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方的會唔非常和氣，在海邊搭設的帳蓬中，腳下是松的沙灘和貝殼，耳邊是風送鳥鳴，但是雙方的分岐自一開始就本無法達統一。

艾澤格堅持最大的讓步是向明廷稱臣，但是滿刺加必須掌握在他們手中。而楊凌則堅持滿刺加必須復國，葡國軍隊必須撤離。

不過葡國可以在那里甚至大明港岸設立商務，派遣政府員和商人代表，在大明秩序下同東方人做易，和大明的商人公平競爭。同時，由大明政府保障到遠東來的葡國商人安全和利益，做為回報，葡國也需保障大明遠洋船隊的安全和權益。

對此提議艾澤格一口回絕，他想要的是控制印度洋，獨霸遠東貿易，而楊凌的提議雖然對于葡國來說同樣可以帶來巨額的收益，但是他們將不得不面對其他西方商人的競爭，和東方商人的力，貿易的主權將不掌握在他們手中。

雙方第一次談判不歡而散，楊凌一面向正德皇帝匯報談判形，一面要求從北向南，將各地水師主力南調福建和廣東，遼東、南京、泉州三大造船廠和軍局日夜趕工，竭盡全部財力制造新式戰艦并裝備水師。

暫時的財政困難是肯定的，但是這一仗如果打輸了，就會更加助長佛郎機人的野心，甚至其他西方國家也會躍躍試，跑來東方蠶食大明的海洋權力。

如附骨之蛆的長期膠著帶來的財力消耗將更加難以承，而且由此失敗引起的多米諾骨牌效應，很難預料對大明政壇造什麼影響。

昔日吳國的采桑在做游戲時不慎踩了楚國子的腳，最后竟然從兩家發展到兩城，最后是兩國之間的大戰，造十余萬人的死亡，楚王妃也被生擒，從此兩國結仇。

時勢造就人，可是時勢卻是人來推的，并非任何事都存在什麼歷史必然，場上更是如此。楊凌雖有正德帝的寵信和支持，可是劉瑾一派和殘存的弘治朝老臣勢力都對他虎視耽耽，如果他落敗后他們趁機發全國的政治輿論他下臺，恐怕他做過的所有努力和政策都要因此煙消云散，他的失敗和國運的改變又算是什麼必然呢？

所以盡管接到報，知曉朝廷財政困難，各地此時收未獲，百姓們生活艱難，有些地方已怨聲載道，楊凌也只得咬牙堅忍。

百姓們站不到這樣的政治高度，有些事是無法求得他們的理解的，楊凌也不打算做這樣徒勞的努力，可是經濟報傳來的不好消息，還是令他憂心忡忡。類似于提倡休克療法的政治家，所承的力是無比巨大的，何況這不是整個大明朝廷的統一決策，許多朝臣對于佛郎機人的表面恭順是表示認可的，并不贊大明對外用兵。

這一次挑戰并不是直接針對他個人的，所以需要顧及、需要心的事也就更多，他無論如何一定要熬過去，大明朝廷和百姓也必須的熬過去，陣痛之后就會迎來新生。

新生命誕生了。楊凌的人從金陵帶來消息，馬憐兒已經生產，誕下一個嬰。被為人父的楊凌既欣喜又自慚，他本來預料這個月份已經趕回京城，可是現在看來，不但馬憐兒誕他不能陪在邊，就是娘生孩子時他也來不及趕回京師了。

這是七月份，正是天氣最酷熱的時候，偏偏雨水越來越，莊稼有干旱的趨勢。兼福建布政使的楊凌還得顧及民政和農耕，忙的不可開，好在他知道馬憐兒有哥哥在邊，還有楚玲、楚燕兩個綺韻親自訓練出來的人在邊侍候，倒不至于太過牽掛。

隨著明軍的調，滿刺加海盜也在加維修戰船，訓練士兵，尤其是幾不同力量的協同作戰能力，并在本地招募了六百多名士兵，派往印度調兵的人還沒有回來，所以雙方在鑼鼓備戰的同時，仍然假惺惺地談判著。

