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酒香太濃,亦或者是黑夜太長,傅歸荑罕見地對一個陌生人吐出心底的脆弱,嗓音悶啞:“這麼多年來我努力扮演他,假裝他還在我邊。我一直堅信他有一天會回來,讓父親母親也一直相信著……”
秦平歸就這麼聽著,聽傅歸荑說和哥哥的一點一滴,聽著舍掉自己姓名代替傅歸宜在世間行走,聽的委屈,聽痛罵裴璟,聽想回家……
“裴璟這個人,他吃不吃,”秦平歸向傅歸荑傳授經驗:“你跟他著來,最后苦的還是你,順著他一點,你想要什麼都好說。”
傅歸荑趴在堅冰冷桌上,聞言自嘲地笑了一聲,聽得秦平歸很不舒服。
“著來……傅歸荑艱難地抬起頭看向他,“我敢嗎?”
驟然抬高聲音,幾乎是嘶吼出聲。
“他要傅家騎,我給他;他要傅家弓箭機關,我也給他。”
“他騙我喝下白墮,我生生著,從不敢有一句怨言。”
傅歸荑越說越大聲,像是一個委屈的孩子在問大人到底做錯了什麼,要遭遇這些。
“他……”強迫我,我只能躺在他下任他//,連暈過去都了奢。
那一夜傅歸荑第一次到什麼生不如死。
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命是父親母親傾盡心才保下的,是哥哥用命換來的,格外珍惜。傅歸荑從一開始對裴璟的退讓妥協,也是怕他折磨自己。
說懦弱也好,說怕死也罷,只想好好活著。
從來不會糟蹋自己的,可是那晚上真恨不得當場自戕,濺裴璟一,他后半輩子每次想到自己都不得安枕。
然而轉念一想,他是什麼人,這點子事兒在他眼里恐怕不值一提。
傅歸荑沒有說出后面的話,但的眼神足以讓秦平歸到心的憤恨與無助。
秦平歸所有規勸的話堵在嚨里,如獵刀般刮著他的嗓子。
傅歸荑似乎意識到自己失態了,輕笑道:“我喝醉了,適才說的是醉話。太子殿下對我恩禮有加,敬如上賓,我……激不盡。”
說完,兀自斟滿一大碗酒,對著秦平歸的方向高舉,笑道:“敬謝太子殿下厚。”
傅歸荑一口飲盡,還想再倒時眼前一片模糊,下一刻便倒在裴璟旁邊,不省人事。
秦平歸看著傅歸荑方才那個假得不像樣的笑,口像了一塊巨石,難得呼吸微窒。
今夜他本不該出現的,可不知道為何,看到傅歸荑這樣傷心難過,他竟然有種同的奇異。
秦平歸想或許是因為自己心對家人還是有不切實際的,傅歸荑對哥哥的執著打了他。
這麼多年來,他走遍北蠻,尋訪南陵都沒有一點線索。
他什麼時候,才能真的平安歸家。
秦平歸小心地將傅歸荑抱起放到床榻上,因為男有別,他不好替除去衫,便為了鞋,又蓋好被子。
他站在床頭,借著微弱的月凝視傅歸荑明顯裝睡的模樣,心里卻意外的平和,又暗自失笑。
秦平歸知道這很逾矩,也清楚要是被裴璟發現了,自己免不了一頓責罰,但是他就是想多看看。
“示弱并非真弱,逞強不是真強。”他知道傅歸荑在聽,假裝自言自語:“你看似妥協,實則一直在抗拒,你口是心非以為裴璟看不出來嗎?”
“你說的每一個字,每一個表都在告訴他,離我遠點。”
秦平歸笑了笑:“男人都是賤骨頭,你越抗拒,他越要馴服你,尤其是裴璟這樣喜歡掌控一切的人。”
他嘆了口氣,不屑冷哼一聲,“算了,跟你說這些做什麼,反正你也是個犟骨頭,你們自個磨去吧。”
說完轉離開。
秦平歸離開時經過裴璟,他還趴在桌上像個死人,秦平歸冷笑一聲,用力踹了他一腳。
“你真不是個東西。”
他本來已經踏出門檻,想了想又返回來踢了裴璟一腳,像是故意踢給誰看似的。
等到秦平歸關上大門,傅歸荑睜開了眼,看向黑暗中趴著的裴璟,心里想的卻是剛剛那人。
他方才那兩腳像是在告訴,今晚的事他不會說出去的,讓放心。
傅歸荑重新闔上雙眼。
第二天裴璟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一個人在屋子里,上披了一條薄被,傅歸荑人不在。
他立刻起,宿醉讓他形不穩,右邊的小發疼,不得不扶住桌邊才能站穩。
“來人。”裴璟閉著眼了額角,腦子脹痛難安。
趙清一早就在外面候著,聽到傳喚后即刻進來,后跟了兩個伺候起居的小太監,他們麻利地替裴璟收拾著。
裴璟問:“人呢?”
趙清笑道:“傅世子一早就出門去找那位大娘說話去了,說昨夜殿下很晚才安置,特地讓奴才不要進來打擾您休息。”
裴璟愣了一下,似乎沒想到傅歸荑會替他考慮,視線轉向落在一旁的被衾,目驀地變和。
“用了早膳麼?”裴璟的臉依舊很冷,但悉他的趙清一下子就看出他主子現在心大好。
“用了用了,”趙清撿了裴璟聽的話,奉承道:“傅世子還囑咐膳房一直熱著吃食,雖然沒有明說,想著一定是為了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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