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謝老夫人的偏袒，衆人已經見怪不怪了，誰讓人家嫁的人是們謝家最出的郎君，一嫁進來便是一品誥命夫人。

們夫君不，也不怪被一個小姑娘給比下去了。

姑娘還有些張，躡著腳步來到謝淩邊，男人寬厚頎長的影，顯得越發小。

兩人一起給先輩上了香，然後規規矩矩的磕了個頭。

等謝淩跟秦若祭拜完，其他小輩才陸陸續續上前。

按照國公府往年的習慣，祭祀完還要寫對聯。

「今年還是兄長寫對聯。」畫廊中，冷風一陣一陣的刮過來，謝晚凝湊到秦若跟前，小聲問:「嫂嫂還沒見過兄長寫的對聯嗎？」

秦若一怔，搖頭道:「是還沒有。」

是昭寧三年二月底嫁過來的，現在是昭寧四年初，自然沒機會見過男人寫對聯。

「那夫人隨我來書房。」前面的謝淩腳步一頓，溫聲對道。

秦若眨了眨水潤的杏眸，輕聲道:「妾伺候夫君磨墨。」

瞅著兄長與嫂嫂夫唱婦隨的畫面，謝晚凝特地落後幾步，跟自己的小丫鬟道:「兄長跟嫂嫂總是這般恩。」

小丫鬟笑著揶揄:「等姑娘嫁到學士府，肯定可以與文小公子舉案齊眉。」

「別貧。」謝晚凝被說的眉彩飛揚，很是高興:「快跟上，兄長跟嫂嫂都走遠了。」

書房裏面，謝淩端坐在太師椅上，秦若在旁邊替他磨墨，男人的手指修長白皙，寫字的時候面極為溫和，看起來如同一幅清雋雅致的水墨畫。

他寫的是——

「新春新景開新宴，看取新年樂事綿[1]。」

謝晚凝拍掌笑道:「看來兄長的第一幅對聯是屬于嫂嫂的。」

「珠兒，你替夫人拿著吧。」謝淩溫聲笑著，對秦若後的丫鬟道。

秦若目眨了眨，突然生出一個主意:「妾想將這幅對聯掛在室，夫君覺得如何」

謝淩頷首:「夫人開心便好。」

正房，謝淩將對聯掛上去。

剛走到轉彎，腳頓了下，他盯著牆上的早春圖，多看了幾眼:「這早春圖是謝言送過來的」

秦若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一笑，點了點頭:「是的。」

因為在江州生活的久，非常喜歡這幅早春圖。

「難得夫人喜歡，他也是有心了。」謝淩雙手負在後，不置可否。

這話聽起來怎麽像吃醋，秦若遲疑了下，小心翼翼的擡起頭。

但男人神淡然，彷佛只是隨口一說，秦若又覺得是自己想多了，「爭風吃醋」這四個字怎麽可能跟清風霽月的謝大人掛上鈎呢。

在秦若愣神的瞬間，謝淩的小廝在外面敲了三聲門，低聲道:「大人，張大人跟何大人已經在書房外面等著了，說要給大人拜年呢。」

這些都是朝廷重臣，秦若連忙催促謝淩:「那夫君快去吧。」

謝淩微微頷首:「我晚些再過來。」

謝晚凝立馬舉起手:「我在這裏陪嫂嫂。」

「每年這個時候，兄長都特別忙碌，主要還是拜年的人太多了，嫂嫂你別介意啊。」

這可是嫂嫂跟兄長在一起的第一個新年，兄長卻不能陪在嫂嫂邊，擔心嫂嫂會生氣。

秦若面容，淺淺而笑:「怎麽會，不是還有妹妹陪著我嗎。」

「那嫂嫂以前在家新年都是怎麽過的」謝晚凝跟著笑了起來，有些好奇的盯著自家嫂嫂。

秦若托腮想了下，其實與長姐以前除夕也是守歲，長姐子溫婉，所以每次守歲都會拉著下棋，至于新年第一天，父親會請江南有名的戲班子來府上，然後聽一天的戲。

「以前在家中的時候，過年那幾天父親都會請戲班子來府上，所以過年的時候家中姐妹會聚在一起聽戲。」

謝晚凝「哦」了一聲:「原來這樣。」

