地上。
離他最近的大嶽丸像是提前預知到他會犯病似的,眼疾手快地攙扶住他。
對於八岐大蛇的突然犯病,他周的幹部們雖面擔憂神,但也都是一副見怪不怪的模樣。
“真是的……大蛇大人,您實在太任了。我早就說過了,甲板風大,黏稠的海風對你的很不好,不宜久待,瞧瞧,我沒說錯吧?”
酒吞子一邊上不饒人,一邊從腰間取下一個竹筒,擰開筒蓋,俯下,駕輕就給八岐大蛇喂水。
桂小五郎靜靜地站立在旁,默默地觀察八岐大蛇等人。
據他們的相方式,他大致看出八岐大蛇與其幹部們的關係親疏。
海坊主、宿儺、牛鬼和濡都很尊敬八岐大蛇。他們四個在對方面前一直是畢恭畢敬的,看起來就只是普通的上下級關係。
相比起來,大嶽丸、酒吞子、以及大嶽丸的妹妹阿鈴,他們仨在跟八岐大蛇相時,就時常流出平和、隨的一面。
就好比說剛才,酒吞子竟然能當著眾人的面埋怨八岐大蛇。
其他人聽了後都沒啥表示,彷彿對此已經習以為常。
就連八岐大蛇本人也並未因此怒。
酒吞子曾經跟桂小五郎說過,大嶽丸兄妹是被八岐大蛇收養的孤兒。
既然是收養與被收養的關係,那這對兄妹與八岐大蛇的無比親暱的相方式,倒也不難理解了。
反觀酒吞子……他本人從未自己跟八岐大蛇有啥羈絆。
一念至此,桂小五郎的心中冒出幾分好奇:八岐大蛇與酒吞子到底是什麼關係?他們之間有著什麼樣的往事?在喝完酒吞子喂來的水後,八岐大蛇的神態轉好不,那劇烈的咳嗽也止住了。
“嘿嘿……正因我是個我行我素的任之人,才得以建立如今的偉業啊。”
以半開玩笑的口吻這般說道後,他掙扎著站直子,扭頭看向不遠的那群西洋人。
“酒吞子,我們的‘斯拉夫軍團’大概還要多久的時間,才能完整隊?”
酒吞子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大概還要20分鐘。”
八岐大蛇輕輕頷首,然後扭頭看向桂小五郎和高杉晉作。
“桂君,高杉君,你們呢?你們的奇兵隊大概還要多久的時間,才能完整隊?”
高杉晉作側過腦袋,看了眼仍源源不斷地從戰艦上下來的同伴們:
“差不多也要20分鐘。”
“20分鐘……20分鐘……真是讓人心焦啊。”
八岐大蛇彎起角,面部神態變得耐人尋味,雙目放,毫無方才那副病得快死的虛弱模樣。
“真想盡快進軍啊。”
“為了這一天,我們苦熬了無數歲月。”
“反而在這最後的20分鐘到焦躁難耐。”
這時,酒吞子冷不丁的走上前來,對八岐大蛇說道:“大蛇大人,反正還有一點時間,請您說幾句話,振一下士氣吧。”
“噢?振士氣?我嗎?”
酒吞子鄭重地點點頭:
“是的。您的言語帶有力量,這種時候就更該說點讓人振的話!”
