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他所料,夫妻分房對兩人都好。
等了片刻,趙璲掀開被子,雙手撐床坐了起來。
姚黃醒了,看見他端坐的影,怔了怔。
趙璲直言道:“青靄應該過來了,你不介意的話,我現在他進來?”
姚黃的眼前便冒出一張年輕周正的臉龐,青靄是個公公不假,可面上跟正常男人的區別并不大。
姚黃可不習慣一個外男看到自己躺在床上的樣子,連忙坐了起來。
趙璲:“你可以先去凈房,等我走了再睡。”
姚黃:“不用我服侍您嗎?”
趙璲:“不用。”
姚黃便只穿中躲到了凈房。
青靄進來后,練地幫趙璲更,綁好發髻扶上椅后便走了,去前院洗漱。
這時姚黃也不困了,瞥眼簍里趙璲換下的待洗,先給自己加了件新的小,再喊丫鬟們進來伺候。
今日要進宮給永昌帝、后妃請安,百靈幫姚黃盛裝打扮一番,要去前院用飯了新婚夫妻才重聚一堂。
趙璲換了一套紅禮服,看起來面不錯,就是悉的死氣又回來了。
飯菜擺好,青靄帶著幾個丫鬟退了出去。
姚黃見他專心用飯,便也慢條斯理地吃了起來。
吃好了,趙璲給講今日的安排:“先進宮,回府后我再陪你見王府眾仆。”
姚黃點頭。
趙璲搖了搖放在椅上的一只鈴鐺,那鈴鐺上有個小機關,只有人按下去再搖才會響,平時掛在椅上,怎麼晃都不會出聲。
青靄帶著丫鬟們進來,夫妻倆漱過口,這就出發了。
從這邊到王府正門一路平坦,到了門外,王爺專用的氣派馬車已經停好了,后門敞開,一條結實的斜木板牢固地搭著車邊。
另一位公公飛泉只穿白站在車,青靄讓椅背對車門,穩穩地將椅沿著斜木板往上推,到了上面飛泉會抓住椅。寬闊的馬車里面沒有主座,那位置專門用來固定椅,姚黃上車后,只能坐在左邊的側座上,右邊是三層紫檀木櫥柜。
整個過程,惠王面無表,青靄、飛泉沉默恭敬,王府值崗以及即將隨車的張岳等侍衛一臉堅毅肅穆。
阿吉被唬得屏氣凝神不敢多看,姚黃還好,更多的是為種種照顧惠王的手段到新奇,順便將要領牢記在心。
飛泉跳了下來,換姚黃上車。
姚黃坐好后,朝惠王笑笑,便去看車上用來固定椅的裝置。
趙璲看著。
姚黃看懂了,指著一個按鈕機關道:“王爺要下車時,我按這里椅就可以移了,是嗎?”
趙璲默認。
姚黃笑道:“等會兒到了宮門前,我推您下去。”
趙璲:“還是讓飛泉來吧。”
椅加上他,沒有那麼大的力氣。
姚黃知道王爺小瞧了自己,決定等會兒直接證明給他看。
第8章
出了惠王府所在的崇仁巷,往東一就是氣勢恢宏的皇城宮墻,紅墻金瓦,高不可攀。
惠王有疾,車駕走得比尋常馬車要慢些,但也只用了半刻鐘的功夫就來到了皇城的西華門外。
如無國事,皇親國戚平時進出皇宮都是走東華門或西華門,哪邊離得近就走哪邊。
馬車停穩,姚黃看向惠王,見惠王沒有反對的意思,信心十足地走到椅旁邊,打開固定裝置,等張岳在外面打開車門,姚黃已經將椅推到了車廂中間。
車外,青靄取來斜木板正要往上搭,飛泉則好靴子站在干凈的藍綢錦墊上準備登車,見到車的形,兩人都是一愣。
趙璲剛想讓飛泉上來,就聽頭頂響起王妃輕快的聲音:“我推王爺出車,你們在下面接著就是。”
青靄、飛泉近伺候惠王已有十余年,惠王康健時他們敢耍皮子哄惠王歡,惠王出事后,王府眾仆戰戰兢兢,青靄、飛泉雖憑借深厚的主仆分沒把惠王當洪水猛,卻也拿出了十二分的謹慎恭敬,再不敢說任何輕浮之言。
像王妃那麼輕松的語調,這一年來整座王府都沒有再出現過。
青靄背后冒汗,王妃怎麼敢?
飛泉流加速,不能讓王妃胡來啊,會摔了王爺的!
念頭未落,飛泉已經開了口,神恭謹地道:“不勞王妃,還是奴婢來吧。”
姚黃:“車里就這麼大地方,你上來太了,青靄,搭板子吧。”
青靄看向椅上的王爺。
趙璲漠然地看著他手里的斜木板。
青靄明白了王爺的默許,垂眸搭好木板,飛泉不得不退到一旁穿靴,侍衛張岳上前,隨時準備幫忙。
連接車與地面的木板斜斜長長,板面刻有祥瑞的圖案,這是防著靴底、椅打。
青靄先走上來,弓腰握椅兩側,在他的視線里,王爺的雙手握著扶手,手背微繃。
當椅傾斜,腳無力的趙璲必須雙臂用力才能保持坐姿的平衡,避免前撲后仰。
姚黃見兩人都準備好了,道:“走吧。”
青靄登時用足力氣。
姚黃本來就要往上拉椅好減輕青靄的負擔,結果青靄這麼一用力,椅不但沒往下走,反而往車里移去。
姚黃:“……”
意識到失手的青靄及時調整力度。
椅終于往下走了,姚黃著青靄的力量,漸漸改只用六力氣,如此與青靄都可以輕松行進。
配合是相互的,意識到王妃沒他想得那麼弱后,青靄放松下來。
趙璲看不到自己的王妃,卻能看見青靄手背上暴起的青筋漸漸恢復到了正常程度。
所以,王妃不是天真莽撞,而是有竹。
順順利利地下了車,后面的路竟沒有姚黃想得那麼簡單,從西華門到中宮,高高矮矮的門檻乃至石階太多了,每到這個時候,就得青靄、飛泉抬起椅,而每次他們一抬,都相當于把惠王的“無能”更明顯地展示在了宮人面前,展現在惠王新娶的王妃面前。
姚黃稍微略后一步,看著青靄、飛泉抬椅時低垂的眼眸努力裝出來的舉重若輕,看著惠王死水一般無波無讕的臉,心里很不是滋味。
無關,那是一個健全的人面對殘缺者自然而然涌起的同與憐惜。
可就算沒有醫的囑咐,姚黃也清楚惠王最不需要這樣的同。
重新走上平路后,姚黃試圖活躍氣氛,拿出帕子額頭:“天真是暖和了,才走這麼一段路我居然都出了汗。”
此時青靄負責推椅,飛泉落后兩步,聞言及時朝王妃使眼,在王爺面前不能用“走”這個字眼啊!
姚黃低頭跟惠王說話,沒有收到他的眼。
趙璲掃眼姚黃上繁瑣的禮服,再看看紅潤的臉,確實是被暖曬出來的。
他簡單道:“快到了。”
宮里規矩多,有的事只能忍。
姚黃則注意到下惠王的臉過于白皙了,那是久不曬太被捂出來的蒼白。
老人們都說小孩子要多曬太才長得結實,姚黃不知道這話有沒有道理,但人還是有些瞧著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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