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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75章 解劍（最後一天求月票）

  大牧帝國新帝登基，毫無疑問是當今第一等大事。

  說起來是「青穹」替「蒼圖」，神國還是那個神國，不涉俗世的超還是一尊。一切好像沒有什麼變化，但主導王權神權、與諸位蓋世雄主爭鋒的赫連山海，卻換了真境的赫連云云……

  是否得住？

  在當今這個天下大爭的時代，修行的記錄被不斷打破，對當國者的要求越來越高，霸國非真君而履極，是國勢衰落的明證！

  赫連山海是不得已而親自奪神，赫連昭圖是不得已而登庸赴死。

  赫連云云的登基，也是很多人眼裡的不得已——因為沒有其他選擇。  🎨sto.🍒com讓您第一時間最新章節

  況且牧國在奪神一戰里消耗的恐怖國勢，還能給新帝多支持？這也是一個巨大的疑問。;

  滿朝文武，哪個不需要國勢支持？國勢的枯涸，代表國家整的衰落。

  諸方霸國來賀，天下來朝，這是最高的尊重，也是最嚴格的審視。

  這也是姜必須在這一天來到草原，為新君賀祝的原因。

  赫連云云履極，是法理的必然，正統的延續，是先君赫連昭圖、青穹神尊赫連山海都認可的人選。

  在當今這個時代，有一個名「姜」的人，堅決地表示承認。

  當然，為了在表示這份承認的時候，更有份量一點……他此刻泡在「天之鏡」里，在厄耳德彌旁邊的「有憾淵」。

  取義「人生有憾，天神彌之」，所以又「彌天瞳」。

  「有憾淵」其實就是一眼溫泉池，神晶鑿的方磚鋪底，由外至呈階梯狀，中心位置無底無盡。每一塊方磚，都刻滿神紋，每一滴泉水，都蘊含澎湃的生命力。;

  據說當年永恆天國里就有這麼一口泉，名為「天神淵」。無論了多麼重的傷勢，但凡有一縷神念在，都能在此得到恢復。

  而「天之鏡」里的這口「有憾淵」，還是牧太祖當年親自督建完，據說是為了救給他擋刀的「神魔大將」完予懷，史載「不惜力，盡悅神心」。

  可是「有憾淵」建好的時候，完予懷卻已經傷重不治。「有憾」之名，或也從此而來。

  完予懷即是完氏先祖，留下了至今還影響草原格局的真家族。

  「有憾淵、彌天瞳……」滿臉絡腮大胡的杜野虎，坐在井邊，手裡捧著一卷書，瞪著銅鈴般的眼睛翻來翻去：「我看這個幹什麼？」

  今天是小五夫婦的大事，作為二哥的杜野虎，自然也是來了。

  他現在看書倒是沒有以前那麼辛苦，但也不看。;

  姜整個人都泡在水裡，閉眼神力對道的修補。溫和的神力在神紋所構造的秩序下，如一條條小魚，慢慢啄食道的苦痛，次第填補道的缺憾。不同的神力有不同的責任，雖無形顯，可秩序嚴謹，就像一群以神力為單位的小小醫師。

  這種且完整的神力修復系，不像是嚴重偏科的蒼圖天國能夠搗鼓出來的，應該是永恆天國時期的產。

  挪了個更舒服的姿勢，姜懶洋洋道：「看看跟以前的記載有什麼不同？」

  長得過於著急的好，是杜野虎現在跟當年也沒什麼變化。

  他就神臨的時間不算晚，三十出頭的神臨，在現世範圍也算天才。但自知自事，真這輩子是沒有指的。

  神臨已是無數次拼命的結果。

  哪怕姜天天把他放在天寶里待著，甚至趙汝想辦法讓他進了一次厄耳德彌，借「窗口」窺真，他也什麼都看不明白。;

