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他們前往聖樹林的路線，一共兩條。為外人所知的一般是在諭聖林地往南的一條，但另一條穿過夜鶯小徑的路卻多並不為人所知，這算是靈廷一個從未向外公開過的。”那個穿著棕鬥篷的不速之客微微俯下，出長長的袍袖之下雪白的皓腕，手腕上帶著環蛇狀的銀飾，將一張的卷軸在桌面上，輕輕推了過來。

低下頭時從兜帽下出銀的發與尖尖的耳朵，但很快又用手撥弄了回去，抬起頭，看著面前的人類員：

“他們會走北邊的那一條，並在南面的那一條上故作疑兵，現在我已將準確的信息帶給你們，接下來怎麽辦給你們自己去判斷。”

“除了海魔，我們還要那位公主殿下。”那個中年政客道。

靈人愣了愣，看向他，“可是那位靈王的兒。”

“他不算什麽，我們的目標是這個王國，”中年政客道，“目放長遠一些，你們也會共這一切果，我們是在為這片土地的未來作考慮，我們不再需要有一位新的聖了。”

靈人瞇了瞇眼睛看向對方，心中閃過一不滿。可以想象那位公主殿下的下場，失去了那個象征意義的位置，本也是一個值得追捧的獵。

不過那些不是由所考慮的了，走到這裡也注定不會再回頭，松開按在那張卷軸上的手，點了點頭，“把那個人類留給我，他對我來說有用。”

中年政客皺起眉頭，有些狐疑地看向：“我可沒聽說過他和你們有什麽集。”

“怎麽，”靈人在棕的鬥篷下冷冷一笑，“你們想獨佔一切？是我們在考林—伊休裡安的盟友對他有要求，這個理由足夠了麽？”

中年政客猶豫了一下，但最後還是點了點頭。他們能掌握海魔上的信息就已經足夠了，再額外加上一位公主殿下，防止新的聖誕生。

何況星門另一邊應當有人會對這位公主殿下興趣。

“好吧，合作愉快，”他看了看桌上那張卷軸，“另外提醒你們一下，小心聖樹林那些人，他們未必是真心的。”

“我們有共同的利益。”神的人不置可否。

丟下這句話，整個人如同化作一團煙霧融黑暗之中，直到煙塵漸漸散去，才在地上留下一封信箋。

中年政客看著那封信箋猶豫了一會兒，才繞過桌面走過去將其撿了起來，打開信封看了一眼，立刻回頭去問道：

“艾林·鐵心答覆我們了麽？”

他目所及的方向，一個藏於黑暗之中的人搖了搖頭。

中年政客看向那個方向，“去將他帶回來，別讓他開口。”

那人輕輕點了點頭。

……

艾林·鐵心最後看了看自己的手稿，並將它拿了起來。

他端正地將它放在另一摞手稿之上，重疊在一起。爐膛之中的火苗跳著，將燭臺的影子投影在散落的草稿紙上，長長地三道，影子晃著，不時遮住那些手稿上的文字。

但另一道影子覆蓋住了燭臺，令工作臺上的一切都暗了些許。艾林·鐵心停下了手上的作，但頭也不抬，反而開口道：

“不請自來，不問而，這可談不上對主人的尊重。”

爐火黯淡了下去。

就好像房間中的溫度自下降了好幾度，不再足以讓木柴燃燒生熱，火苗微弱地跳了幾下，熄滅了。

屋陷了一片黑暗之中。

“艾林大師，”那個藏於暗影之中的人這才開口道，“我是來征求你的意見的，耀之廷也未必對你談得上尊重，否則以你的才華不至於屈居於此。林諾瑞爾議會求賢若，你也是出自議會治下，何苦要為秋日林地這些目高於頂的家夥效力？”

“就為了你上一半的聖白裔脈？但你明白，那些人未必會因此而高看你一眼。”

艾林·鐵心放下手中的手稿，搖搖頭，“我在什麽地方工作是我的自由，何況閣下若代表議會，議會的這些手段也未必采。”

