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簡婧一直以來都想問的問題。

從進組第一天就想問了。

依照周郅京的份，他本不需要日夜待在這里。

時過境遷，所有事都在改變，所以簡婧想確認，他們的這一場重逢，到底真的只是一場單純的意外，還是他的有意而為之。

他語氣懶散，“那我可得好好想想——”

簡婧打斷，“你認真的說。”

話音落下，看到不遠的周郅京緩緩收了臉上那點很淡的笑。

“認真的說……”

周郅京若有所思默念，低垂著眸子安靜起來，片刻，低聲道，“當初答應接手這檔節目，是因為和陸至誠的分。畢竟那時候要是不答應他，他大概會隔著幾千公里沖我嚎啕大哭，丟人的。”

微風輕輕起，卷地面的落葉，簌簌作響。

“當然，這只占一小部分。”

“另外的原因，是因為在名單里看到了你。”

“因為想見你，所以就來了。”

這道輕描淡寫的聲音，順著聽筒緩緩傳來。

他掀起眸子，在路燈下與對視，眼睛的底是坦而干凈的，很直接。

很久沒見了，想見見。

不帶任何目的的，就想再看看。

想看過得好不好，想看看如今的變化，想看有沒有好好吃飯。

簡婧抓著手機的指尖輕，風將發吹得凌。

明明問的時候那樣利落干脆，但在得到這個回答之后，的心跳還是停了兩拍。

“這個回答夠認真嗎？”

“……夠了。”

“還有更認真的，想不想聽。”周郅京的聲音帶著低低的溫和。

簡婧像是被蠱的書生，眨了下眼，“你說。”

停頓須臾，那端的人再次緩緩開口。

“這兩年，沒有過別人。”

“沒有過生活，也沒有過任何不良習慣，杜絕煙，喝酒適量。”

“會定時保持健，會定期檢，上月檢報告結果也一切正常。”

“你走時我是怎樣，現在我依舊是怎樣。”

風聲寂寂，氣氛再度平下來。

良久，簡婧才反應過來，了干的，問：“你是在向你的前妻表白嗎？”

“不是。”周郅京說，“是在以一個你的追求者份正式自我介紹。”

停頓幾秒，他改口，“哦，追求狗。”

“……”

他總有能在任何時候將氣氛緩解的能力。

心如擂鼓的簡婧安靜幾許，“你知不知道在這種時候開冷笑話，是一種很破壞氣氛的行為。”

“知道。”周郅京云淡風輕地講，“但是你剛才提起前妻這倆字，搞得我有點傷心。”

“為什麼傷心？”

“畢竟我從小小一個的時候就開始跟著你了，分開這麼久，被你無的提及離婚這種傷心事，難免有點脆弱。”

“……”

簡婧無言以對。

這臺詞，怎麼聽著那麼像主被心腎那種劇本里的呢？

他驀地輕笑，“要不要出來一起吃個夜宵？”

“不要。”

“散散步呢？”

“不要。”

“那你要干嘛？”

簡婧吸了吸鼻子，無地回：“要睡覺。”

“好。”周郅京放輕聲音，“那晚安。”

回到房間，卻久久難眠。

腦海中是他剛才的那番話。

簡婧莫名察覺到些什麼，將手放在自己的心口。

那里的悸，似乎正在悄悄復蘇，快要不住了。

認命的癱在床上，閉上眼，腦海中忽然回想起曾經不知在哪聽到的一句話——

或許，人生就是這樣。

不是上千千萬萬個人，而是上一個人千千萬萬次，上一個人的千千萬萬面。

……

翌日，明。

正式學第二天。

文科1班的兩位生助教遲到了。

六點五十五分，導演組看著房門鎖的宿舍，終于敲了敲門提醒，“兩位老師，快七點了。”

屋窸窸窣窣響起一陣靜，倆人這才清醒。

們誰也沒定鬧鐘，距離七點十分的早讀還差十五分鐘，面臨著第一天上課就遲到的風險，兩人手忙腳收拾起來。

“希希……那是我的鞋。”

“啊啊哦，看錯了看錯了。”

六分鐘后，兩人慌跑出去，邊跑邊扎頭發，恭候他們多時的幾位VJ大哥追上來，多方面多角度捕捉們奔跑的畫面。

那里面沒有周郅京。

拉住跑到一半跑不的姜希，終于趕在早讀鈴聲響起的后一秒，跑到了教室門口。

而與此同時，站在講臺之上，捧著語文書的周曉蘭側目看來。

迫極強。

那眼神，讓兩人同一時間起了皮疙瘩。

簡婧：“……”

好害怕，覺時間在倒流，覺自己變年輕，真的一朝重回十八了。

姜希：“……”

好可怕，早知道不來了，拍綜藝前也妹說還要上課啊。

周老師終是開了口，“進來吧。”

兩人如同大赦往里進，周老師的聲音再度響起：“第一天上學就遲到，沒辦法做好一個以作則的榜樣，是不是要接相應的懲罰？畢竟，助教遲到與學生同罪。”

段淮和喻卓向倆投來同的目。

“……”

于是，上早自習，別人都在坐著背誦課文，倆站在尾排著墻抄了三遍《夢游天姥留別》。

下課鈴聲響起，簡婧甩了甩發酸的手腕，拿著和姜希罰抄的課文要去辦公室，剛出門忽然被一把力拽到角落。

心悸的同時，看清對方的臉。

兩個套著塑料袋的糖三角也被放在手心，周郅京漫不經心的聲音響起，“追求第一式，給心的孩兒買早餐。”

靠得太近，他手虛摟著的腰，形幾乎與相。

簡婧遲鈍想幾秒，才知道這是他那本所謂《追求孩要注意的九百九十二個事項》里的容。

“……”

了他所謂的“第一式”，松，還熱乎著。

“走了，不影響簡老師工作。”

他像個開完屏的孔雀，說完便轉走開，只留下一個背影給。

周郅京就戴了頂鴨舌帽，三條杠運黑外套，還掛著個工作牌，往樓梯下的時候很招人眼，不學生都認出了他是誰。

仿佛真回到了從前的校園時，依舊是那個人矚目的他。

回到教室，和姜希瓜分早餐。

姜希往里塞，“哪里來的婧婧姐。”

“一位做好事不留名的忠義之士。”

忠義之狗。

“哦……”

姜希自將這位忠義之士默認為簡婧的。

語文，語文。

恐怖的前兩節課，令人昏昏睡又地獄的前兩節課。

周老師課上的點名環節最是出其不意，隨機開火車、丟炸彈、擊鼓傳花隨機點名，各種考察背古詩的活層出不窮，愣是讓所有學生連同四位助教打起十二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