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房
晉王甚至沒有思忖一刻,幹脆道:“可以。”
一直默不作聲的姬淵,卻走出一步,躬道:“大王,祁將軍功勞未定,此事下旨是否太過草率?且此前,祁將軍與楚公主私事傳遍宮闈,大王這會就直接賜婚嘉獎,落在那些外臣耳中,怕是顯得大王偏將軍,倒將軍為衆矢之的,那些士兵怕也不能信服將軍。”
姬淵擡頭笑道:“不若等大軍勝利還朝,那時再賜婚錦上添花更好。孫兒也是為了將軍著想。”
“你說的也有幾分道理。”晉王聽到下方的群臣的附和聲,輕點了點頭。
祁宴的眉心微皺。
晉王話鋒卻一轉:“不過寡人做事,若需要顧及到所有人的心思,何須再做這一國之主?論起來,祁宴也是寡人的外孫,公室子弟娶和親公主,并無半點不妥。”
晉王轉首看來:“衛蓁,你呢?你可願意嫁給祁宴?”
衛蓁掌心早已出了一層汗,對上晉王深邃的雙眸,長袖對攏如流瀑,彎下腰:“孩兒願意。”
晉王俯眼著下方:“祁宴,你即日起便著手軍隊,調集兵馬糧草,一個月後大軍啓程!”
祁宴朗聲道:“是。”
這一樁婚事,由晉王全權做主,下了所有質疑的聲音,就這樣給定下了。
待殿的臣子被遣散走,只剩下了祁宴與兩位殿下,衛蓁這才開口:“大王,孩兒有一請求。此番大軍東行,孩兒能否一同東行?”
“你想一同東行?”晉王目質疑不解。
衛蓁點頭道:“行兵打仗之時,前線每日都有傷員下來,便是軍醫再多,人手也定然不夠,據孩兒了解,晉國後防也有子為醫,孩兒在楚國之時,也曾軍營幫忙照看傷員,已有不經驗,不知大王能否應允孩兒與將軍一同東行?”
“不可。”晉王道。
衛蓁連忙道:“孩兒只在後防的軍營,絕不會給大軍添,那裏極其安全。”
“寡人倒不是擔心你,是怕你去了,祁宴心就不放在打仗上。”
祁宴聽到提到自己,擡頭道:“大王,孫兒能分得清輕重。”
晉王拍了拍案幾上幾疊奏牘,“行了,莫要再說,你留在王都,與姬沃還有姬淵一起,幫寡人管著前朝和後宮的雜務。”
衛蓁還想再爭取一下:“可……”
“公主便留下來吧。”下方的姬淵開口,“留在晉宮安全,公主。”
姬沃也點頭道:“是,前頭兵荒馬,公主也要跟著日日行軍,大軍是不會單獨照顧公主,實在太過勞累。”
可這點勞累衛蓁以前經歷過,并不覺得有什麽,安靜垂下眼簾,今日能得晉王賜婚已是晉王大度,再提要求,在晉王眼裏怕就是得寸進尺了,日後再謀算便是。
微微一笑,道了一聲:“喏。”
晉王今日召來,是為了頭風之癥,衛蓁為他上完藥,起出了大殿。
一出來便看到祁宴正立在下,與邊姬沃談著。
他姿高挑,閑適放松,竹青袍穿在他上,襯得人又矜貴又優雅。
金的照著他眉眼,年郎意氣風發,春風得意。
衛蓁出微笑,他聽到腳步聲轉過頭來,手握住,衛蓁連忙要手,小聲道:“還有這麽多人看著呢。”
話雖這般說,卻也向他走近了一步,立在他邊。
“恭喜祁將軍與公主。”門邊傳來一道低沉的聲音,姬淵出門檻,朝著二人道賀。
他臉上噙著極淺的笑意:“方才在殿中的話,將軍不要在意,在下也是為將軍著想。大王給你二人賜婚,此乃樂事,當好好慶祝一番。”
“多謝。”祁宴淡淡頷首。
姬沃目轉而落在衛蓁上,“將軍也放心,公主在晉宮極其安全,你不在時,晉宮會幫你照顧好公主。”
他略略加重了“晉宮”二字,那朝衛蓁投來的眼神頗有深意,衛蓁心中浮起一古怪的緒,然很快姬淵便擡步離開,背影如常,腳步沉穩,也將這份緒下了心頭。
姬沃道:“雖說祖父提的要求實在嚴苛,不過好歹你二人婚約也算定下來。”
姬沃笑著拍了拍祁宴的胳膊,“恭喜祁兄,恭喜公主了。”
