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流音拉住他的手，“穆勁琛，都什麼時候了，你還裝？你不是會游泳嗎？”

穆勁琛牙關抖，許流音見他的樣子很不正常，其實這兒離江邊很近，趟過去幾步就能到了。許流音往旁邊游去，將穆勁琛拉到了江邊，“上去。”

男人大口著氣，許流音拽著江邊的雜草，好不容易爬上岸，又吃力地將他連拖帶拽弄上去。

穆勁琛仰躺著，眼簾閉，許流音起想要離開，可是看了看男人的樣子，終究蹲回去，“穆勁琛？”

他就像是昏迷了一般，許流音只能看著他的膛微微起伏，難不是嗆水了？

許流音存著懷疑，終究不相信穆勁琛會這樣脆弱，手推著穆勁琛的肩膀，“起來，別裝了。”

男人一語不發，連個最基本的反應都沒有，他渾了，其實意識還是很清楚的，他不想睜眼，他好不容易從許流音的口氣中聽出一關切。這樣的覺，許久不曾有過，太好、太好了。

許流音見這樣，焦急起來，難不真的出事了？

雙手放在穆勁琛前按，男人想著，這架勢是要給自己做人工呼吸了。只是他方才真嗆了幾口水，里還有黃沙的味道，也不知道會不會嫌棄？

然而，他終究是想多了，許流音沒有低下來，按幾次未果，想起去車上拿手機撥打120。

視線掃過穆勁琛的臉，見他濃的睫輕，間滾著，明顯像是在裝睡。

許流音坐在他側的地上，“穆勁琛，你這樣也太危險了，必須趕醒來才是。”

穆勁琛角抿著，許流音一手按在他口的位子上，穆勁琛不能睜眼，只好豎起耳朵，以前在訓練場的時候，有專門的教教授們人工呼吸，他相信許流音不會忘記的。

他心有期盼，可是下一秒，口就被人狠狠捶打了下。

穆勁琛痛得差點跳起來。

許流音一邊捶打一邊說道，“快，快，吐出來。”

讓他吐什麼啊？

“把肚子里的水吐出來就好了！”

穆勁琛被打得想要咳嗽，許流音見這樣不行，又使勁在他口按著，幾番流下來，他還是‘不省人事’。

“穆勁琛，你要再這樣，我就把你丟回江里面去。”

他知道做不出來，要不然的話，也就不用白費力氣將他拖上岸了。

穆勁琛只想時間停留在這一刻，許流音見狀，站起了。“行了，你就這樣躺著吧，我開你的車走，你在這睡吧。”

抬起從他上過去，許流音頭也不回地走向穆勁琛的車，男人躺在那沒，坐進駕駛座的時候，有些小心翼翼，雖然學了開車，但是幾乎沒怎麼開過。生怕一發，車子就開進江里面去了。

許流音的視線出窗外，看見穆勁琛沒有起來的意思，真是裝睡裝上癮了。

手向鑰匙，作猶豫不決，而此時穆勁琛放在儀表盤上的手機卻猛然間響了起來。

許流音聽著手機鈴聲，手拿過來一看，是穆鈞打來的。

想掛斷，但是手指剛上去，就了回來，穆勁琛這個樣子，最好是有個人能過來接他，反正跟穆鈞已經過面了，也不用再害怕什麼。

許流音接通電話，“喂。”

穆鈞剛要問穆勁琛在哪，聽到的卻是人的聲音。

“音音？”

“你快過來把穆勁琛接走吧。”

“他在哪？”

許流音冷冷說道，“江邊。”

“你們怎麼去了那個地方？”

許流音握掌心的手機，“難道不是拜你所賜嗎？”

“音音……”

“你快過來吧，他方才落了水，現在還躺在地上，我看也沒必要打120，相信等你來了，他就好了。”

穆鈞一聽，明顯吃了一大驚，“你說什麼？勁琛落水了？”

許流音倒沒想到他會是這樣的反應，“是。”

“現在怎麼樣？”

