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得正迷糊時,似乎聽到男人沙啞的聲音, 得很低, 對底下人吩咐了什麼, 于是那人得令去了。
阿嫵忍著困意,了眼睛,含糊地問:“皇上,怎麼了?”
景熙帝的大掌安地落在腰上:“沒什麼, 朕明日不回廷, 要龍衛知會一聲。”
帝王日理萬機, 便是不上早朝, 也要門聽政, 并批改奏章理政務。
如今他人不在廷, 便知會閣, 以便耽誤了大事。
阿嫵實在困得不行, 便不再理會, 就此沉沉睡去。
第二日醒來后,景熙帝早不見人影, 倒是有許多宮娥來侍奉阿嫵, 阿嫵舒舒服服地了這服侍。
景熙帝說要帶廷,約覺自己以后地位便不一樣了。
待梳洗過,景熙帝回來了, 他竟去打了一套拳法,又沐浴過。
如今看他著一剪裁輕便的墨窄袖蟒袍,束月白祥云紋玉帶,姿灑俊,卻又不失穩重貴氣。
好奇,歪頭看他。
景熙帝挑眉:“嗯?”
阿嫵便跑過去,親熱地攬著景熙帝的胳膊:“皇上,你平日不穿龍袍是嗎?”
景熙帝:“朕燕居時,都是穿尋常便服。”
燕居便是退朝在家閑居,作為帝王,也不是日日都要裝裹起來,其實往日他在廷的著也只是貴講究,但沒必要時不時把搖首擺尾的龍穿在上。
一些正經禮服也只有早朝和祭祀祈福時才會穿,以示鄭重罷了。
阿嫵這才恍然,對于帝王自然充滿好奇,于是在早膳時,又問了好幾個問題,都是有些稚的,景熙帝回答了一兩個,之后便不理會了。
阿嫵知道帝王如今對待自己已經足夠容忍,便見好就收。
用膳過后,景熙帝披上了一件銀白雪狐裘領大氅,給阿嫵也披上孔雀裘大氅。
阿嫵沒問這大氅哪里來的,反正景熙帝邊的監和侍都是無所不能的,永遠能恰好到變出合適的件。
好奇地著這孔雀翎,估計是用了金,這用料這做工,阿嫵一輩子沒見過。
穿戴過后,景熙帝竟親自陪著去了一花卉園子,陪采摘各樣鮮花,這邊品種倒是齊全,各樣秋牡丹都有,還有花以及其它名貴花卉。
其實既要進廷了,阿嫵對這些鮮花也沒太大興致,不過還是挑了兩朵金秋牡丹,一朵別在自己發髻上,另一朵卻非要給景熙帝戴上。
本朝倒是也有男子戴花的風俗,往日大典皇宴,景熙帝也要賜花的,不過如今被一小娘子賴著非要給自己戴花,倒是頭一遭。
他并沒有拒絕。
出了廷,了南瓊子,他愿意在此刻多縱容一些。
明的晨曦中,阿嫵踮著腳尖給景熙帝戴花,可景熙帝太過拔頎長,太過小,怎麼也戴不上。
便有些急:“你蹲下一些!蹲下!”
一旁福泰聞此,神異樣,但也不敢說什麼。
哪有這樣說話的,不能對帝王這樣說話,懂不懂規矩!
帝王不可能在任何人面前蹲下,那是大暉的國!
景熙帝沒有蹲下,不過他微微彎了下修長的形,淺淡的眸子注視著阿嫵。
阿嫵踮著腳尖,特別滿意:“就這樣,在這里。”
總算戴好了,阿嫵走遠幾步,欣賞一番。
著了銀白雪狐大氅的男人,氣勢恢宏,拔華貴,只隨意站在那里,便有了俾睨眾生的氣勢,如今發髻旁一抹艷牡丹花,毫不曾折損了男人的剛氣,反而越發綺麗貴氣。
阿嫵看得竟有些,心里麻麻的。
陸允鑒和太子固然好看,可比起景熙帝,到底欠了那麼一點男人的氣度,阿嫵現在發現喜歡景熙帝這種。
開始覺得,無論怎麼樣,自己能爬上他的床,這輩子都值了。
他不是皇帝,也可以喜歡。
景熙帝何等人也,自然察覺阿嫵那掩飾不住的仰慕,仿佛要把他吞下去。
他好笑,住指骨,淡淡地道:“你能收斂些嗎?”
阿嫵響亮地道:“不能!”
