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心旌搖曳之際,乍聞此言,心可想而知。
這個曹濱,怎麼回事,專會煞風景。
轉念一想,又不能怪曹濱。
陸年這廝,執拗起來,誰也攔不住啊。
當初他敢在太后壽宴上,以一個小小翰林的份站出來抨擊太后,如今就敢在朝堂上舌戰群儒。
自然,也敢在旁人都不吭聲時,大聲數落帝王的錯。
皇帝覺得他又好用又鬧心。
一邊提拔他,一邊著鼻子忍。
“讓他回去。朕中毒昏迷,奏折稍后再批。”
皇帝吩咐曹濱。
曹濱應聲去了。
何霜影那邊還沒洗完,他又回來了。
“陛下……陸大人說,說有幾份折子是刻不容緩的大事,求陛下早些批復,發回閣中,大家才好及時置。他……他還說,陛下若是醒來許久還不能恢復力,那就先養著,他在宮門口跪等。陛下什麼時候能批折子了,他什麼時候護送折子去閣。”
曹濱著頭皮如實轉述陸年原話。
皇帝怒火攻心。
本就是氣翻騰充盈之時,這一怒,差點直接暈過去。
陸年!
竟敢如此迫!
跪等?
來日史書上,因為他這一跪,朕會變貪后宮荒廢朝政的昏君!
嘩啦,嘩啦,側堂里洗浴的聲音,持續不斷,約而人。
簾外,緋晚勸說曹濱的語氣,那樣。
“曹公公,陛下確實不宜勞累,煩你再去轉告陸大人,奏折再急,能枉顧陛下嗎?朝中那麼多大臣,必須要陛下批了奏折才能辦事嗎,太過分了。本宮決不允許有人耽誤陛下休息,陸大人若是不依,你他來和本宮說話。總之,本宮又不是第一次和他吵架,別人懼他,本宮不懼!”
緋晚先還溫,后來越來越生氣,很是強。
曹濱覷著貴妃臉,頭回見貴妃如此,連忙躬答應了一聲。
卻還沒立刻走。
因為他還沒忘了自己是皇帝的人,需要皇帝許可,不然誰使喚都白搭。
簾,皇帝聽了緋晚的話,心里舒坦。
緋晚簡直說出了他的心聲。
說實話他早就想指著陸年鼻子罵一頓解解氣了。
但是想歸想,陸年很好用,暫時他還不想置這憨貨。
“昭貴妃,你進來。”
皇帝呼喚。
緋晚連忙掀簾子進屋,先告罪:“臣妾氣不過,請陛下恕罪。但陛下千萬別勞累案牘,臣妾心疼您!”
皇帝微笑,招手讓近前。
“昭貴妃,朕托付你一件事。”
“臣妾遵命,陛下盡管說,什麼事臣妾都答應您。”
“貴妃,你的字跡與朕相仿,便替朕把折子批了,堵住那陸年的。”
緋晚大驚,上前皇帝額頭:“陛下?!您是不是發燒了……”
皇帝握住微涼的小手。
“朕清醒得很。晚晚,你聽朕說。那陸年子倔強,如同倔驢,便是朕他到跟前,他也敢吵架,你招惹他作甚。批了折子讓他走,兩全其。”
緋晚用力搖頭:“不行!陛下,后妃怎可干政。臣妾連過問朝堂事都是大逆不道,怎能執筆批閱奏折?求陛下收回命,放過臣妾,臣妾絕對不敢行此事!”
“晚晚,你連朕的話都不聽了麼?”
“不是,陛下,但您讓臣妾做什麼都可以,唯獨這件事……”
“昭貴妃!”
“陛下……”
緋晚跪在了地上。
眼中含淚,又害怕,又焦急。
皇帝見了,略心。
但心意已決,也不會顧忌太多。
“貴妃,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等朕病好了,你就不必代筆了。晚晚,乖,聽朕的。”
他對緋晚的稱呼,一會兒是貴妃,一會兒是昵稱,緋晚能敏銳會到其中的差別。
他心里惦記著浴池里頭那個呢。
此時,只是他想要用來擋陸年的工。
昵稱,不過是哄聽話。
緋晚眼淚汪汪,著皇帝為難。
“昭貴妃娘娘,君命不可違,陛下要您做什麼,您照辦就是了。能讓陛下好好休息,是我們后宮人天生的使命,您一切都是為了陛下,有什麼好顧慮的?”
何霜影洗完了。
披著半明的浴袍,款款走出來。
過分的料子在上,略,勾勒出妙曼形。沒有穿鞋子,腳每向前一步,就出指甲的小巧趾頭,瑩潤可。
六月櫻桃似的等人采擷。
皇帝見了,如何把持得住。
只覺得一陣陣熱力上涌。
“昭貴妃,快去幫朕。”他催促。
緋晚叩首起,惶恐應是。
可是,又猶豫道:“臣妾不知道該怎麼批。”
皇帝簡短幾句,告訴方法。
書房監將折子收好遞上來時,已經分門別類做了記號。普通折子一道指甲劃痕,是朝堂上早已議好的事,不過是走個流程批復,畫圈再寫個“閱”字就好。
兩道劃痕的,是朝堂上沒有議定的事,皇帝平日會寫意見下發,或者寫一個“再議”。若是緋晚代批,都寫“再議”就好。
另外還有三道劃痕的、不同封皮的奏折,各有置辦法。
“你先試試,不會做的,留待稍后問朕。”
皇帝打發緋晚出去,說想要休息了。
“那、那陛下好好休息。”緋晚福,又仔細叮囑何霜影在旁好好照看,端湯倒水、蓋被如廁之類,都要心,然后才低頭離開。
門簾落下,緋晚和曹濱都離開了門口。
去廳堂書房里,翻看奏折。
曹濱命宮端茶研墨服侍,緋晚笑著,沒多久把他們都打發下去了。
一時間,空的殿堂里,只剩了自己。
翻奏折的聲音很輕,仿佛是怕打擾里間的君王休息。
其實,是方便自己聆聽里面靜。
起初,里面靜悄悄的。
想是兩人在忍行事。
可是漸漸的,聲音就越發大了起來。
那些不堪耳的響和竊竊私語,斷斷續續,傳進聽力極佳的耳中。
陛下,您可要好好休息啊。
緋晚握著朱筆,莞爾微笑。
功夫不負有心人,皇帝給寫字帖,臨摹了大半年,總算能有模有樣模仿皇帝筆跡了。
今日,水到渠。
各方機緣匯聚,便有了用武之地。
在虞聽錦失蹤和徹查細的混中,在帝后公開發生了嫌隙,何霜影為兩人角力的棋子時,用藥催發皇帝和何氏的激,暗中知會陸年宮門外迫奏折。
終于,得到了批閱奏折的機會。
有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
咱們勤政的陛下,嘗到了有人代工的甜頭之后,會不會經常懶呢?
緋晚重重在一份奏折上畫了個圈,瀟灑寫下“已閱”。
真期待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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