楊凌知道戰事拖不得，水師的給養消耗是陸軍的數倍，如今集結過來的龐大軍隊憑大明目前的財力是無法長久支撐的，必須以最猛烈的攻勢決出勝負，一勞永逸地解決他們。

楊凌早已接到正德皇帝批準出兵滿刺加的消息，現在他的準備工作也已就緒，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最新一次談判中，明軍一方不再趟溫水和稀泥了，他們的態度突然變的強起來，楊凌嚴厲警告艾澤格：“七月十五日佛郎機軍隊必須退出滿刺加，否則大明軍隊將武力驅逐，一切后果有葡方承擔”。

雙方攤牌的最后時刻終于到了。

七月十四，鬼節。

七月半，鬼竄。這一天的晚上，忌夜行、忌熬夜、忌下水。但是福州碼頭，當天夜里卻是軍隊不斷，川流不息。軍火船、給養船、運兵船、戰船，紛紛調度著，碼頭外燈火通明，十里外就被兵層層警戒，不許任何人靠近。

楊凌親自命名的那艘福船一號‘航空母艦’也抵達港口，靜靜地停泊在海面上。這艘戰船正德皇帝又親自賜了一個名號：“威武大將軍！”

它也是第一艘配備了鐵甲裝備的戰船。出于負重的考慮和經濟原因，那位南京軍局大使程秉希放棄了全船裝甲的計劃，經過設計和測試，在易于被擊中和破損的重要位置安裝了鐵甲，尤其是兩側舷炮位置。

戰船共分五層，低甲板和主甲板上共架設30門炮，上甲板上設25門炮，半甲板上設15門炮。由于船寬闊，這艘船首次在船頭船尾位置進行改造，安裝了六門艦首炮，四門艦尾炮，船上還配備了碗口銃60門。‘威武大將軍’了一臺武裝到牙齒、幾乎可以向所有角度任意發的殺人機。

這些巨炮有七十門采用了阿德妮提供的圖紙設計出來的炮架，炮手們在寬暢如平地的甲板上，可以迅速移運這些大炮。另外十門大炮卻是固定式的。

佛郎機炮速極快，但是相對來說，它的殺傷力要小一些，為了彌補不足，南京的那位火炮專家陸澤楷結合霹靂震天炮和佛郎機炮的優點，設計出了一種千斤巨炮，炮不是傳統的首尾一般大小寬厚的筒狀，而是尾部厚，出口薄的兩丈長炮。

它的炮彈重達25斤，35丈可以穿四尺厚的橡木板，50丈可以將四尺厚的橡木板砸的碎，石裂船勢如破竹，唯一的缺憾就是發炮比傳統的重炮還要慢些，但是有各種佛郎機炮輔助，它就可以充份發揮那可怕的威力。

這種龐然大不適于遠航，近戰時也需要其他戰艦的牽制，因為敵艦一旦逃跑，它是很難追及的，可是用來攻堅和守港，它的出現簡直可以讓最驍勇的海軍而生畏。

隨著前方導航小船的引導，“威武大將軍”緩慢的移著船，隨著角度的轉，燈映得船頭那鋒利厚重的金屬撞角發出森冷恐怖的芒。

在它前面，已經有大批的戰艦駛出了港口，最早一批出發的就是那種無需船帆驅、善于蔽行蹤的蜈蚣快船，船上放置著許多奇形怪狀的武，遠遠的去象是些大缸小缸、繩索竹筏，很多水師兵并不明白那是什麼武，只是這批船出海時旁邊警戒的人員更多，就是他們也不容靠近。

子時已過，惡鬼的假期結束了。

‘威武大將軍’號乘風破浪，向滿刺加方向駛去。碧海如墨，天邊還沒有白，月亮高掛天空，映得大海如同爛銀流。碩大的船一旦駛到海上，也顯得那麼渺小，近看，它激起的巨浪足以傾覆一艘雙桅小舟，而從高空去，它不過是在微鱗似的海面上犁過一道淡淡的痕跡。