許流音聽著穆鈞的口氣，好像很不對勁，“能怎麼樣？他不是會水嗎？放心，淹不死他。”

“他現在怕水，非常怕。”

許流音覺得好笑，“你開什麼玩笑？”

穆勁琛會怕水？以前在訓練場的時候，拿高水槍那麼們，也沒見他眉頭皺一下啊。

“他以為你死了，沉進了江水里面，從那之后他就怕水了。”

許流音目怔怔盯向前面，“你騙我。”

“我有這個閑逸致來騙你嗎？前幾天東城下了一場大雨，他開車的時候出了車禍，就是因為雨下得太大，他把自己關在了駕駛座。”

許流音手掌落向方向盤，“我是死是活跟他有什麼關系？照你這樣說，他變這幅樣子還是被我害得了？”

“我也不知道他怎麼會這樣，也勸過他去醫院，但這應該是心理影，而且很嚴重。”

許流音坐在駕駛座沒，“他既然覺得我死有余辜，我的死，怎麼就了他的影呢？”

“你們雖然不能再在一起，但好歹一日夫妻百日恩，他總不會希你死不見尸，要不然的話事后也不會讓搜救隊四搜尋你的尸首。音音，他怕水，真的。”

許流音看見穆勁琛還躺在原地，看他的樣子，好像真的出事了。

“你趕過來，把他帶回去。”

“你先送他去醫院吧，我現在人不在東城，我怕讓司機趕過去也來不及了。”

許流音掛斷通話，趕下了車，從后車座拿了自己的手機，快速回到穆勁琛側。

“你再不起來，我真的打120了。”

許流音見他不，只好撥打了120，跟那邊簡單說明下這里的況。

穆勁琛上都了，這樣下去，肯定吃不消。許流音坐在旁邊，差點忽略了自己也是這般狼狽的模樣，等著救護車趕過來，雙手抱自己，打了個噴嚏。

風一吹，冷得越發厲害了，穆勁琛睜開眼，“快回車里去。”

許流音嚇了跳，“你……”

“干坐著做什麼？你不怕生病？”男人說完，坐起了，他搖了搖頭，推了許流音一把。“回車去。”

許流音更加認定他就是裝病，二話不說起了，快步回到車。

穆勁琛跟在后面，他從后備箱拿出條毯子，要給許流音披上。

許流音往另一側的車門了，“我不需要，給你自己吧。”

男人將車的暖氣打開，關上車門，他同樣坐在后車座，他手將許流音拉到旁，再將毯子包裹住兩人。

許流音渾抖，牙齒在打架，使勁想將他推開，穆勁琛抱住的肩膀不放，“你難道想凍死我嗎？”

“毯子給你。”

“一起裹著，行不行？”

“穆勁琛，你不是會游泳嗎？”

穆勁琛眼眸黯下去，“方才筋了。”

“你大哥說你有心理影。”

“什麼心理影？”

許流音再度掙扎，“他這是幫著你來騙我嗎？”

“我哥沒這樣的閑心思，”兩個人漉漉地抱一團，穆勁琛原本想瞞著，但這都什麼時候了，有什麼好瞞的？“就是心理影，而且很深很深，我現在哪怕是每天沖澡，都會覺得很抗拒，我不敢閉起眼睛讓水沖到我的臉上，我總覺得我掉進了水底……”

許流音聽在耳中，面上也沒有多余的表。

“那你應該去看心理醫生。”

“我不看什麼醫生。”

許流音瑟著，穆勁琛更加用力地抱。

“難道沒人告訴你，有病就得看醫生嗎？”

“說不定，你就是我的藥。”

許流音冷冷回道，“我是人，不是藥，穆勁琛，我沒想到你還會喜歡看言小說，這樣的節，你不覺得太狗嗎？”

“哪里狗？”

“我們兩個的這出大戲就夠狗的，契約、結婚、離婚，殺父之仇，你多看看這樣的電視劇，又有幾對是能修正果的？”