“靈廷又談何彩？”那人道，“他們要真行事磊落，也不會給外人可趁之機，不過我沒興趣和你探討正義與否的問題，我需要的只是一個答覆。”

艾林·鐵心看了一眼對方手上那把寒閃爍的利劍，“我聽說你們有製星輝的技巧，那些東西多半是從黑暗眾聖手中求得，你們不知道和它們合作的下場是什麽？”

“那就與大師無關了。”

“你不擔心我向陛下告知此事？”

“你不會，”那人搖搖頭，“你知道我們的力量，一步走錯就會讓巨樹之丘踏萬劫不複的境地，尤其是在這個關鍵的時刻，你清楚——戰勝灰域的唯一希就在我們手上。”

艾林·鐵心一言不發。他默默閉上眼睛，回想起那時在馬車之中的景，那番促膝長談仿佛又重新在他記憶之中泛起，於此一刻如此清晰。

森林之中銀月升起，用和的輝灑遍大地，連夜鶯也在黑暗之中靜寂，無聲之中流淌著寂默的涓流，匯聚一條河。

銀的枝條在枯朽的土地上生發芽，死亡並未消退，但新生反而愈發的枯萎，聖樹不再言語，仿佛述說著另一個故事。

一個關於森林的故事。

希你的猜測是對的——

艾林·鐵心心中默默地閃過這個念頭，並最終睜開眼睛來，看向對方，“帶我去見你們的人吧。”

“你同意了？”那人微微一怔。

但艾林·鐵心搖了搖頭，“想必你不會把我留在這裡，而我也不打算將自己置於危險之中。但你們說掌握著對抗灰域的方法，至要讓我眼見為實才行。”

那人宛若重新認識這位靈大師一樣，上上下下將他打量了一番，嗤笑一聲：“也行，我們尊重你的閱歷與技，艾林大師。”

房間之中沉寂了下去。

壁爐之中的火焰不再燃燒，只剩下籠罩於萬之間的黑暗，清冷的月正爬上窗臺，過窗欞，落在空無一人的屋。

但過了好一陣子，工作臺後的書架才微微打開一道隙，向左右兩側平移開來，猶如在牆上裂開了一道口子。

出後面正臉蒼白的靈小姐。

莉莉瑟爾強下心中的不安，用力咬破了，讓強烈的刺痛與湧出的腥味讓自己冷靜下來，依照著艾林·鐵心的吩咐索到工作臺旁邊。

的目停留在那兩摞手稿上，小心翼翼地手將其中一摞舉了起來，在兩疊手稿之間夾雜著一頁紙。

紙上繪製著一株拔的聖白的橡樹。

莉莉瑟爾看著那株橡樹思索了片刻，才放下手中的稿子，將這張紙收起來，小心折疊好，收進自己的口中。

重新將那摞稿子放回原位，將後的書架歸位，再左右檢查了一下，細心地確認一切無誤之後，才匆匆離開了這個房間。

在離開之後不久，一道影從門外流，並重新匯聚那個人形，對方狐疑地環顧了一周，但並無任何發現。

他搖了搖頭，才化為一片細沙，一片流淌的影，從房間之中消失不見。

……

“艾林多爾領主。”

天蒙蒙亮，方鴴一行人在諭聖之林外與靈們匯合時，這位日影地的領主正顯得有些愕然。

除了他之外，他還帶著隨行二十多位靈騎士，這些靈騎手都騎著高頭大馬的獨角，面帶翼盔，手持長矛，腰間一側懸掛著靈彎刀，後還背著一張雪白的長弓。

他們矛尖上懸掛著藍白相間的三角旗，旗幟上是耀王廷的徽記，這些人顯然都是靈軍，真正的率之子。

而阿爾莎娜則手持聖劍，與方鴴同行。日影地的領主看向這位公主殿下，此時不由皺了皺眉問道：

“不是走北邊的夜鶯小徑麽，為什麽臨時改了計劃？”