  落在現世，更是如在繭中。本不知所謂的「真」，究竟長什麼模樣。

  但他是個豁達的格。神臨壽限五百一十八歲，這輩子已經足夠。當初新安易幟，他舉旗未死，往後的日子，就都是賺的。只是想趁著年月還有，做點什麼有用的事。

  「我哪兒知道跟以前有什麼不同？」杜野虎咕噥道：「我還是第一次看《牧書》。」

  「以前牧太祖的故事，可沒有這麼多細節，不止是『有憾淵』的構造，你看後面的欽文王的故事，以前都沒有……」姜說著，抿了抿：「你跟黎師兄周遊列國，還沒游到牧國麼？」

  杜野虎往後翻了翻，的確看到了「欽文王」的相關記載——

  「道歷三九零零年。大牧欽文王、王夫施柏舟，登天伐神，焚命而戰，擊破不朽，留劍創於永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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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以前沒有在意過，現在總算知道，那位登神的帝，其王夫什麼名字。小五的這個岳父，還厲害的。

  「我們只游小國，不游大國。」杜野虎甕聲道：「清約走後，我跟劍秋達了共識——靠我們兩個，是解決不了本問題的。事要一步一步來，飯要一口一口吃。我們想的是怎麼在現有的現世秩序下，讓小國百姓過得稍好一些。」

  他說的稍好一些，不是某一家某一戶過上富足的生活。而是所有的小國百姓，都能有秩序層面的「更好」。

  這當然是一個漫長的目標。

  曾經的「犬蛟虎」，在啟明新政失敗後，仍然帶著理想周遊列國，尋找救民良方。但是隨著長河龍君被鎮死，黃河總管被吊在觀河臺辱……宋清約便獨自離開了。

  哪怕他們最後真的找到辦法，能救小國之民，也救不了水族。宋清約對前路是絕的。;

  「跟清約後來有再見麼？」姜問。

  杜野虎搖搖頭：「這個世界很大，不想聯繫的人永遠不到。既然他不想見面，我們也不好打擾。」

  姜又把話題往回攏：「你們就算不來牧國看，功課總要做。」

  「你還不知道我嗎？字都認得我，我也認得它們，但是連在一起，就很陌生。」杜野虎晃了晃腦袋，仿佛要把裡面的水甩干：「讀書明志，以史鑑今，是黎劍秋的事。我就是經歷，，拿眼睛去看，看看老百姓都是怎樣生活。」

  姜提及《牧書》，本是想跟虎哥聊些歷史的改變，宏大的時代流，想著怎樣讓虎哥在修行上往前走。但虎哥關心的小國百姓生活，又何嘗不是很重呢？

  理想沒有高低之分，他只有支持，沒有指點。

  想了想，他說道：「虎哥，這邊事結束了，就去白玉京，上黎師兄一起。樓里新來一位先生，見識廣博得很，興許能教你們一點什麼。」;

  若只是杜野虎自己，他肯定不願浪費時間，也不想老三跟著欠人。但黎劍秋的話，還是保留了一點真的希的。所以他點了一下頭：「你認識的那些個前輩高人，見慣了天才，也該他們看看，什麼七竅不通，榆木腦袋。這算增廣見聞了！」

  姜哈哈一笑，本想說蕭鐵面就是打你打得輕了，但又咽下話茬，從「有憾淵」起，披上了如意仙：「有人來了，接咱們去參加典禮的。」

  杜野虎趕把書放下，想了想又從地上撿起來，揣進懷裡。

  作為小五的「娘家人」，他今日也是稍微打扮過的，滿臉的絡腮鬍略有修剪，新買的武服很襯他威武的形。

  姜又將一枚青羊天契給他繫上，系在那熊腰：「虎哥，太襯了！」

  杜野虎倒不覺這護符丑，只嘿然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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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先生，杜先生。」一員將領風馳電掣般落下天之鏡，徑穿深湖而至底。在百步之外便轉為步行，急促幾步後，定在十步之外，很有分寸地道：「末將奉命迎兩位觀禮。」

