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憐正忙著替梨棠洗頭發，那些頭發都黏在一起，半個月來狼窩裏打滾不知多次，早就沒法看了。

勝楚突然哎呀一聲。

“怎麽了？”

“浮石掉了。”

“掉了撿起來啊。”

“哎！好嘞！”

勝楚兩眼冒，挽起袖子將半只胳膊探進水裏去。

指尖到落在盆地的浮石，一彈，就不知道給彈到哪裏去了。

“哎呀，掉哪兒去了呢？”

他就著撈浮石的勁兒，子往前湊了湊，剛好湊近蕭憐的後頸，氤氳的水汽帶著沐浴的花香，脊背上那只飛龍因沾了溫熱的水汽，若若現，好一片香豔的。

勝楚的睫上也蘊了水汽，有些潤，張就想咬一口。

忽然梨棠兩只小手往臉上一糊，啪嘰！

“，棠棠不看。”

蕭憐當下回頭掀了他一臉水，“你能不能老實一會兒？”

勝楚閉眼，抹去一臉的洗澡水，“哪兒有！憐憐，我在找浮石。”

他在水底繼續啊啊，幾手指挪著挪著，指尖就到了又又有彈的兒。

當下兩只眼睛“叮”地就圓了！

屁屁！

不得了了！

勝楚有些臉紅！

一顆心撲通撲通跳得厲害，居然得手了！

到憐憐了！

天啊！

他正琢磨著接下來怎麽繼續，能又占便宜，又不被發現。

突然，嘩地一聲！

蕭憐整個人，水淋淋如一玉雕般從水中站了起來，懷中抱著棠棠，回過來，“幫我拿袍子來。”

太震撼了！

太刺激了！

坐在盆邊的勝楚仰視著，立時全氣逆行！

他跌跌撞撞起，胡拿了掛在一旁架上的浴袍，扔給蕭憐，慌忙逃了出去！

流鼻了……

扔下蕭憐懷裏抱著孩子，剛出水，有些冷，瑟瑟發抖，“喂！你不幫個忙啊，跑什麽！”

“憐憐，等一下啊，容我緩緩！”

勝楚胡幹鼻，沖出大帳，仰面吹了吹夜風，好不容易鎮定下來。

還好四下無人。

低頭一看，腳邊趴著的銀風，下在地上，正擡著兩只眼睛盯著他。

勝楚虎著臉，“圓畜生，看什麽看！”

銀風白了他一眼，大家都是雄，你那點心思以為老子不知道？

等勝楚涼快下來，就又開始惦記著裏面的溫香玉，于是轉又鑽進大帳。

“父君，棠棠要睡覺覺吶！”

梨棠已經洗得幹幹淨淨，坐在床上，用被子蓋在小胖上，笑瞇瞇著他。

那小臉蛋被洗白白之後，就越發地，讓人想咬一口。

勝楚怕穿幫，威脅道：“現在開始，不要喊父君，要喊爹爹。不聽話，一口吃掉你！”

梨棠眨眨眼，咯咯咯地笑了，“爹爹要吃掉棠棠，哈哈哈，爹爹吃掉棠棠……”

勝楚慌忙捂住的，“不要吵，噓！你乖，不要吵。”

蕭憐在屏風後面穿了裳，重新梳了頭發，出來，“你們兩個玩什麽呢？”

勝楚趕收了手，“沒什麽，沒玩什麽。”

棠棠的小一被放開，就又咯咯咯地笑，“爹爹說要吃掉棠棠。”

勝楚眼睛一立，瞪了一眼，轉頭又對蕭憐了滿臉笑，“我逗玩呢。”

蕭憐坐到床邊，了梨棠的小腦袋，“棠棠不怕，爹爹要是敢吃掉你，娘親就把爹爹吃掉。”

說著對了眼。

勝楚聽了，滿眼冒，往前湊了湊，“好啊，憐憐，來啊！”

蕭憐雙眼之中幽深一抹，“不早了，睡覺吧。”

“好噠，憐憐，睡覺！”勝楚幾乎是迫不及待的揮手熄了大帳中的燭火。

躺下一，邊是個小的！

“你在這裏做什麽？”

“棠棠睡中間。”

“去裏面。”

蕭憐閉著眼，躺在最裏面，“不是一直都睡在中間？”

“哦。”

