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恒宇知道高公公是在好心提醒自己。

可自己沒做錯什麼。

有什麼好擔心的。

皇爺爺總不能不問青紅皂白，上來就賞自己一頓鞭子吧。

心中無愧。

腳步生風。

“殿下，慢點兒走！”

高公公把韁繩給侍衛，轉頭看的時候，謝恒宇已經闊步走出老遠。

他急忙舉著燈籠在后面趕，心里還不住的琢磨。

殿下這是怎麼了？

不怕萬歲爺的鞭子了嗎？

還是覺得這次的事惹大了，鞭子早晚得挨在上。

不如一把，以萬歲爺的心思，沒準兒還能幾下。

嗨！

皇太孫要是能把心思都用在正地方，也不至于天天琢磨這點兒小心思了。

高公公剛追到養心殿的門口，就看見謝恒宇已經昂首的邁步進去。

他剛想跟上。

卻聽見里面傳來皇帝威嚴的聲音：“小英子，你在外面守著吧！”

“遵旨！”

高公公腳步一頓，關上殿門的時候心里還在想著。

這是要出大事兒啊！

要不要去給榮貴妃娘娘報個信兒？

還是去太子府，把太子請來呢？

皇太孫殿下背上的傷還沒好全，要是萬歲爺親自手，傷到筋骨可就不好了。

可是。

殿里的萬歲爺似乎猜到了他的心思：“小英子，你要是敢去通風報信，朕的鞭子就先在你的上。”

“哎…哎…”

高公公嚇得一哆嗦，什麼想法都沒了。

殿下啊！

萬歲爺都這麼說了。

你就自求多福吧！

高公公關好殿門，轉回，看著黑夜籠罩下的皇宮，不敢挪半步。

謝恒宇走進悉又陌生的養心殿。

之所以悉。

是因為在他的記憶里，自己可以說從小在這里跟著皇爺爺長大。

說是陌生。

謝恒宇穿書到現在。

這還是第一次走進養心殿，第一次正式意義上的見到自己的皇爺爺。

書案前。

穿盤龍朱紅常服，頭花花白的老年人正湊在燭下，目不斜視的看著手里的奏折，時不時的提起朱批，在上面刷刷點點。

即便是燭下的側，也能看出當朝皇帝殿下氣宇英武，容貌雖然顯得蒼老，眉眼間卻有著睥睨天下的神采，只是被可見的疲倦沖淡了許多。

“皇爺爺！”謝恒宇輕輕的喚了一聲。

“嗯！”

謝輝看都沒看他一眼，依舊全神貫注的批閱著奏折。

“皇爺爺？”謝恒宇又試探著出聲。

這一次。

他的皇爺爺連哼都沒哼一聲，而是又往奏折前湊了湊，仿佛邊沒有多出個人一樣。

謝恒宇見皇爺爺不理自己，無奈的撇撇，老老實實的垂手而立。

不知站了多久。

謝恒宇已經是腰酸背疼、腳酸麻。

看見皇爺爺書案上奏折眼瞅著了一大半，也沒有搭理自己的意思。

他小心翼翼轉酸痛的腰背，剛想活活腳，卻聽見他的皇爺爺冷哼一聲。

“怎麼？在花舫上吃喝玩樂、 逍遙快活的時候不覺著累，在朕的面前站了這麼一會兒，就覺著累了？”

“皇爺爺！”謝恒宇揚揚角，不服氣的說道：“我去憶笙樓可是為了正事，怎麼能說是逍遙快活呢？”

“呵呵！”皇帝將朱砂紅筆隨手甩在一邊，冷言道：“既然沒有逍遙快活，那你脖頸間的印，又是怎麼弄上去的？”

“啊！”

謝恒宇一驚，就像是吃被發現了，趕忙抬手在脖子上抹了幾下。

壞了！壞了！

從秋月屋里出來的時候，只顧著臉上的印，不知道什麼時候脖子上還留下了。

以后可要小心一點兒，一定要檢查仔細才能見人。

謝輝看著孫子在那兒手忙腳，面容上雖然掛著不怒自威的神，眼底卻藏著一的笑意，就像是在看作怪惹事被發現的孫子。

“行了行了！”

謝輝不耐煩的揮揮手手：“前些日子滄瀾院的事做的不錯，太學院、翰林院的幾位老臣，還上奏折夸贊你呢。”

“嗯！”

謝恒宇見皇爺爺沒有繼續憶笙樓的話題，卻提到了滄瀾院的事，猜不皇爺爺的心思，隨口應了一聲。

“胡家那莽小子還算有擔當。”

皇帝提起胡耀宗，語氣中帶了幾分贊賞：“馮家的姑娘知恩圖報，也是好樣的。”

“等過些日子，朕會讓你祖母認做個干孫，封為縣主，這樣和胡家那莽小子婚的時候，也算是門當戶對。”

謝恒宇心里一喜，剛要稱謝，卻被他皇爺爺攔住了：“你和陸家姑娘的婚期雖然未定，但總不能就這樣連個面都不見吧？”

“好歹也是你主搶來的媳婦，人家姑娘還不顧名節，在寢宮守了你一晚上，你就這麼不聞不問嗎？”

“朕聽你祖母說，那姑娘知書達理、格溫婉，樣貌嘛……配你是綽綽有余。”

什麼綽綽有余？

我們這郎才貌好嗎！

謝恒宇垂下頭的翻了翻眼睛，不服氣的咧咧。

“說你還不服！”

他的這點兒小作，全都落在皇帝那雙如炬的眼睛里：“你說說你，除了一個皇太孫的份，哪點兒配得上陸家姑娘。”

“就沖你在京城里的名聲，但凡聽說過的，誰會把自家的好閨嫁給你？”

“不過嘛……”

皇帝稍作沉，繼續說道：“柳家那姑娘徒有虛表、沽名釣譽，冠上一個京城才的名頭，就眼高于頂、自詡清高，確實配不上咱們皇族的份。”

“你能幡然醒悟，也算有些腦子。”

見皇爺爺提起柳思瑤。

讓知道自己以前有多離譜、多傻缺的謝恒宇略顯尷尬：“皇爺爺，柳思瑤的事已經翻篇兒了，咱不提好嗎？”

“哼哼！”皇帝話鋒一轉，溫和的語氣陡然變得冷冽：“你也知道柳家的事有多丟人嗎？皇族的面，都讓你給丟盡了！”

“我這不想明白了嘛！”

“幸虧你想明白了！”皇帝冷言道：“要是真把那柳家姑娘娶進門，日后不知道要掀起多大的子。”

“啊！”

謝恒宇聞言，心里猛然一驚，他驀然抬頭看向書案前端坐的楚國皇帝。

難道皇爺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