衛蓁沒有回寢殿,而是跟著祁宴先回他的院子,他毫不避諱地牽住的手,二人明正大地走在路上,承著無數宮人的打量目,冷風吹在上,分明還是冬日,衛蓁卻覺到從未有過的愜意。
回到了他的寢殿,一進來,祁宴就幫解上披風。
衛蓁擡起頭,雙目亮晶晶,祁宴挑眉道:“公主怎麽從王殿裏出來,臉上笑意就沒落下來過,方才路上宮人都知道公主今日有喜事了,這麽高興。”
衛蓁手了臉蛋,“哪有。”
祁宴將帶至鏡前,銅鏡中立馬照出郎一張俏紅潤的臉蛋,眉梢吊著的都是喜悅之,
衛蓁頗有些不好意思,回過頭來道:“你要出征了,我們先收拾行囊。這個時候天寒料峭,天氣還極冷,你一定不要忘了多帶些裳。”
“你櫃在哪?”衛蓁拉著他的手,“我們選幾件保暖的裳。”
不經意間已經用了“我們”二字,祁宴垂下眸看著自己被他拉住的手,“公主眼下這般關心臣,倒真有點像將軍夫人了。”
衛蓁打開櫃子,回過頭來,“是,祁駙馬。”
祁宴輕笑一聲,看向櫃子裏那一疊疊摞得整齊的裏衫,拿出其中一件,問前人道:“帶這件?”
衛蓁手上去,覺料綿厚實,點點頭。
門口響起咳嗽聲,二人回首,左盈立在門邊:“在下來的是不是時候打擾了二位?”
“沒有,大人進來吧。”衛蓁輕笑。既有外人在,與祁宴也拉開了一臂的距離。
左盈擱下了藥箱:“公主的眼睛在下也治療了一段時日,再施針一個月左右,應當就能好了。”
他擡手作禮:“在下剛剛從宮人口中也聽聞了喜事,恭喜將軍與公主了。”
祁宴上前扶他:“此時說恭喜尚早,大王原話是要說我取下齊王頭顱方才應允婚約。”
左盈正在取藥瓶的手一頓,垂下眼簾,喃聲道:“殺了齊王嗎。”
左盈擡起頭,祁宴與他目對視,思緒一下被點亮。
左盈的妹妹就在齊宮,便是齊王邊那位盛寵一時的樂夫人。
待衛蓁離去後,左盈才輕聲道:“此事,或許未必那樣難辦。屬下有法子可助將軍一臂之力。”
晉王發兵攻打齊國的命令,一階一階傳了下去。比起祁宴在年前南下,只帶了五千兵馬,這一次全然不同,是傾國之力攻打齊國。
晉國與齊國接壤之地,本有駐紮的軍隊,其他分散在各國的軍營,也都調集軍馬開始東行。至于南方的楚國,楚王即位之時,有祁宴在當中的助力,如今也到了還恩之時。
晉楚傾兩國之力,勢必要滅齊。
此番出征,前線有兩位統帥之一,晉王任命祁宴為其一,統帥三軍。大軍很快便出發,然而在出發前幾日,朝中出了一道旨意,卻掀起了軒然大波——
晉王竟然駕親征,親討齊國。
晉王年過七十,大多數人在此年紀已然年邁,然晉王在馬背上打下江山,距離上一次出征,其實并沒有過去多久,正是五年之前。
那一仗打得酣暢淋漓,晉國橫掃千軍,如獵豹吞噬著周圍領土,將北方蠻夷打回北方荒漠之後。
晉王確信自己這一次親征,依舊可以振士氣。
也確如晉王所料,在大軍啓程前的酒宴上,晉王親自鼓舞士氣,軍中士兵鬥志昂揚,豪氣萬丈,振臂高呼,勢要齊王以還債。
衛蓁參加完送行宴,從郊外軍營回來,已經快夜了。
大軍明日午後便將啓程,今夜便是與祁宴最後見面的機會。
然而宴席結束時,祁宴被晉王喊去談,衛蓁本沒有機會與他說上話。
衛蓁出神地著桌上擺放的銅,水珠一滴一滴落下,等了許久,祁宴也未曾來。
“公主,快夜了,先歇息吧,奴婢瞧將軍今日應當在京郊外軍營過夜,不會回宮了。”
衛蓁嘆息一聲,“扶我沐浴吧。”
沐浴完,幹淨頭發,衛蓁上榻,然剛闔上眼時,外頭傳來篤篤的敲窗聲。
衛蓁坐起來,便看到窗戶被撬開,一道修長的影過了窗。
年輕男子踏著月走來,到床邊走下,看衛蓁雙目明亮,若兩粒寶流轉玉石,手在面前揮了揮:“眼睛好了嗎,眼下已經能看到了?”