勝楚又激又無聊，等著梨棠睡著。

小人人不知是千裏突襲功，太興，還是喝了半個月狼，變得更加強悍，折騰了一整天，到了半夜，依然不睡。

從勝楚上爬過，又爬回去，又從蕭憐上爬過來，爬過去。

然後在兩個人上，一會兒騎這個大馬，一會兒騎那個大馬。

一會兒青蛙跳跳跳，一會兒小白兔，喵喵。

勝楚只好陪著笑哄著，蕭憐卻躺在黑暗中，話越來越。

直到梨棠真的徹底折騰累了，四仰八叉橫在兩個人中間，一頭枕在蕭憐的小腹，另一頭揣著勝楚的腰，這才終于睡著了。

“憐憐。”黑暗中響起勝楚賤兮兮的聲音。

蕭憐不吭聲。

“憐憐睡著了？”

蕭憐還不吭聲。

真的睡著了啊

哎……

他幽幽嘆了口氣，好無聊啊！

那一雙眼，黑暗中可以察一切，此時滴溜溜轉，忽然一閃！

睡著了好啊，睡著了可以為所為啊！

他悄悄挪開梨棠的小胖腳丫，湊到蕭憐臉側，輕嗅剛剛沐浴完，發間散發的淡淡香氣，“帝呤，我也喜歡啊，怎麽辦呢？”

他漸湊漸近，雙就要落在的臉頰上，驟然脖頸間一，一只小手鐵鉗一般鉗住他的脖子！

“方寸天，誰是帝呤？”蕭憐緩緩張開眼，盯著他。

勝楚趴在邊，滿臉堆笑，“哎呀，憐憐，你醒了啊，我能為你做點什麽？”

“滾！”

“別這麽絕啊！”

“你這是想我送你回地獄？”

“不不不，我這就滾，憐憐，不用送了！”

說完，兩眼一閉，撲通，人就重重栽了下去。

清晨，勝楚張開眼簾，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轉頭時，發現旁邊的蕭憐竟然還瞪著一雙眼死死盯著他。

“憐憐，不用盯了，是我。”他擡手將人給攬進懷中，用力了，在頭發裏吻了吻，又是一聲嘆息。

“楚郎，我們制不住他了？”蕭憐終于松了一口氣，紮進他口，蹭了蹭。

“無妨，只是以後月圓之夜，還是將我鎖了吧，昨晚險些傷了棠兒。”

“你知道帝呤是誰嗎？”

勝楚眼向別，“不知道。”

“哦。”蕭憐不語了，狠狠抓了他的寢，在手中的滿是細碎的褶子。

勝楚瞇著眼，著上方的大帳圓頂，有些眩暈。

昨晚的一舉一，他都同，仿佛那個方寸天縱的人，就是另一個自己。

他從什麽時候開始，與那個負九宗大罪的惡魔已經分不清彼此了。

或者說，他與他，終于回歸到一，就像是一個殘缺的圓，悄然補上了一塊失的碎片……

然而，這種詭異的靜默沒持續多久，帳外便聽見有人撲通一跪，“殿下，霽月、朗清，前來請罪！”

這兩個人，灰頭土臉，跪在帳外，一路為了追梨棠，也走得是荒山野嶺，直線前進。

可是，荒野疾行，馬怎麽如狼。

這倆人風餐宿半個月，最後終于是足足遲了一夜的腳程，才趕到璇璣城，此時跪在外面，都是破爛衫的野人模樣。

弄塵遠遠地看了眼朗清的模樣，沒來由地心疼，咧了咧角，轉消失不見了。

小冤家，能不見，還是不要見面比較好！

——

又過了兩天，璇璣城中的軍民已經是得怨聲載道，隔著城牆都能聽見哀嚎聲。

而城外的包子香氣，就又飄了過來。

一聲攻城令下，城裏的百姓學乖了，不但不躲不藏，反而都湊到城牆邊上，等著收包子。

這一次，不但有包子，還有饅頭，順帶著蘿蔔土豆，活活鴨，用攻城投石車漫天如雨的扔了進來。

城外的攻城部隊，扔完了掉頭就走。

璇璣城城牆上的衛兵嚴陣以待了半天，仗沒打，肚子倒是被包子香氣饞的咕咕。

可是只能眼睜睜看著百姓搶了包子就啃，他們卻是都不敢。

終于有個士兵按捺不住了，三天就喝了幾碗稀粥，兩本就打轉，這會兒聞到菜包子的香氣，肚子裏就像有一只瘋了的手要從裏出來一般。

他挪了挪腳，嗖地把掉在腳邊的一只包子撿起來，囫圇個塞進裏就吃。

可還沒等咽下去，那頭就咕嚕嚕，滾到了地上。

熊北極巨劍向地上一杵，站在城牆上高聲厲喝，“奉陛下口諭，璇璣城軍民，無論男老，敢吃包子的，以欺君叛國之罪，殺無赦！”