方鴴微微一怔，看向對方：“梅爾菲娜公主臨時改變了計劃，沒告訴你麽，艾林多爾領主？”

“我方才才臨時接到通知，”艾林多爾皺著眉頭開口道，“而且時間也提前了許多，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阿爾莎娜正要開口回答，但方鴴卻攔住，“我們邊走邊說吧，已經到了出發的時候了，領主先生。”

艾林多爾看了看他，再看了看一旁的艦務小姐，言又止，但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雖然聖樹林打開了結界，但他們注定不可能帶太多人進這片聖地，因此除了二團整個留在靈廷之外，一團也只有寥寥數人隨行而已。

除了希爾薇德之外，方鴴還帶上了夜鶯小姐、梅伊、姬塔與羽，還有與他們隨行的海之魔彌雅。

除了海盜凱瑟琳、仆小姐與金斯留在弗爾提爾看守七海旅人號與他們的另一條船之外，這基本上算得上是七海旅團最銳的戰力。

本來應當還有箱子的一席之地，但考慮到魔劍的問題，他們最終還是讓對方留了下來，也好給二團提供一點照應。妲利爾也婉拒了他的邀請，按這位貓人小姐的說法是以的份不適合前往靈的聖樹林，畢竟是影樹聖殿的聖殿騎士。

事實上正在考慮離開的事，畢竟將七海旅團護送到這裡，與大貓人完了接之後，也算是完了自己的使命。

不過方鴴看得出來，對方並沒有那麽堅定，比起日複一日枯燥地看守聖殿來說，顯然是七海旅團的生活更適合。

再怎麽說也是一位聖選者。

不過方鴴並沒打算給對方力，是否繼續踏上旅程，這需要取決於自己的想法，旁人也強迫不來。

若非如此，他們也用不著這麽彎彎繞繞地去解決艾緹拉小姐的問題。

不過真正讓方鴴有些意外的是大貓人，他本來以為它一定會和他們一起前往聖樹林，畢竟大貓人自己就是艾緹拉小姐的守護騎士。

可瑞德只是用寬厚的爪子拍了拍他的肩膀，任由晨風吹拂著自己的長鬃，笑道：“還不是時候，艾德。”

“不是時候，為什麽？”方鴴有些意外地看著正在拭聖劍的大貓人，那劍刃映襯著晨曦，明晃晃地閃著，“瑞德先生不和我們一起去見艾緹拉小姐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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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樹林中有些人未必樂於見到我回去，”大貓人抬起爪子，捋了捋下上的赤鬃道，“讓我離開那裡，我必須遵照的意願。”

“艾緹拉小姐？”方鴴怔了怔，“瑞德先生的任務究竟是什麽，那位大聖不是已經到靈廷麽，你說過想見見我？”

“還不是時候，”大貓人搖搖頭，“你會見到的，但不是現在。明槍好擋，暗箭難防，艾德，要更謹慎，更小心——”

方鴴聽得雲裡霧裡，直至一個聲音將他從思緒之中拉回現實：“那頭大貓沒和你們一起？”

方鴴意外地看向向自己發問的靈領主，才意識到對方說的是誰，靈們給他勻出了一匹獨角馬，那種混馬比不上獨角高貴，但至也不會拒絕他一個凡人騎在背上。

方鴴自己不太會騎馬，但獨角馬出奇地溫馴，倒不至於將他顛至地上。其他人大多也騎在馬背上，其中梅伊和希爾薇德的騎顯然最為標準。

“艾林多爾領主，”方鴴反問道，“你說的是瑞德先生？”

“嗯。”艾林多爾點點頭。

方鴴愣了一下，但才反應過來大貓人也是聖殿的騎士，與這位靈廷的領主說不定有過幾面之緣也不一定。

但艾林多爾卻道：“在他前往聖殿之前，我就已經認識他了。後來他被削去了龍騎士之職，被流放出羅塔奧，還是在我的介紹下，才來到這個地方。”

“怎麽？”他看向方鴴，“他沒和你們說起過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