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奚答曰:“政者正也,德者有道也。傳曰:在天者莫明于日月*,日月星緯之,東起西從,皆不離常道。故上人非天授,而效法于天。古者至尊稱帝,其次為皇,其次為王,是先有道、有德、有業,而後帝、皇、王,修備于,高懸中樞,衆歸之,未有本末倒置。”
謝晏冬從詩賦上出題問他:“詩者工于巧,真于老,最難于易,讓步于自然,你有何悟?”
胤奚沉思答對:“晚輩詩讀得,以為‘春鷓始囀,秋蟀載’*一句,延詩經之風,得巧之工;
“‘晝短苦夜長,何不秉燭游’*,況味雋永,得易之難;
“‘偶有名酒,無夕不歡。顧影獨盡,忽焉複醉。’*滌盡一切熱鬧場,偶、無、獨、忽四字,有酒中真味,最為老道;
“‘傾耳希無聲,在目皓已潔’*、‘采東籬下,悠然見南山’*幾語,如風行水上,最是自然而然。”
荀尤敬對胤奚的考題,便是正經八百的策論了:“使禮法衡平,樂通人和;學庠興,農桑競勸;吏廉潔而奉公,上得人而納諫。何也?”
胤奚對答如流:“學生以為三王之時,治于未,止邪未萌,無刑而民風自化,後世變服,則需立法以濟禮。所謂國之命在禮,人之命在法*,致禮之途,求于人之所善,置法之初,顧全人所在。行法之後,又不可以法隨人,須以人守法。說到勸學勸農,郎砥礪所行的便是了,郎冰襟雪懷,巍乎煥乎,……”
“停吧停吧。”荀尤敬抖了一下眉梢。他發現了,這小子什麽策題都能答得規規矩矩,但只要一說到他郎,那連誇帶捧的詞兒就不要錢似的往上堆,都不帶重樣的。
沒人打斷他,他能一直說到離題萬裏。
若說這小子油舌,他的神可比提及天地神佛還要虔誠。
荀尤敬想說點什麽,咂了口酒,又覺得沒什麽好點撥的了,揮揮手把人攆出屋。
華羽聽見胤郎君告辭後老師背人的那聲笑,便知道這個人,小出師了。
十日後,胤奚將十道答策給楚堂,楚堂接過手,就著竹簾邊的風涼站在那翻閱。
越看到後來他越沉默,擡頭看看神淡雅的胤奚,低頭看看文章,再擡頭看看胤奚。
“你當真才學文一年?”這位西山才子忍不住發問。
胤奚笑說:“有沒有哪裏不足的,幫忙圈點一下。”
雁過拔。楚堂腦海裏登時冒出這四個字,他對這種可著一個人薅的手段有點悉。
楚子構疊好策文,真心實意地請教:“你平日有不讀書的時候嗎?”縱使是過目不忘晝夜用功,這等悟文心也過于超群了。
“有啊,”胤奚說,“練功。”
“那不練功的時候呢?”
“看書。”
楚堂信他鬼扯。哪一次他謁見郎的時候,這位仁兄不是跟在謝娘子邊形影不離?
楚堂的腹誹卻是不假,白天謝瀾安公事繁忙,胤奚不能時時對著,暮四合後,他才能在簾帷深,給他的郎松松乏。
有時是在謝瀾安屋裏,有時在東廂的室,放下的紗帳不掌燈,胤奚勾著子的甜津吞咽,暗昧中發出耐人尋味的聲音。
“今天姑姑誇我了,郎獎勵我麽……”
小郎君眉目如畫,把人在懷裏,下意識扭了下腰,甜膩的嗓兒不像白天那個正經人。
“嗯,”謝瀾安還想著學裏的事,心不在焉地哄他,“爺抖得厲害。”
很快就分不了心了,覺得舌也酸,領口也熱,胤奚攬著變的腰肢悶聲笑,“郎說反了。”
每次謝瀾安都沒怎麽他,胤奚溫馴的外就自己莫名其妙地松開了,今日也是如此,他引著的手去往他的膛,哀求。
謝瀾安品嘗過一回,但多數時候喜歡隨心所地用指甲拔著那兒玩,因為不喜歡低頭。
被起了火,懷裏金尊玉貴的人又不負責收場,胤奚膛不住起伏。
“……我香不香啊?郎你再我一聲……”呼吸噴在謝瀾安的耳頸間,胤奚手背上青筋直跳,卻連的襦都不敢撥開一寸。
晝短苦夜長啊,怯又恣肆的氣兒郎迷迷中手,從謝瀾安窈曼的腰向上攀尋。
謝瀾安半霎著眼波,帶著齒痕的靡紅得驚心,開始還不留神,直到胤奚按掌輕握。
謝瀾安:“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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