  杜野虎抬眼過去，正瞧見一雙鷹隼般的冷厲眼睛，並沒有說話。

  姜隨手挽簪如劍，束了長發，緩聲道：「有勞朱邪將軍！」

  來將正是朱邪暮雨。

  赫連云云回到草原的第一件事，就是前往穹廬山，接剛剛更名的青穹神騎的效忠。

  第二件事，是把弋宮的胭脂騎，赫連昭圖的親衛軍，都併了王帳騎兵。

  王帳騎兵自此分為四部——青虎、蒼狼、雲昭、胭脂。

  第三件事，是付禮廟，為先君定諡——一次定議兩位君主的政治生命，褒貶功過，在牧國的歷史上，也是首次。;

  這三件事都辦完了後，才會見諸部首領，著手準備登基。

  當然牧國上下，至此已無阻礙。

  王帳騎兵乃天子親軍，歷來是最皇帝信任的一支軍隊。新君登基，莫不換帥，以親信任之。

  赫連云云當然也對這支騎軍做了調整，但跟很多人的設想都不相同。

  王帳騎兵一分為四，赫連云云自為主帥。

  青虎部的騎帥，還是宗室真人赫連虓虎。

  蒼狼部的騎帥，乃是當代「忽那」那良。

  雲昭部整是由原赫連昭圖的親衛騎軍轉來，騎帥仍然是朱邪暮雨。

  胭脂部是赫連云云居弋宮時的親衛騎兵，騎帥卻換了完青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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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青霜本來應該封后進宮，在赫連昭圖不幸之後，也當尊奉在殿。又或退一步，按照赫連昭圖生前最後的安排，登頂完氏，執掌烏圖魯。但自己心灰意冷，放棄了烏圖魯的軍權，也退出了家主之爭。

  赫連云云親自上門，安完雄略、完度父子。

  又親自去請完青霜宮修行，完青霜說「青霜是冬月之花，不願枯死深宮，願提長劍，綻邊荒」，請求獨死邊荒，步當年完青萍後塵……赫連云云抱著便哭了起來。

  最後也不知是怎麼談的，總之兩人關上門聊了一整夜，最後完青霜紅著眼睛出來，執掌胭脂騎部，為赫連云云拱衛王帳。

  原來替赫連云云統胭脂騎的將領，一個名「高妝」的、一度同朱邪暮雨爭鋒相對的將，則是調到了至高王庭的城衛軍里。暫為副職，但已經實際上負責整個至高王庭的治安。;

  草原二十四貴姓盡皆宣誓效忠，共一百三十七個大部族的族長，此刻皆朝於至高王庭，等待新君冊封。

  便是對政治再不敏的人，也能清楚地看到，赫連云云在短短一個多月的時間裡，已經完全接手了兩代先君的政治產。至在明面上，草原沒有第二個聲音。

  朱邪暮雨是作為新君的親信前來，以王帳騎兵為儀仗，足見新君對兩位義兄的重視。

  他們也自跟著上了馬車，馳於雲廊，向至高王庭而去。

  「老三，我對這些沒有經驗。云云當皇帝，咱們是不是要送上賀禮？」杜野虎坐在馬車上撓頭：「我倒是有些準備，恐不面，小五難堪。要不你添一些？替二哥遮掩一番。」

  「那是霸國皇帝，能要我們的賀禮嗎？恰恰相反，還要賞賜咱呢！」一說到這個，姜就興致：「作為王夫的家屬，咱們的好不了。什麼綾羅綢緞，宅子鋪子……你就等著瞧吧！」;

  親自為他們駕車的朱邪暮雨，只作沒聽到。

  風馳電掣中，姜忽而掀簾，往下方看：「那是誰的車駕？」

  杜野虎也跟著看過去，但見一支奢華車隊，招揚大旗，在草原前奔，氣勢恢弘，如龍游青海。旗面獵獵，卻是一個「黎」字。

  朱邪暮雨十分嚴肅：「黎國皇帝！我們也是今天才得到通知——黎國的使臣都已經在敏合廟裡住了十天，他竟然親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