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寄夢想起方才謝泠舟和清荷縣主敘舊的形,心頭一陣煩燥,因而每個人與閑聊,都笑著回應,甚至無視那一道追隨著、涼意岑岑的目。
英親王妃見落落大方,越是喜歡,拉過悄聲道:“好孩子,先前你外祖母囑托我帶你多認識些人,我有位侄子,是陸侯爺家的嫡次子,溫潤謙和,一會姨母安排你們先見一面,可好?別擔心,只是見個面,認識認識。”
崔寄夢這才回過味來,為何方才英親王妃要特地為和二表兄惋惜一番,原是為了告訴眾人,如今已無婚約。
這些,包括口中陸侯家的公子,應當也都是外祖母所托。
是和大表兄有了私,但這事明面上不能提,況且王妃都安排好了,若推拒,王妃和那位陸公子面上都不好看,橫豎只是見個面,便點頭答應了。
隨后英親王妃挽著到了附近的棲霞寺后,后山竹亭里,立著位青男子,當是那位陸公子。
陸公子溫潤謙和,言談間謙讓,兩人簡單問候過,英親王妃便借上香之故走開了。
王妃走后,二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那位陸公子見溫和秀,生出好,開始關心起的喜好:“崔鄉君平日里喜歡詩文丹青麼?”
崔寄夢微張著,作大驚失狀:“陸公子想必不知道吧,我于詩書丹青上簡直一竅不通,初來京中時,還因為在詩會上不懂曲水流觴是什麼鬧了個笑話。”
陸公子和煦地笑笑:“在下倒未曾聽說過此事,只聽聞鄉君在宴上奏了一曲廣陵散,驚才絕艷。”
崔寄夢底氣不足地笑了笑,“我也就會那麼一首曲子,若說我最擅長的,只有騎馬玩彈弓,我表姐還取笑我呢,說我只有面上溫婉,實則是個母老虎。”
一番閑談下來,陸公子看的目已從最初男之間的好轉變為兄弟之間的欽佩,連聲贊嘆:“崔鄉君看著纖纖秀致,實則颯爽利落,不愧為將門虎!”
崔寄夢暗暗松了口氣,這怯懦子,和利落哪能沾邊?方才這一通可是用了有生以來所有做戲的本事,才總算唬住了這陸公子。
靦腆笑笑:“陸公子謬贊,我實在寵若驚不知如何回報,不如我教陸公子玩彈弓?日后說不定能防,我當初學玩彈弓也是因我爹爹稱婚后若夫婿敢欺負我,就讓我拿彈弓打他。”
陸公子眼神中又多了一分欽佩,了分曖昧,他實在沒想到,這般秀嫻雅的人,卻能用溫的語氣說出這般駭人的話,訕笑著:“謝崔姑娘好意,在下只怕連彈弓都拉不開,就不拙了。”
“真巧,崔鄉君上回也答應了回頭教本宮彈弓,擇日不如撞日。”
崔寄夢回頭,見一墨蟒袍的二皇子負手沿著小徑走來,俊上一臉看好戲的表,忽覺這神似曾相識,長公主殿下、三殿下都出過這樣的神。
和陸公子忙見禮,二皇子擺了擺手,慢悠悠踱過來,利落挑眉:“無需多禮,是本宮來得不巧,擾了二位。”
上如是說,卻毫沒有離去的意思,招呼著二人:“不必拘謹,坐。”
他自己落了座,崔寄夢和陸公子也尷尬地坐著,一時無人說話。
二皇子倒怡然自得,漫不經心地看風景,手指還悠哉悠哉在石桌上敲了敲,陸公子以為他這是在暗示什麼,站起,和聲道:“殿下、崔鄉君,在下還要去寺里為祖母求平安符,便先行退下了。”
二皇子笑笑,略一頷首。
亭中只剩他們二人,這位二皇子雖還算平易近人,但周有說一不二迫人的氣勢,頓時拘束起來,絞盡腦想找借口離去。
二皇子含笑抬眼:“崔鄉君方才在陸公子跟前還有說有笑,放出豪言要做母老虎,怎麼本宮一來,你又拘謹起來,莫非是本宮太嚇人?”
崔寄夢只得暫時打消了離去的念頭,恭謹道:“殿下說笑了,殿下乃龍子,氣度非凡,什麼虎豹豺狼在殿下跟前都是小巫見大巫。”
二皇子帶了些調侃的意味,幽幽道:“崔鄉君果真深藏不,不僅能奏古琴、獵鳥,還能言善辯。”
這能言善辯往好聽了說是言辭進退有度,往難聽了說便是狡詐詭辯。
崔寄夢猜不出他暗指的是哪一種,索低下頭,先為主道:“民不才,多謝殿下夸贊。”
二皇子沒能逗得了,輕哼一聲,繼續看他的風景,崔寄夢借機起行禮:“民就不叨擾殿下清靜了。”
“一塊走吧,景是死的,不如人有趣,本宮也隨你去瞧瞧他們都在玩些什麼。”二皇子語氣稔,走在前頭。
礙于皇權威,崔寄夢只得像個小嘍啰一樣綴在他后,嘆自己今日出門黃歷沒看好,竟遇上了這麼個主兒。
剛走出幾步,在寺廟前瞧見一個白影,在廟前的祈福仙樹下負手而立,看向的目深邃沉靜。
崔寄夢正邁下石階,忽然看到大表兄,下意識心虛,腳下踩了空,好在二皇子反應迅速,隔著袖扶住了腕子:“小心。”
崔寄夢更張了,低著頭同二皇子道謝,可隨即想到大表兄方才不也和清荷縣主有說有笑的,一口一個表兄表妹,角又垂了下來。
他能和別人說笑,為何不能?便低著頭走到謝泠舟跟前:“表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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