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隨著一聲通稟，張皇后帶著東宮的眷了堂，第一個不是去看萬宣帝，而是裴詮。

裴詮坐在左手邊一張麒麟紋椅上，他修長的手指捻起茶蓋，又慢條斯理放下，茶水氤氳了他的眉眼，掩住他銳利的俊，氣質華貴天。

張皇后下心里的苦意，相較而言，太子實在是，太普通了。

因這事關于平安被拐，無法宣揚，便在儀宮幾人都到了后，除了周公公外，所有宮人退下。

興華殿大門一關，外消息便斷了。

殿，萬宣帝語帶威嚴：“玉琴，這個布老虎，你認識麼？”

玉琴咬了下牙，人販子就是拿著這個布老虎要挾自己，才留下人販子的命，也算是維持微妙的平衡。

豫王卻破壞了這平衡。

干脆承認：“孫認識，這是薛平安的東西。”

李氏也搬出玉琴那番說辭，為玉琴開。

聽完李氏的話，便是在皇帝眼皮底下，薛鎬也難以忍住，拔高聲音：“什麼，玉琴買了平安？”

李氏：“是呢，若不是你家妹妹跑，或許就不用忍十年離散的苦。”

薛鎬怒了，但只能忍著。

這時，裴詮放下了茶盞，茶蓋和杯子發出細微的一聲“嚓”，讓李氏嚇了一跳，閉上。

他轉頭看向玉琴，微微彎了下角，他生得俊無儔，但因為不常笑，這一笑，反而帶著一冷，令人心生畏懼。

玉琴攥住袖子，沒。

裴詮道：“把人帶上來吧。”

不一會兒，兩個衛軍押著一個四五十的干瘦婦人，婦人頭上包著個藍巾，一雙眼睛到瞟著，一見萬宣帝上的龍紋，立時跪下：“皇帝大老爺，草民冤枉啊！”

李氏冷笑，豫王要做什麼，竟將這等民婦帶到興華殿。

玉琴卻沉了臉，這就是當年的拐子。

不等萬宣帝問，拐子倒豆子似的代：“當年我得知手里的姑娘是公府千金，就想丟回永安街然后離開。”

“是玉琴郡主從我手里，把千金買走的！”

張皇后了一句：“這些，玉琴都與我們說了。”

雖然細節有出，但一個郡主和一個拐子相比，自然是郡主的話值得相信。

拐子卻繼續語出驚人：“我本來也不想賣給一個小姑娘的，是郡主非要買，這就算了，事發后，看驚了皇帝大老爺，還讓我帶著那公府千金，離開京城！”

“要不是，我不過一個平頭百姓，哪有那麼容易就離開京城啊？”

薛鎬：“你再說清楚點，你們拐了我妹妹，還養了好幾日，見實在瞞不住，才把人往京外帶？”

拐子有點害怕，囁嚅：“是，是這麼回事。”

薛鎬頓時火冒三丈，要不是這是在皇宮里，他都想一腳踹死這個拐子，玉琴得踹夠兩腳再死！

雖然拐子也和玉琴一樣，沒有說了全部真相，但所出來的東西，足夠定罪了。

張皇后皺眉，眉頭“川”紋刻痕深了幾分，就知道，玉琴所作所為，比自己的敘事里要多。

豫王果然準備周全，只怕萬宣帝早就看過證據。

玉琴提起角，跪下：“皇祖父、皇祖母、皇叔祖，已經是十一年前的事了，這拐子為了榮華富貴在攀誣我，當年我雖買了平安，但平安是自己走丟的，我沒有再安排別的！”

拐子指著玉琴：“郡主殿下，你忘了嗎，當年我怕被牽連，想把孩子還回去，你還給我一塊玉佩。”

“那布老虎是我從公府千金上拿的，玉佩是你自己給我的！”

李氏頭梗住了。

事關皇家，拐子證供完，就被帶下去。

玉琴冷著臉，證據歸證據，是東宮嫡長，是郡主，只要不認，又有張皇后斡旋，總能翻篇。

對萬宣帝道：“此等腌臜人竟如此冤枉孫。請皇祖父明察！”

薛鎬、玉慧、李氏幾人，都看向龍椅上的萬宣帝，皇帝會怎麼判，才能不寒了薛家的心，又保全東宮郡主呢？

是的，他們都想，皇帝一定會保全東宮的，秋狩刺殺那樣明目張膽的安排，都能被按下來，何況是十一年前的案子。

張皇后卻心頭猛地一跳。

發覺裴詮沒有做出請示萬宣帝的模樣，他只看著玉琴，目淡淡，幾乎沒有緒，那是看死人的眼神。

便聽萬宣帝嘆了一聲，道：“裴婉子狡詐，跋扈殘忍，既釀大錯，卻不知悔改，宣：褫奪封號，貶為庶人，關詔獄。”

短短一句話，滿堂陷震驚。

連最想看到這種結果的薛鎬，都張大了。

這可是極大的懲罰：褫奪封號后，若還是皇，自然不會過得差，但貶為庶人，是不能穿綾羅綢緞，不能住樓閣廣廈的。

但只要東宮肯接濟，玉琴也不會過得差，卻是要關詔獄，那就是向世人宣告，玉琴是戴罪之！

大盛京城共有三大牢獄：大理寺獄、刑部牢獄，以及詔獄。

前二者可以通過打點，讓罪犯過得舒心，最后這個詔獄是私獄，從前是萬宣帝在管，如今是裴詮在管。

玉琴面微白，眼淚掉了下來：“皇祖父，這是為何只聽拐子之言？”

李氏也說：“那薛平安如今不是回來了麼，如今，如今不是都好了麼，怎麼還這麼重，玉琴是父皇的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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