巨艦第五層，如同城樓一般的建筑里，楊凌閉目躺在椅上，眉宇間可以看出明顯的一疲倦。阿德妮一掀門簾兒，從后艙走了進來，頭上戴著纓盔，手中提著一套明軍將領的盔甲，看那提拿東西的姿勢，應該還是一套紙甲。

“楊，累了麼？”阿德妮看見楊凌的模樣，急忙將甲胄往桌上一放，趕走了過來。

楊凌角掛著一輕松的笑意唔了一聲，道：“嗯，累，幾天沒好好睡覺了，不過我現在特別輕松，拖了這麼多天，總算是到了最后關頭”。

阿德妮走到他邊，輕輕著他的臉頰，說道：“楊，你對勝利這麼有把握？一點也不擔心失敗麼？”

楊凌捉住了的手，用的掌心輕輕刮著自已的胡薦，低聲道：“知道嗎，小妮兒，有一回在京師，許多博學的京要難為我，讓我參加經延辯論，為皇上講學，我苦心準備了整整一晚，早上吃飯的時候，雙還不由自主地哆嗦，其實..........我本就吃不下”。

他輕笑起來：“沒有人知道我是那麼害怕、那麼張，可是當我站到那里時，我一下子就不怕了，腦袋有些昏沉沉的，還有種莫名其妙的興。站在那兒想象自已要面對著所有的人，他們要聽我講話，要準備詰問我的話時，心里真的很害怕，可是當我站上臺時，面對著黑的人群，我也就顧不上想這些了”。

“現在，準備了太久了，我想過一旦失敗可能出現的種種局面，哪一種都我害怕，但是當我已經揚帆出海時，我就只想著怎麼打敗敵人，沒有時間去想、也沒有必要去想失敗的可能了”。

他張開雙眼，凝視著阿德妮：“為我而戰，你后悔嗎？畢竟，他們來自你的國家？”

“要我回答什麼你才開心呢，我的丈夫”，阿德妮促狹地輕笑：“是要我說，妻以夫為天，您的意志就是我的意志，還是說..........希以的傷亡來換取我的國家的清醒，避免他們和大明這樣強大的國家結下仇怨？”

、、、

“哦，親的楊，別..........不要..........”，阿德妮終于忍耐不住，摟住了楊凌的脖子，將滾燙的臉上了他的臉頰。

楊凌輕笑道：“現在你告訴我，是因為妻以夫為天，還是為了你的國家至高的利益”。

他也不想過于難為阿德妮，便出手來，捧住了紅的象桃花似的臉蛋，封住了的小。

“唔..........，這個壞男人，哪里是想人家回答啊，本是在占我的便宜”，阿德妮懊惱地想著。

、、、

“西洋人兒初涉男之，原來也是這般稚，如果我愿意，我現在就可以要了”，楊凌的心怦然一，不過他還是克制住了自已的，他不知道自已為什麼現在要挑逗，是因為心底里其實仍然張萬分，下意識地想要放松心，還是為了即將到韓武的戰艦上去，親自到炮火連天的第一線上去戰斗而心中不安。

他放開阿德妮濡紅潤的雙，挑了挑眉，道：“現在可以告訴我了麼？”

“我..........我不知道..........”，阿德妮趴在他的口上息著嚅地道，的發凌，充滿了氣息：“我不知道，親的楊，我沒有去想過為什麼，為了你、為了我，還是為了什麼更崇高的目標。喔..........見鬼，不要問我，我只知道，我應該和你并肩戰斗！”

“咳咳”，兩聲清咳，綺韻的影出現在艙門前，是頭一次出海，盡管巨艦異常平穩，樓梯也做的寬敞結實，還是下意識地握著欄桿，一雙目瞟著楊凌，臉上似笑非笑的。

阿德妮“啊”地一聲輕，好象被人捉在床似的，慌忙爬了起來，手忙腳地整理著服。楊凌角翹了翹，問道：“都準備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