許流音偏偏就要這樣提醒他，穆勁琛心里又被撕拉開一道長長的口子，傷口在滲著，痛得厲害。

“穆勁琛，我明天就回去了，以后沒事的話，我不會再來東城。你就當我死了吧，不要再怨恨我，也不用有什麼心理影，你不用再找我的尸首，因為我還活著。我知道你心里很矛盾，但是沒關系，都給時間好了，會過去的。”

“音音，你這是在跟我告別是嗎？”

許流音起雙，用手臂將兩條抱住，車的暖氣很快開至最大，整個人也覺得舒服不。

“你難道要將我放在你邊，讓我們互相折磨嗎？”

穆勁琛沒有開口，許流音不著痕跡別開視線，知道橫亙在他們中間的最大一道坎是什麼。

但倘若沒有這道坎，許流音也知道和穆勁琛不可能了。

那天在民政局，是親眼看著穆勁琛和阮暖領的證，他簽了字，都看到了，現在就算穆勁琛不說，許流音也知道他是有婦之夫了。

一張結婚證也許并不能說明什麼，但僅僅‘死了’半年而已，如果一個男人對你足夠深，他是不可能再娶的。

別說什麼父母之命，更別說什麼跟誰結婚都一樣，許流音看得很，穆阮兩家強強聯姻，這是最好的結果吧。

這種東西是能培養的，一年不行，兩年，兩年不行五年……

總有一天，穆勁琛的心里會住進去一個阮暖，會跟有屬于自己的孩子……

而那時候，幸虧自己沒死啊，要不然的話……不就是白死了嗎？誰還能指另一個誰，將牢牢記得一輩子呢？

許流音覺得這應該就是最大的悲哀，真的。

穆勁琛將頭靠著，許流音往旁邊退了退，“救護車馬上就過來了。”

“我不上救護車。”

“穆勁琛，你有病。”

“我沒病。”

許流音了下自己的，“既然你沒病，現在就離開這，省得一會被人強行抬上救護車。”

“有一種病，它心病。”

許流音撥弄下膩的頭發，“你忽然將我擄走，司機肯定會告訴蔣先生他們，快送我回去吧。”

救護車的聲音由遠及近，許流音向窗外，看到白的車疾馳向前，了脖子，“你自己跟他們說吧，說你不用去醫院。”

車子停在旁邊，隨行的醫護人員下來，找了圈沒看到有人，其中一人走到穆勁琛的車旁。

穆勁琛落下車窗，醫護人員直直問道，“請問，是你們喊得救護車嗎？”

“是。”

“哪里不舒服？還需要去醫院嗎？”

穆勁琛手掌按著口，白著一張臉說道，“要，要去，我呼吸不順暢。”

醫護人員聞言，趕將車門拉開，許流音方才可沒見他這樣，外面的人幫忙攙扶著穆勁琛下車，其中一人沖還在車的許流音道，“還愣著干什麼？快上救護車啊。”

“我，我不去。”許流音忙搖頭。

“你怎麼能不去？我們還要跟你了解下病人的病史……”

許流音皺了下眉頭，“我也不清楚，我去了也是白去。”

“你是患者的誰？”

“是我前妻。”穆勁琛倒是老實。

“那更要去了，離婚了難道就不管了嗎？一會還要辦手續，他邊不能沒人，你看他臉蒼白的。”護士說著，朝救護車那邊吩咐下，幾人走過來，將穆勁琛抬上了車。

許流音還愣坐著，護士彎腰沖招手，“你怎麼不著急啊？人命關天懂不懂！”

上裹了毯，只好拿了包下去。

護士將推上了救護車，看到穆勁琛仰躺在旁邊的病床，醫生給他戴上氧氣罩。

“你們有指定的醫院要去嗎？還是就近醫院？”

“就近吧。”許流音說道。

車子載著幾人往前，護士觀察著穆勁琛的生命征，“以前有過什麼病史嗎？為什麼會這樣？”

“他以前沒病，”許流音接過話道，“他也不是在犯病，他是跳江尋死。”

“尋死？”護士看了眼躺著的穆勁琛，“年紀輕輕的，為什麼想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