八岐大蛇聽罷,啞然失笑。
隨後,他揹著雙手,緩緩地轉過子,面朝眾人。
眼見八岐大蛇似要展開簡短的演講,酒吞子也好,海坊主等其他幹部也罷,紛紛抖擻神,目不轉睛地盯著對方,眼神中摻有幾分狂熱。
唯有大嶽丸是個例外。
興許是出於天生聾啞的緣故,他不擅表達,桂小五郎就沒看過他出除“面無表”之外的表。
“……諸位,正如我方才所言,為了這一天,我們苦熬了無數歲月。”
八岐大蛇的平靜嗓音,清晰地傳眾人的耳中。
他一邊平靜地說,一邊緩緩地轉眼珠,視線掃過現場每一個人的面孔——桂、高杉二人亦在其中。
“直言不諱的說,我們這支軍團完全是拼湊出來的。”
“不僅兵源複雜,而且兵力也不多。”
“長州奇兵隊的2000人馬,以及我們在奧爾良先生的傾心協助下,好不容易才組建起來的‘斯拉夫軍團’的2000傭兵,合計4000人馬。”
“‘就憑這點兵力,還想倒幕?’——這是高杉君在聽完‘天沼矛’計劃的全貌後,口而出的第一句話。”
“他的這句質問實在犀利,令我無法反駁。”
“縱使達觀如我,也沒法腆著臉說‘4000人馬,倒幕綽綽有餘’。”
“然而,儘管無比瘋狂、艱險,但這已經是我們目前所能做到的極限了。”
“從當年那個幾近解散,員只剩下我與玉藻前的破敗結社,走到今日這步……其中的篳路藍縷,是回想一下,就讓我心酸得幾近掉淚。”
“誠然,我們是一支拼湊出來的軍團,可這又如何呢?”
“我們有著相同的目標。”
“我們都憎恨江戶幕府。”
“我們都除之而後快。”
“如此,足矣!”
“我們因共同的利益而聚集於此,願為‘倒幕’放下一切隔閡——憑這點,我們就已然備強大的力量!”
言及此,八岐大蛇猛地抬起右手,向著虛空張開五指,彷彿想要攥住什麼。
“諸位,不必顧慮,傾全力留下驚世惡名!”
“去醒那些至今仍在酣睡,不願醒來的人!”
“告訴他們:‘德川的時代結束了!你們躺在祖宗的功勞簿上混吃等死的日子,已經一去不復返了’!”
“自今日起,新的時代由你我締造!”
……
……
長州藩,周防國,某地——
在兵不刃地拿下週南後,青登照例留下部分兵力把守此地,然後統領餘下的部隊,開始往西北方向進軍,準備進攻山口,開啟長門國的門戶。
不出青登所料,行軍途中的所有村落盡了“無人村”,看不見一個村民。
為了逃避兵災,村民們逃的逃,藏的藏,順便帶走家中所有口糧與值錢的東西。
青登從未想過去搶掠百姓,所以對於這些沒有“油水”可榨的“無人村”,他不僅不覺得憾,反而還到些許慶幸。
百姓們跑了也好,免得誤傷。
然而……竟有一些藩將向他提議:放火燒村!燒盡村中一切能燒的東西,讓長州人深刻銘記得罪幕府的下場!
很顯然,這些人是想討青登的歡心、在他面前混個臉,才特地前來獻策。
不幸的是,他們顯然不瞭解青登,拍馬屁拍到馬蹄子上了。
這種毫無益,純粹只是為了發洩的行,青登自然是絕不可能點頭答應的。
他不僅駁斥了這些建議,而且還當眾怒噴提出此等建議的人。
面對仁王的厲聲斥責,這些傢伙嚇得面大變,渾發,險些癱坐在地,連聲討饒。
時間流逝……
轉眼間,距離軍團突破藝州口,已經過去7日。
經過7天的行軍,軍團已經深長州藩的腹地。
今日,又有一座“無人村”橫亙在軍團的行進路上。
這個村莊的面積很大,村外散佈著三、四百間房屋。
大概是因為村民們早就跑了,所以村子的空氣中飄散著蕭瑟的味道。
因為它恰好坐落在軍團的必經之路上,所以各部隊不得不從中穿行而過。
啪嗒、啪嗒、啪嗒、啪嗒、啪嗒……
集的馬蹄聲打破了村落的靜謐。
一隊隊騎兵謹小慎微地邁過村口,進村中——正是由土方歲三、山南敬助、原田左之助等人統領的前軍。
前軍的主要職責,便是為後續的大部隊開路,尋找補給,研究地形,並且探查敵,追蹤敵軍的影跡。
這座村落很大,同時又恰好位於要之地,長州軍很有可能在此設伏。
出於保險起見,土方歲三和山南敬助在簡單地探討一番後,決定徹底地檢查這座村落。
一般來說,這些細緻的工作基本都是由心細如髮的山南敬助來負責。
因此,在進該村後,山南敬助便駕輕就地勒令部下們分散開來,徹查此村。
這是一項耗時頗長的工作。
約莫小半個時辰後,一名隊士飛馬趕至山南敬助跟前,朗聲彙報道:“總長!這座村子很安全!沒有任何伏兵!”