他人高馬大，聲音如雷，震得城樓上下的人耳朵嗡嗡作響。

嚇得下面本來撿了包子塞進裏的人，又都活活給吐了出來，眼睜睜看著一大隊士兵，將滿地的包子、蔬菜、活活鴨，劃拉劃拉，撿吧撿吧，全都擡上城樓，給倒了出去。

次日，天剛亮，城外蕭憐的軍隊又按時來扔包子，傷勢已近痊愈的蕭素親自登上城樓，“蕭憐！你什麽意思！你看不起朕？”

蕭憐騎著馬，優哉游哉，“你的子民，你不疼，本宮來疼，你的將士，你養不起，本宮來養，有何不妥？”

這話明面上說給蕭素聽，卻是嗓門大地，讓裏面的軍民也聽了個清清楚楚。

一個強行收繳他們的糧食充作軍備，另一個隔著城牆給他們扔包子。

一個不準他們吃包子，一個惦記著他們，天天厚著臉皮扔包子。

誰是好人，當下立見！

蕭素今日上城樓，是有備而來，披甲在，手執長劍，“蕭憐，你惺惺作態！若不是你發兵圍城，又派人燒了糧倉，璇璣城何至于此！”

蕭憐挑了挑眼皮，“沒錯兒，禍害你的事，都是我幹的，不過百姓何辜，我這不是發糧食給他們了嗎？現在不讓他們吃飯的，是你，不是我。”

蕭素在城樓上走來走去，用劍指著蕭憐，“蕭憐，你這個無賴！”

蕭憐晃了晃，“跟老子比流氓，你差遠了！”

“蕭憐，朕要跟你決一死戰！”蕭素轉對熊北極喝道：“傳旨下去，開門迎敵！”

熊北極領旨，咚咚咚咚跑下去備戰。

城外蕭憐卻懶洋洋揮了揮手，“撤兵！”

蕭素：“……，蕭憐！朕這都要開門跟你打了，你跑什麽！你給朕回來！”

蕭憐早就調轉馬頭，向後招招手，“本宮不想跟你打！”

城外的千軍萬馬，轉眼間撤了個幹淨。

司命問：“阿蓮，咱們到底還打不打？”

“不打。”

“那包子呢？”

“也不包了。”

于是璇璣城中又陷了新一的荒和恐慌。

早先混進城的花郎，開始散播新的謠言：皇上把唯一不想看老百姓死的雲極太子給走了，皇上想要所有人跟他陪葬！

這一來，城中的暗流就更加蠢蠢。

城外軍營裏，蕭憐哄睡了梨棠，看見勝楚還在書案前忙，就覺得奇怪，“我包包子的時候，你閑的蛋疼，我不包包子了，你倒是忙起來啊？”

蛋疼……

勝楚手底下一抖，“憐憐啊，好好說話。”

“畫什麽呢？”

蕭憐繞到他後，伏在他背上，摟著脖子晃。

“包子包完了，這仗也快結束了，雲極太子占了璇璣城時，總要有一面自己的旗，總不能打著東煌的旗，也不能用墮天塔的旗。”

吧唧！

蕭憐在他臉上親了一下，“真是比我親爹還親！不過這畫的是什麽？”

“飛龍在天，你覺得怎麽樣？”

“龍我見得多了，生了雙翼的，倒是第一次見……”蕭憐說到一半，想起了當初在蘭陵泉裏，姜豔翎對說過的話，“這是我背上那只？”

“是啊。”

“為什麽背上會有一只龍呢？”蕭憐嘟著，眨眨眼，想不通。

勝楚隨口道：“大概是因為生而不凡吧。”

“也許吧。”

吧唧，再親一口！

“我覺得你這裏畫得不是很細膩啊。”

“因為不太記得了。”

“哦……”

勝楚回頭，兩人對視。

這個好辦，洗澡！

弄塵給中軍帳安排的這只木盆，是花了心思的，專門用來討好兩個求不滿的主子，所以，很大。

大到兩個人在裏面也不。

勝楚拿著浮石，在蕭憐的脊背上輕輕過，看著背上那只飛龍刺青因著溫熱的水汽而漸漸顯形。

他著著，手指一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