景熙帝:“…”
一旁不監侍從聽到了,大家保持面無表,景熙帝沉默了好一會,才牽住阿嫵的手:“走吧。”
走出花卉園,景熙帝便帶著阿嫵上了輦車,屬于帝王的用輦車,雕細刻的金五爪龍,明黃繡紋蓮花坐墊,以及各樣用之。
坐上這輦車,便仿佛坐在了大暉權利的巔峰。
阿嫵不敢置信,激到心肝都在,摟著景熙帝的胳膊,要給他錘錘胳膊捶捶,總之要多結,多討好。
景熙帝卻很平淡,他略靠在寶椅上,半闔著眸子,不知道在想什麼。
阿嫵突然想起來,問道:“皇上,阿嫵要怎麼去皇宮?”
畢竟是太子昔日的侍妾,這事傳出去并不好聽。
景熙帝眸子不曾睜開,只淡淡地道:“哦,你終于開始想想正經事了。”
阿嫵:“……”
景熙帝睜開眼,微側首,看著阿嫵。
阿嫵小心翼翼地道:“不知皇上打算如何安置阿嫵?”
景熙帝:“朕先命人把你送回延祥觀。”
阿嫵:“啊?”
瞬間睜圓了眼睛。
景熙帝看著著阿嫵那警惕小心的模樣,一本正經地道:“你沒認出嗎,這是通往延祥觀的路。”
阿嫵咬著,歪頭看著他,看了好半晌,才扯著他的角:“皇上,你逗我呢,你不舍得阿嫵是不是?你怎麼忍心,君無戲言!”
年輕小娘子上雖這麼說著,但濃的睫已經微不止,顯然是擔心的。
到底涉世未深,也是因為心里太過懼怕吧。
他角翹起,笑,不再逗:“你先回延祥觀,之后朕才能下旨去接你。”
阿嫵跌至谷底的心又慢慢升回。
亮晶晶地看著他。
景熙帝道:“朕手中恰有一份奏折,西臺史兼欽天監孫文博上奏,夜觀天象,北斗南移,太白食昴,白虎登天,紫微東移,恐于朕龍有礙,是以朕已經命欽天監尋求破解之道,要尋一生辰八字與朕相合的修行之人,進宮伴君左右,以解災厄。”
阿嫵懂了:“這個人便是我?”
景熙帝:“延祥觀仙姑妙真,勤修功德,修立福田,識思真淳,業行高古,道家仙,是謂玄牝,玄牝之門,是謂天地,朕為萬乘之尊,愿結善緣,以圖相會于清源之鄉,遂準許還俗,并廷,伴駕左右。”
阿嫵這段日子也多念了一些經,約莫知道這話中意思。
南瓊子之所以置觀,因這大暉道家本義認為,玄牝為至,是天地之,天地未生時的萬本源,是以大暉廷重道,延祥觀仙姑靈一直地位尊崇。
所以景熙帝這意思是,要延祥觀修道的觀前往廷,是去……滋養帝王?
覺得有些荒謬,又不敢直說,只小聲問道:“別人會信這種話嗎?”
景熙帝:“重要的不是別人會不會信,而是要不要信。”
阿嫵愣了下,之后便覺妙極。
他是一國之君,他要一個道姑廷,哪怕違背人倫道法,可那又如何?歷朝歷代的昏君庸帝還了嗎?竊鉤者誅,竊國者侯,他是皇帝,他說了算!
于那些站在權利巔峰的王侯將相來說,只是區區,本無傷大雅,甚至還可以是流芳百世的風流韻事!
不過還是疑:“那太子呢?”
這話一出,景熙帝的視線頓時刮過來。
阿嫵忙解釋:“阿嫵只是怕太子惱怒,為此反而傷了皇上和太子的父子之,阿嫵不想讓皇上為阿嫵之事煩惱。”
景熙帝:“這是朕一手養大的兒子,對他的秉朕再清楚不過,直接一道旨意打發了,把他送到北地去校閱兵馬,沒有月余回不來,等他回來,生米煮飯,他再惱也是無濟于事。”
阿嫵頓時懂了,當老子的想拿兒子,本就輕而易舉,更何況景熙帝執掌十幾年,早就的人了,對付一個年太子,那更是手拿把攥,穩勝券。
果然姜還是老的辣…
便笑著道:“皇上,那阿嫵便不擔心了,以后阿嫵要多陪著皇上,皇上可以用阿嫵采補,強健!”
聲音甜甜的,如同加了的牛羹。
景熙帝瞥一眼,涼涼地道:“胡言語。”
自然是極甜,聽著很是用,但也只能聽聽罷了。
阿嫵卻越發道:“皇上竟不信嗎?這段日子阿嫵在延祥觀修煉,可是修了一的福氣,這些都要來滋養君王的!”
語調簡直得能擰出水,景熙帝側首看,眸轉深,對出手。
阿嫵便毫不客氣地坐在帝王懷中了。
張開玉藕一般的纖細臂膀,繞在男人頸子上,聲音清甜:“皇上陛下,阿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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