山南敬助點了點頭:
“嗯,知道了。留下100人看守此村!其餘人繼續行軍!”
“是!”
隨著此令下達,人喊馬嘶旋即響遍村落。
重新踏上行軍路的隊士們像極了一溪流,匯向村外。
山南敬助上馬鞍,在護衛們的簇擁下不不慢地在村中穿行而過。
就在這個時候,他的視線像是被什麼東西給吸引了似的,不控制地往左右觀瞧。
此村雖大,但著實破敗。
沒有一座好房子,盡是用木頭和茅草搭建而的破屋子。沒有一條好路,盡是坑坑窪窪、一下雨就準變泥潭的爛泥路。
不難預想,這座村落的村民們肯定是與窮困相伴,每天過著半飽半飢的艱苦日子。
“……”
看著這一座座破敗的房屋,看些腳下這一條條泥濘的爛路,山南敬助抿了,面部神變得複雜難言。
……
……
是夜——
山南敬助他們今夜的運氣很不錯,功趕在天黑之前找到一適合紮營的地方。
簡單地吃過晚飯後,山南敬助默默地回到自己的營帳。
他前腳剛開帳簾,後腳便像是卸下偽裝一樣,“呼”地長出一口氣,頰間浮現出濃郁的疲倦之。
“真讓人為難啊……”
他一邊嘟囔,一邊飄也似的移步至桌邊,隨意地盤膝就座,怔怔地看著桌上的蠟燭,橘黃的火映滿他的雙眸,若有所思。
正當他兀自發呆、沉思的這個時候——
“山南先生!山南先生!快看吶!快看吶!”
營帳外陡然傳來原田左之助的聲音。
未等山南敬助出聲回應,原田左之助就一把掀開帳簾,悶頭闖。
他並非空手前來,手裡還帶著禮——其掌中抓著一隻又大又的青蛙。
“山南先生,看吶!好大的青蛙啊!”
“這麼的青蛙,我還是第一次見!”
“我們一起把它烤了吃吧!一定會很好吃的!”
山南敬助用力地眨眼睛,神錯愕地看了看原田左之助,接著又看了看他手中的大青蛙——“呱!呱!”——這隻大青蛙適時地喚兩聲。
“原田君,你……有事兒嗎?”
就這麼躊躇了好一會兒後,他才小心翼翼地反問道。
“突然闖進我的營帳,手裡還抓著只大青蛙,說要把它烤了吃……”
“老實說,我有點不知所措……一時間不知你是認真的,還是想跟我開玩笑。”
“說到底,為什麼要突然送青蛙給我吃?”
突如其來的闖、突如其來的青蛙……這一系列莫名其妙的舉,令山南敬助的大腦陷短暫的宕機。
原田左之助“嘿嘿”地輕笑了幾聲。
“山南先生,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啊?”
此言一出,山南敬助的面部神登時微變,瞳孔。
原田左之助自顧自地接著往下說:
“方才吃晚飯的時候,我見你很不積極,隨便拉了兩口米飯就說‘吃飽了’。”
“這可不行啊!”
“人生在世,只有兩件事是最重要的。”
“一件是吃飯,另一件是睡覺。”
“如果吃不好、睡不香,那肯定不健康。”
“如果不健康了,那啥事都幹不!”
“甭管是家事還是國事,都需要一健康的去做事!”
“所以呢,我特地去了趟營外,逮了這隻大青蛙,給你加加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