看來嫂嫂很喜歡聽戲，有時間得去跟兄長說一下。

下人端了碧螺春上來，謝晚凝輕輕抿了一口，問:「嫂嫂，你還想玩葉子戲嗎？要是嫂嫂還想玩的話，我讓人請小堂姐過來。」

小姑娘貌似都對葉子戲極興趣，這下別說旁人，就連娘眼裏都是笑意。

秦若莞爾一笑，應了一聲「好」。

***

初三，京城下了好大一場雪，帝王龍大悅，特地免賦稅一年。

天還未亮，柳絮般的雪花照的屋很是亮堂，下人有條不紊的服侍兩位主子起，見妻子彎彎的杏眼兒盈滿水霧，謝淩不著痕跡的蹙了蹙眉。

單手披上墨狐裘大氅，他溫聲道:「夫人要不再歇息一會」

在燈火的映襯下，男人越發顯得面溫和，臉龐俊雅，秦若懶懶地搖了搖頭:「妾不困。」

以前在家就有聽長姐說，子嫁人之後，日日都要晨起伺候婆母洗漱，當時長姐還笑話，可待到了謝家之後，才知道原來有的人家是不一樣的。

謝淩見狀沒有勉強，往年不覺得，但今年，他覺得新年這幾天的規矩實在是太多了。

屋外寒風瑟瑟，是刺骨的寒冷，娘替秦若罩了一襲淺海棠鬥篷，姑娘看起來更加明豔。

夫妻兩來到凝暉堂，謝晚凝笑著將自己的手指給秦若看:「嫂嫂看我剛染的豆蔻好不好看」

「妹妹這豆蔻的是極其好看的。」秦若認真欣賞了下，笑道。

謝晚凝笑得更開心了，視線在自家嫂嫂上掃了下，道:「嫂嫂今天也很好看。」

謝家鐘鳴鼎食，朱門毓秀，早膳是極其富的，但秦若只吃了兩口就覺得有些飽了，看著自己碗裏的水晶餃發呆。

蘇氏見狀給夾了兩個餅，笑道:「含兒這麽瘦，快多吃點。」

謝老夫人也注意到的不對勁，皺了皺眉，有些擔心的問:「怎麽了，含兒，今日的早膳不合你胃口」

「回祖母，可能是這兩天零兒吃太多了，所以沒有胃口。」秦若還真只是單純的沒有什麽胃口，淺笑著解釋。

二夫人一下子就想到了別，笑瞇瞇問:「怎麽剛好這個時候沒有胃口，含兒，你這個月的癸水可來了」

先前姑娘是喝了避子湯，但時間已經過去這麽久了，萬一在那次事揭發之後，姑娘就想通了，想要懷上自己夫君的子嗣呢。

這京城仰慕謝淩的貴這麽多，二夫人可不相信有人會在與這麽出的郎君同床共枕這麽久之後，還一點都不心。

謝老夫人也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姑娘。

面對衆人的目，秦若有些無措，嚨更是哽的說不出話來，有沒有孕自己是最清楚的。可在面對長輩，突然有些說不出話來。

二夫人卻當是默認了，興致高昂，轉頭對自己的丫鬟說:「枝兒，還不快去請郎中過來，這可是天大的喜事。」

一直一言不發的謝淩驀地開了口:「二嬸嬸，我夫人有沒有孕，我最是清楚，就不勞煩二嬸嬸費心了。」

二夫人以為是小兩口不好意思，笑道:「不管是不是，總得請郎中過來看一下吧。」

「讓人再煮一碗百合蓮子粥過來。」謝老夫人最是了解這個孫兒，他既然這麽說，那肯定是沒有了，謝老夫人道:「等過幾日，讓宮裏的醫給含兒請一下平安脈吧。」

謝淩:「是，祖母。」

秦若微微松了口氣，激般的看了男人一眼。

但謝淩沒有在看。

一個早膳吃的人各懷心思。

沒過多久，國公府外院的小廝興沖沖的叩了個頭，道:「老夫人，小侯爺跟秦二小姐來了。」

「快請他們進來。」謝老夫人一喜，趕忙道。

待許言廷跟秦含一前一後進來，謝淩微微擡起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