衛蓁點點頭,“是,怎麽你每一次都來,像是……”
“像什麽?”祁宴接話,“闖兒家屋子的無恥之徒嗎?”
這句“無恥之徒”提醒了衛蓁,當日他就是將在這間寢殿的桌上親吻,道“無恥之輩要吻了你。”
道:“將軍也有自知之明。”
“并非有意,實在是不做賊,見不到公主。”
他俯靠近,肩上都是冷霜,冷氣鑽了寢之中,衛蓁看到他俊容被凍得蒼白,眼睫上沾滿水霧,一瞬間就起了惻之心,往床裏挪了挪,騰出一個位置給他。
祁宴垂下頭,看那位置一眼。
衛蓁臥下:“你不冷嗎?”
這話是何意思,不言而喻,是想讓他上榻來暖一暖。
祁宴眉眼輕勾:“是有一點冷。公主不介意嗎?”
衛蓁攏了攏被子,二人也不是沒有同榻過,總覺得經歷過那夜他們互相依偎取暖,像兩只傷的互相舐傷口,關系便親了更多。
何況他們現在已經是未婚夫妻……
衛蓁手拉住他,祁宴自然而然臥在了枕邊。
四目相對,他高的鼻梁就挨著的鼻尖,衛蓁面頰上全是他的熱息。
胳膊支起子,看著枕邊人,修長的指尖替他拂去碎發上的清霜:“大王駕親征,宮中便只剩下我一人,我還是想與大軍一同出發,那樣也能與你時常見面。”
祁宴握住的指尖:“大王不會同意的。”
衛蓁眼中浮起輕愁:“但在宮裏,我也無事。此番前線作戰不知何時能結束,戰事不停,我豈非就一直見不到你?”
衛蓁心頭已有想法。戰事不會一直吃,總有雙方休戰的時候,那時便喬裝打扮好去軍中,見見祁宴,也探晉王。
二人的指尖在月下相抵,纏的掌影落在牆壁上。
“不必擔憂,此事未必無法子可解。你記不記得,我與你說過,左盈有一個妹妹在齊宮。”
衛蓁若有所思,“記得,所以左盈與其妹關系似乎極好……”
祁宴道:“是,此番東征,左盈會下份,在合適的時機,齊宮見其妹。”
衛蓁莞爾一笑,擡手上他俊的臉頰,年褪去了青,氣質一經沉澱後,就如同那上好的佳釀,就連衛蓁偶爾著那雙如蒼穹朗星的眸子,也會忍不住失神。
“祁宴,你現在是我的未婚夫,等你回來,是不是就是我的夫君了?”
祁宴愣了一刻,低低應下。衛蓁靠近,他目躲閃,側過臉去,臉頰藏匿在黑暗中,然皎潔的月照在上,還是映亮了他泛紅的耳垂。
衛蓁看出了他的窘迫,湊得更近了。
手撐著臉頰,笑渦繾綣,恰如一汪清冽的春泉,那一雙素手上他的心口。
是若無骨的。
屬于上的香氣襲來,在他耳畔輕輕一笑,手了他的心房,聲音若那素手傳遞來的覺,在撥他的心尖。
“祁宴,你心跳得怎麽這麽快?”
暗夜裏,氣氛黏膩,無聲的曖昧開始拉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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